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滴的威力確實強大,當闕墨穹再度坐上丁維巖的車離開醫院時,臉色已經紅潤了許多。
「要按時吃藥,知道嗎?」他單手穩健的扶著方向盤,騰出左手握住她的手。
「你已經說了很多次了。」她故意裝出一臉的不耐煩。
丁維巖,不要對我太好,求你!她在心底做無言的吶喊。
他的好,使她無法相信他就是害死墨泳的人,也無法相信他會那麼絕倩,居然連親骨肉都不要……
車身即將彎入黑子大飯店停車場時,丁維若倏然踩了煞車。
「做什麼?」她揚揚眉梢問他。
他打上空當道:「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他打開車門,很快的朝飯店前面的白色雕像走近,那裡站著一名高挑的女子,雖然戴著一頂寬沿帽掩飾面孔,闕墨穹還是一眼就認出她是誰。
麥德琳,那個女人叫麥德琳——這是藍昊告訴她的。
麥德琳是間接客死墨泳的人,她雖然沒有殺害墨泳,但丁維巖是因為她的關係而不要那個孩子,所以墨泳才會那麼傷心,與他起爭執,才會被推下樓致死。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麥德琳依然逃不開罪孽。
闕墨穹擰起了眉心,果然像藍昊所說的,丁維巖有個中俄混血的情婦,而且他們的感情非常好、非常親密,經常往來見面。
看來他真的很重視麥德琳,一看到麥德琳來了,他便立即丟下她前去與麥德琳相會。
哼,這麼親熱,他們正在絮絮耳語,而且臉色凝重,像在商量什麼大事,也像在談一件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秘密。
由不得她不相信藍昊所言,如果丁維巖心中沒鬼,他該帶她一起去,介紹麥德琳給她認識才是,但他沒有,他將她一個人撇在車上,獨自去與情人相會。
該死的丁維巖,難道他有健忘症?昨夜在他們纏綿之後,他還開口向她求婚呢,而現在他又去對麥德琳獻什麼慇勤?難不成他也在跟麥德琳求婚嗎?
闕墨穹咬了咬牙,滅殺的!為什麼她會愛上這個混球?
她克制著自己激動的情緒,不是滋味的看著了維巖與麥德琳卿卿細語,潛意識裡,她竟感覺到十分落寞。
已經半小時了,他們的會晤還沒結束,闕墨穹抽出一根煙來,她猛烈的抽著,她的手指微微顫抖,抽得太猛都咳嗽了。
她多希望了維巖立即回到她身邊來,並且向她解釋他與麥德琳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更希望他能親口對她說出墨泳之死的真相,並向她坦白他的過失,向她懺悔,祈求她的原諒……
可是,若他真的開口求她原諒,她真的可以原諒他嗎?
她的喉嚨立即乾燥了。
會嗎?會原諒他嗎?這是個好難回答的問題。
感情上,她會原諒他,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可是理智上,她不應該原諒他,他是她的殺姊仇人。
這太矛盾了。
或許人生下來原本就是矛盾的,沒有十全十美,人總是會犯錯,總是會不如人意,沒有聖人,沒有……
天呀,她在幫丁維巖開罪嗎?
為什麼她不知不覺又站到他那邊去了?他甚至還在跟他的情婦幽會呢,她有必要這麼護著他嗎?
她不該護著丁維巖的,原本在她知道真相之後就該一走了之,但此刻她還要復仇,等她報了大仇,她與他就再也沒有關係,沒有交集。
是的,她要硬起心腸,否則她無法為墨泳報仇……
車門聲響起,丁維巖回來了。
他表情凝重,什麼都沒有說,直接將車子開過停車場。
闕墨穹也什麼都沒有問,她知道,當一個人不主動開口時,她問什麼都是多餘,只是她更確定了他與麥德琳的關係——他的情婦,間接害死墨泳的情婦!
少了闕墨穹,奈曼的服裝秀雖有一絲缺憾,但仍不失精采,場場依然爆滿,不但高價票賣了滿堂彩,也吸引大批訂購的商家和名媛淑女。
腳傷未癒,闕墨穹不能參與走秀,奈曼還是熱情的要她留下來捧場,她很爽快的答應了,因為這使得她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賭城與藍昊合作復仇事宜。
在藍昊擬訂的計劃中,首要目標不是丁維巖,而是麥德琳。
「如果不是麥德琳,丁維巖不會堅持要墨泳拿掉孩子,墨泳也不會死,所以我們不能讓她太逍遙,她要死,她一定要死!」藍昊如此說,他說服闕墨穹對麥德琳動手,表情有絲猙擰。
「我沒有殺過人。』闕墨穹立即否決了他的計劃。
她是要報仇沒錯,但她想採取的是法律途徑,是合法的,而不是私下解決,自己動手。
藍昊勾起一抹怪笑。「我沒有要你殺她,你只要讓她受點教訓,嘗點苦頭就可以了。」
他交給她一把上了毒劑的匕首,要她找機會向麥德琳動手。
「這只是輕毒劑,不會要她的命的。」藍昊要她放心。
於是闕墨穹答應了。
她知道麥德琳昨天與丁維巖在飯店門口碰面之後也住進了黑子大飯店,因為她看到馬盧鬼鬼祟祟的出去,於是她打賞一個飯店服務生去跟蹤馬盧。
據服務生的回報,馬盧在幫一位戴大帽子的高佻女子辦住宿手續,於是她確定麥德琳住進來了,馬盧那老傢伙還幫麥德琳提行李,簡直就是皮條客的行為!
