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殿下,只有殿下那傢伙才會四處對男人把臂言歡,沒有規矩的東西,老在敗壞世襲貴族的血統……
一個熟悉的身影驀地映入袁熙上眼簾,那張與她一模一樣的面孔正站在吃角子老虎前大呼過癮,形貌不是殿下卻又是誰?
斜睨著眼,袁熙上輕哼了一聲,玩得這麼不亦樂乎,看來是完全忘了賭約這回事了。
風和日麗,世間太平,原本大夥在英國那美麗的愛丁堡住得好好的,無緣無故她們孿生姊妹的父母卻起了口角,她們母親一怒之下將當初與她們父親的訂情之物──傳家古墜給賣了,賣給一個義大利古董商。
於是,她與自封叫「殿下」的孿生姊姊打賭,誰人能先拿回古墜,誰便能得到她們爺爺生前最鍾愛的一輛迷你古董跑車。
殿下天性樂觀,以為追到那名古董商便能拿回古墜,而她可不那麼想,就算找到古董商,付錢買回來是免不了,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東西的可貴,就在於免忖一分一毫代價,那才值得珍惜,值得誇耀。
殿下還不知曉古墜已落入她手,玩成那樣?嘖,太快樂,小心總會樂極生悲。
袁熙上微笑了下,這句話同時也奉送給方雅浦,想來現在他已經樂極生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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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浦酒店」的電梯門從十七樓降到一樓,門牙開,一名梳油頭,著唐裝,約未五十歲左右的精幹中年男子迎了上去。
總算逮到主人了!
「雅浦先生。」跟上去,中年男子恭敬的翻開手中硬殼筆記本,指著其中一排,「您這個月要出席歐洲拍賣大會,佛西總裁千金的婚禮希望您能賞光,還有,上星期紫玉壺已成交,安公爵夫人一直想邀你去宅邸作客…………」
方雅浦微微一笑,溫和的道:「何衍,我好像還不想回去。」哎哎,他前腳才走,這位十足負責的終極秘書就追來了,其忠心的程度,和衛天頤的保鏢尚龍有得拼。
剛才才在「雅浦酒店」最高級的十七樓和衛天頤把酒暢言,慶祝賭王衛的出獄,想不到瞬間就被何衍纏上。
一個蹙眉,何衍不認為主人此舉明智,「可是您在義大利的生意關係著全球上萬家古董代理商的營生,那些龐大的金額都要您親自簽字才能生效……」
「由你作主,找個人模仿我簽名。」方雅浦又是一個微笑,將難題無賴的去回去。
「雅浦先生!」何衍顯然很難接受這種推搪,本來嘛,有哪個坐擁千億財富的人會說這種話?隨便讓人模仿簽名,屆時被弄得人去財空怎生得了?
「我開玩笑的。」他不忍再耍老實人了,「你先回去,我過兩天就走,反正這
也沒什麼好玩的。」
何衍很懷疑、很懷疑的看著主人,他根本不信這種信口開河的承諾,「您前年也是如此說。」
結果這位玩世不恭的主人足足在澳門停留了兩個月才甘心飛回義大利去主持大局,急煞一大缸子人,弄得「方氏古董」每個部門都無法正常運作,真是民不聊生呀!
方雅浦興味的揚高一道眉,「是嗎?」賴皮的人又在假裝失憶症了。
何衍背書似的流利傾出,「您從九五年四月三日來到澳門遊玩後就樂不思蜀,一直到九五年六月十八才回義大利,這當中您蓄意不與我們聯絡,棄大批員工於不顧。」
方雅浦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都五十一歲了,你記性還很好嘛,何衍。」
「謝謝雅浦先生……哦!雅浦先生,這不是重點!」天殺的,他這位主人總是能輕易的轉移他的主題。
「好吧,我保證最多十天你便能在義大利見到我。」他收斂著嘻皮姿態,知道不能再戲弄忠僕了,何衍的心臟沒那麼堅強,「絕不食言,可以了吧?」
「絕不食言?」何衍還是懷疑。
「拿來吧!」他抽出西裝口袋中考究的金筆,閒適的瞧著何衍笑。
「雅浦先生,我也不是不相信您,只是情勢所逼,您這樣嗜玩成性不是辦法……」何衍邊叨念邊翻出一張薄紙,把薄紙墊在筆記本上游了過去,指著其中一欄,「哪,簽在這 。」
迅速揮筆簽下名字,方雅浦極力掩住笑意,「我知道,你只是在盡你該盡的本分罷了。」
有這樣沒信用的主人嗎?何衍特別做了張保證書要他簽名,就為了怕他不守承諾,逾時不歸。
「我,方雅浦,才氏古董負責人,即日起,十日內返回義大利,若違約,甘受千刀萬剮。」
以上是何衍擬的保證書內容,兒戲一般,寫得不清不楚,也不知要執行到何種程度才算得上千刀萬剮?
