他也看著她,「沒錯,我在跟你道歉。」
他們再這樣對望下去,難不保他會吻她。
四目相交,卓樂以為他只是在想而已,然而他的頭已經俯了下去,他的唇也已經貼住了她的唇。
他輕輕柔柔的啃著她的唇瓣,緩緩分開她的唇,濕潤的舌竄進了她口中,用她難以置信的溫柔吻她。
她剎那之間遺忘了腳踩的痛,沉醉在他的吻裡。
生平第一次和男人接吻,她從不知道自己也有揮身細胞都盈滿了愛意的感覺,這座荒蕪的小島突然變得燦爛起來。
卓樂手指的力道加深了,他將她擁得更緊,也吻得更加深入。
這不是他第一次吻女人,然而與她唇齒相接的感覺卻令他興奮無比,這滋味,甜蜜得教他屏息,熱力正由他體內散開來。
他們擁吻了良久,等到這個長吻終於結束時,卓樂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他似乎太過留戀她唇上的芬芳了,而且,他吻她似乎也沒經過她的同意呵。
意識到這點,他的手很快的離開她迷人的腰際,他們火熱的身體分開之後,他看到她晶亮的眼睛、微微燒紅的臉頰,以及迷惘又迷醉的神態。
該死!他吻了她。
「對不起。」這是他今天的第二次道歉,吐出這三個字後,他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覺得心情糟透了。
他們臉孔的距離只有幾寸,從火熱的柔情蜜意中被拉回現實,她蹙起眉心,直視著卓樂的眼。
「對不起什麼?」難道他在為這個吻道歉?他們不是兩情相悅的嗎?何來歉意之說?
她擰起了眉。
她知道了,除非他不想吻她,剛剛只是一時的情境使然,所以他糟糕的吻了她,現在則忙不迭來道歉了。
卓樂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我沒經過你同意就吻了你。」
一千個該死!他厭惡他們之間的這種對話。
聽到他的回話,宛秦語氣僵硬了起來,她硬邦邦地說:「如果你是在為這個吻道歉的話,那麼不客氣,你高興就好,我不會介意的。」
他的道歉非但沒有令她愉悅,反而讓她火大得要命。
該死的卓樂!如果他要道歉,他就不要吻她,如果他吻了她,那麼他就不要道歉!
「你真的不介意?」他很難想像她會那麼大方。
「說了不介意就不介意,不要再問了!」她一個使勁,惱怒地推開他。
倏然間,卓樂站立不穩滑下了坡道。
「看你做的好事!」他渾身都是泥濘,滑稽又可笑,「拉我上去!」他對她大吼。
她聽若未聞,頭也不回,大步的往另一個方向走。
她才不要拉他上來呢,任由他自生自滅吧,誰教這傢伙這麼惡劣,莫名其妙吻了她又來道歉,一個不懂得女孩子心理的笨瓜!
看著宛秦走遠,卓樂簡直難以相信。
她竟然會丟下他?她竟然會丟下他!
「辛宛秦!」
卓樂咬牙切齒的從坡道爬上來,他很狼狽,非常非常狼狽,他也很憤怒,非常非常憤怒。
「該死的辛宛秦!」他咒詛著,拖著泥濘一路走。
見鬼!他卓樂有生以來從沒如此遜過,非但莫名其妙的飄流到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小島來,還被個女人給推到爛泥堆裡去,他是撞什麼霉運了?老天竟會對他這麼苛刻?