這一晚是奈曼服裝秀的最後一場,她確定每個人都去欣賞了,丁維巖也去了,三十分鐘前方雅浦他們才起哄把他硬架走的。
不過,麥德琳就一定不會出現在秀場裡,因為她是情婦,情婦是見不得光的,再怎麼樣丁維巖也不會帶著她去看秀。
所以闕墨穹認為麥德琳還留在房間裡,或許看完秀丁維巖會去找她吧,不過此時她一定在房裡。
於是她推說腳痛不方便,不能去春秀而獨自留了下來,其實她的腳傷早已好得差不多了,跑都不是問題。
帶著匕首,闕墨穹來到麥德琳人宿的那一層樓。
此時的心情無疑是緊張的,她不曾傷害過人,要她貿然的拿匕首去刺傷人,這對她來說是一大挑戰。
站在麥德琳房門前,她深吸了口氣,再回想一遍藍昊告訴她的種種,麥德琳確實可惡!
她不該有婦人之仁的,對那種女人,她根本不必手下留情,如果她對麥德琳仁慈,就是對墨泳殘忍。
按了門鈴之後,闕墨穹在門外屏息等候。
「哪位?」麥德琳打開門,在看見闕墨穹之後,她原本一臉的笑意瞬時僵住。
「你…」
闕墨穹冷笑一聲,拿起藏在大農裡的匕首,二話不說刺向麥德琳。
身為俄羅斯政府秘密組織的人,麥德琳身手俐落,本應避得開,然而她太意外了,她完全沒想到闕墨穹竟會莫名其妙來刺殺她,意外之餘,她招架不住的節節往後退。
「維巖!」麥德琳驚聲朝房裡求救。
聽見麥德琳叫了維巖的名宇,闕墨穹心一冷,她眼裡閃著火焰,面頰因激動而發紅。
她悲哀的心在滴血,頓時像只負傷的野獸。
丁維巖在…他居然在麥德琳房裡?她還沒來之前,他們在做什麼好事?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麥德琳又是他的情婦,他們一定是在調情了。
該死的了維巖,難道他忘了她也住在這家飯店裡?他不怕被她撞見嗎?抑或是他本就不怕被她看見?對墨泳他都可以那麼殘忍了,何況是她,微不足道的闕墨穹!
「墨穹!」見到她,丁維巖比麥德琳還驚訝,再見到她手上的匕首,他益加震驚。
「她要殺我!」麥德琳向丁維巖簡潔的說明。
「我是要殺你!」闕墨穹逼近麥德琳,適才聽見麥德琳向丁維巖告狀撒嬌,分外令她覺得刺耳。
「住手,墨穹!」丁維巖立即阻止她瘋狂的行為。
「我為什麼要住手?」闕墨穹陰鬱的瞪著他,更加肯定他是在心疼地的情婦,他多怕她會傷害麥德琳呵,真是情比石堅呀。
某種刺心的痛楚激怒了她,她臉色蒼白,繼續朝麥德琳逼近。
「你住手!」丁維巖向前擋在麥德琳面前。
他的護衛行動令闕墨穹全然心死,她唇邊浮起一個冷笑,刀鋒指著他。「這麼護她?她是你什麼人?你的情婦?」
丁維巖的眉宇皺了起來。「你在胡說什麼?」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墨穹會突然變成這樣?
他腦中電光石火般一閃,難道和墨穹那天失蹤了一整天有關?
「我沒有胡說!」闕墨穹橫了心,她豁出去了,她急促的、很快的說:「不要妄想騙我,藍昊都告訴我了,丁維巖,你這個偽君子!」
「藍昊!」聽見藍昊的名字,丁維巖臉色一凜,麥德琳則挑起眉宇,兩人均震驚無比。
闕墨穹冷笑著,她陡然提高了聲音,「沒話可說了吧,兩位?」
「你在哪裡見到他的?」丁維嚴厲聲的問。
他終於懂了,原來是藍昊居中搞鬼,難怪墨穹這幾天像變了個人似的,總是對他非常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