「您明白事理就好。」妥善收好保證書,何衍放心了,有了這張保證書,就等於握有籌碼,主人不能再隨便浪蕩。
「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偶爾也要給老人家一點友善的回應。
老人家開心的笑了,果然好收買,「還有,雅浦先生,最近分別有兩位從英國來的小姐指名要買您那只古墜,出價很高,我研究過了,利潤可觀。」
方雅浦很配合的露出非常遺憾的表情來,「有人要買古墜嗎?可惜生意做不成了。」
「您不打算賣出那只古墜?」沒理由,賺錢的生意誰不要做?
「哎哎,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的語氣更顯無奈。
「為什麼?」何衍不解,「難道您已經將古墜給賣出去了?」主人手腳也太快了吧!
「被偷了。」方雅浦一臉無辜。
挑高了眉,何衍驚駭極了,「雅浦先生!」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呀,怎麼隨便就讓人給偷了?
他拍拍何衍的肩,安慰道:「錢財乃身外之物,不足掛齒,何衍,節哀吧!:」
何衍兩道濃眉攏得死緊,鬱憤難平的追憶道:「我記得那只古墜是您花了
一個制止的手勢,方雅浦臉上露出無限哀傷的表情,「別提那個龐大的數目字,別讓我傷心。」古有明訓,弱者總是可以輕易博得同情。
「哦,可憐的雅浦先生。」何衍打從心 遺憾這件事。
「我就知道你能體會。」轉過身將笑意逼回,他的聲音聽起來仍淫浸哀傷 ,「我到那 散散心,幫個忙,別跟上來,我想獨處。」
「是的,您獨處吧!」何衍果然沒有跟上去。
快步走離,擺脫何衍的目送,方雅浦繞過紙醉金迷的賭場大廳,對沉溺其中的龐大賭客投以莞爾一瞥,人類始終無法抗拒「賭」帶來的快感,那種不勞而獲的感覺會教人愈陷愈深。
黑壓壓的人頭 ,一頂明顯的鴨舌帽映入他眼簾,方雅浦的眼眸立即閃過一抹趣意光芒。
那個小滑頭!
朝鴨舌帽走近,帽子的主人正在賭輪盤賭得十分技入,這是在澳門極不容易蠃的賭法,因此要分外專心。
來來往往的賭客太多了,煙抽得也凶,根本沒人注意到他的靠近。
走過,取回,離開。
當那只古墜又重新回到他手上時,方雅浦很慶幸自己沒忘了如何偷。
說到偷,其實他也是訓練有素的鼻祖,義大利是世界行竊最盛行的旅遊區,他就算不知一二,也略懂皮毛,只不過很少人知道他有這項絕技罷了,連與他生命密不可分的十力烈焰都不知曉「虹霓」也會偶爾下流。
方雅浦微微一笑,愉快的將古墜擱回口袋 ,該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他要把這句話送還給那名蹩腳小小偷!
第二章
邪門!才賭個輪盤嘛,古墜居然又不見了,把臂言歡不過一下子,又馬上失之交臂。袁熙上扼腕的回到她在澳門的落腳處,三叩門扉,華美的大門探出一顆美少年的頭頓來。
「男爵。」依斯讓開身子,敏銳的嗅到主人不快的氣息。
「嗯。」袁熙上步入室內,緊抿著唇往廳 最豪華的一張真皮沙發坐下,另一名美少女立即端來充滿香氣的茶。
「你怎麼啦?」美少女依嬋溫婉的問,她二十二歲,只比主人大一年,同時也是美少男依斯的姊姊,他們姊弟倆自小就跟在男爵身邊,服侍著男爵長大,寸步不離。
喝一口茶,動動頸子讓依嬋按摩,袁熙上抱怨著,「原本已偷到古墜,沒想到卻又不見了,你說我嘔不嘔?」
依嬋笑了笑,她深知主人脾性,好勝、俐落、精怪、狡獪又無賴,世上沒有她做不到的事,即便是摘星,她都會去嘗試。
「放心,殿下不會蠃你的。」是勸慰,也是實話,殿下樂觀又隨性,將冒險當樂趣,輸蠃經常漫不經心,哪會記掛這等小賭局?就算記得,也是貪玩成分居多。
「我知道。」挑起眉,她在笑,但皮笑肉不笑,「不過,親愛的依嬋,你說,花一天就能辦到的事,我為何要活生生用兩天?」
「就當是生活樂趣。」依嬋一逕的溫柔。
她嗤一聲,「我沒你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