他邊走邊謾罵,找遍整座小島,終於在樹蔭下找到闔眼休息的宛秦。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你為什麼要丟下我?」他立即尖銳地質問她,非要她給他一個交代不可。
剛剛他在泥堆裡生死未卜,她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裡睡覺?她的心肝給蛇蠍吞了嗎?這樣無情無義的。
宛秦慢條斯理的睜開眼,她撇撇唇,揚揚眉梢,「我為什麼不能丟下你,你跟我又沒有什麼關係。」
「是你把我推下坡道的!」他像頭憤怒的公牛般跳腳。
她挑挑眉,漫不經心地說:「是你自己不小心,沒理由怪我。」
她知道卓樂有多生氣,她就是存心要挑起他的憤怒,反正他也在吻了她之後把她弄得那麼火,她只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卓樂鐵青著臉,「好,那麼我也要讓你嘗嘗不小心的滋味。」
她既然敢講那麼賴皮的話,就不要怪他也對她無賴。
說著,他拉起她,並硬拖著她走。
「放手!」她拚命掙扎,「你要拉我去哪裡?」
「推你下坡道!」他答得簡潔。
她讓他一身污泥,他也要讓她沒有乾淨的衣服穿,要髒大家一起髒嘛,他才不要讓她得逞。
「我不去!」她抵死不從,他休想讓她跟他一樣滑稽,在海上飄流也就罷了,她可不想髒兮兮的飄流。
一個用力往前拖,一個拚命往後退,兩人展開一場互不退讓的拉鋸戰,但卓樂是男人,他的力氣畢竟比較大,很快的,宛秦明顯就要輸在力氣上。
「你放手,我的手好痛!」她原不想向他示弱的,可是她的手真的痛極了,他拉的那麼用力,真要把她的手拉斷了。
「要我放手,等我到了坡道旁再說。」一想到可以懲罰她,他手掌的力氣更大了。
「放手、放手!」她想掙脫卓樂的手掌,但他把她扣得死緊,她絲毫不得動彈,只能拚命立在原地不動。
卓樂嗤笑一聲,「你故意站著不走也沒用,我不會放手的。」
卓樂用力一扯想將她拉走,但是剎時間,宛秦的臉色發白了,她痛的眼淚都掉了下來,卓樂這才感到事態似乎嚴重了。
他的眉毛皺了起來,「你……」他頓了頓,「你沒事吧?」
她痛的冷汗直流,「我的手……我的手臂脫臼了。」
她臉色白得嚇人,這不是偽裝可以裝出來的。
「脫臼了?」卓樂的眉毛打結了。
見鬼,他的力氣有那麼大嗎?大到可以把一個人的手拉到脫臼?他又不是阿諾,更不是藍博。
可是,辛宛秦那一額頭的汗和一臉痛苦難當的樣子又不像假裝的,她那模樣……平心而論,那模樣還滿叫人憐愛的。
「你很痛啊?」他明明理虧,卻又硬要擺出一副他是大爺的問話法。
「廢話!」她不滿地回答。
卓樂撇撇唇,「好吧,算是我的錯,你不要哭了。」
女人就是好哭,這點小痛也忍不了,難怪不能成大器,放眼天下,放眼古今,哪一件大事不是男人完成的,女人就是沒能耐嘛……
淚眼婆娑中,宛秦瞪了他一眼,「卓樂,我希望你下地獄!」
這麼不負責任的話都講得出口,誰托付他終身,誰就倒楣!幸好她不會是那個倒楣鬼。
「你——」
太惡毒的詛咒了,他原想馬上還擊她的,但是看到她一臉淚痕的樣子,再想到她的手臂因他而脫臼了,他就硬生生地將反擊的話吞了回去。
他牽牽嘴角,道:「都已經跟你道歉了,不然你還想要怎麼樣?」
饒是道歉,他的口吻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絲毫感覺不到他的誠意在哪裡。
「你該死……」她的眉心糾結了起來,痛得無法跟他計較。
「好吧,好吧,我看看你傷的如何。」卓樂小心翼翼地牽起她的手臂察看傷勢,腦袋裡擠命回想關於脫臼的常識。
哈,原來辛宛秦也是個需要別人照顧的女人嘛,他還以為她很強哩,平常的驕傲和銳氣都是裝出來的吧,這下子可無所遁形了吧。
「你走開!」她抽回自己的手,一個用力過猛之下,她痛得更厲害,淚珠也滾得更凶了。
「你看吧,誰教你要隨便亂動。」
宛秦倒抽了口冷氣,臉色慘白,「都是你害的……」她怒目瞪著他,在死在這個島上之前,她大概會先變成獨臂人。
「我已經向你道歉了嘛,不然還要怎麼樣?」他傲慢地說。
宛秦忍不住秀眉微挑,淚水一逕滑下,「你這就叫做道歉嗎?」
卓樂將眼前的淚人兒擁進懷裡,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道:「辛宛秦,都是我的不好與不對,你不要哭了。」
她蹙緊著眉心,痛的有口難辯。
又不是她喜歡哭,她是痛得不得已才流下眼淚,他以為她那麼軟弱沒用嗎?才不是哩。
「你再哭,我要吻你了。」卓樂威脅她,但見她仍舊淚水不止,他倏然堵住她的唇,熱辣辣地吻了她。
宛秦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瞬間,她遺忘了落淚,只一心一意感受著他猛烈的吻。
一吻終了,他摟著她腰際,端詳著她,「不哭了?那我就一直吻著你好了,以免你再哭。」
卓樂又貼住了她的唇,他的舌尖滑進了她唇中,翻攪著她的舌,意猶未盡的吻她。
熱吻持續了良久,他把她吻得喘不過氣來,也吻得她渾身火熱無比,兩人的慾望都一觸即發。
她稍稍推開他,讓兩人的唇分開,慾望暫時得以澆息。
她是個高知識分子,當然知道再這麼吻下去是危險的,卓樂是個英俊又有魅力的男人,即使渾身都是污泥,還是教人很難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