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知道這是借口,誰也不想沒風度地點破。
「子黎廣
後頭突然有人叫喚她,她倏地轉頭看去,愕然看到王恰威和李雅霆站在身後。
王冶威面帶微笑地走向前,「子黎,你也來了?」
她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挽在陳磊光臂彎裡的手臂僵硬起來。
看到李雅斐臉上也大方地綻著笑容,她心底突然很不是滋味,知道不能像他們一樣笑得若無其事,畢竟被判出局的人是她,李雅霎當然可以笑得很新灑。
兩個男人彼此打過招呼後,就各自帶著女伴散開。
她快然不快的情緒,在妮可奇瑪開始表演後就拋諸腦後。
妮可奇瑪果然是瑞典之寶,宛如天籟般的甜美聲音,從演唱會結束後,一直持續到她回到家時,耳旁似乎都還能感受到那收放自如的婉約之音不斷在維繞著。
她瞥了眼霍翊放在院子裡的那輛重型機車,霍翊應該在家。
可是樓上樓下竟然漆黑一片,她摸索著掏出鑰匙開門,熟悉地打開客廳的大燈開關,室內頓時一片光亮。
她看到霍翊的背包放在沙發上,轉頭瞥見餐桌上原封未動的晚餐,她在心底暗呼了一聲「糟糕」。
她忘了答應他要回家吃飯的。
她急忙翻出手機,打開電源,然後做了一個鬼臉。果然——霍翊打了好幾通電話進來——哎
她滿懷愧疚地登上樓梯,站在他房門口輕敲
「翊!翊廣
裡頭沒有應聲,她輕輕旋轉門把,把頭探進去,「翊,你吃飯了嗎?」
好暗!他房裡一樣沒開燈,窗簾又被密密的地拉上,房間裡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翊,你睡著了嗎?」她見床上的人影一動也不動,正準備悄悄離開,霍詡似乎吃語了一聲。
她走了進去,打開牆壁上的開關,看到霍詡躺在床上。
他似乎被乍亮的燈光刺痛了眼睛,不耐煩地用手臂遮住眼睛。
「翊,我忘了回來吃飯,你還沒吃嗎?」可愛晶澈的眼眸帶著一絲愧疚地看他。
霍翊沒吭聲。
她小小貝齒咬著下唇,吐吐粉舌,懾懦著:「對不起嘛!你現在要不要起來吃飯?」
「不要!」他粗嘎地道,似乎很痛苦地皺了下眉
『你生氣啦?」她走近床邊。
「走開,我要睡覺。」他翻過身去,覺得喉嚨痛得快裂開了,每多說一個字,對他來說都是一種酷刑。
曾子黎靠近他,還沒觸及他,即感受到他身體不尋常的熱度。。「詡,你在發燒廣她驚喊道。
「燒死算了。」他模糊地說了一句。
她一摸他額頭,燙得嚇人。
「你有沒有去看病?」
霍翊沒理他。
她心焦地拉著他,「走,我載你去看病。」,霍翊不動如山,閉著眼睛,沙啞道:「不要!你不要理我廣他的語調像在賭氣。
曾子黎離開他的床鋪,「我去拿退燒藥給你。」
她走進連著臥室的浴室,取了架上的毛巾,沽濕擰乾,走回他身邊敷在他額上。
霍翊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叫你不要理我!走開啦!」
「好啦,聽到了,我不就要走了嗎?你別把毛巾拿下來。」她知道他還在生氣,轉身拉開房門下樓去。
霍翊見她真的走了,睜開燒紅的眼睛,瞪著門口。
曾子黎盛了飯,又在桌上夾了菜,放在鍋裡熬稀飯,她知道霍翊的喉嚨一定痛得難以吞嚥。
一想到自己在外頭玩到這麼晚,放他一個人在家裡生病,她就充滿歉然與心疼。
她拿了退燒的藥,趁空檔用保鮮膜收抬桌上菜餚,眼角不經意看到一旁空碗下壓著一個信封,她伸手取過來,信封沒封口,打開一看,赫然瞧見兩張今晚妮可奇瑪演唱會的人場券。
她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只覺胸口被滿滿的激越與感動塞得有點窒息,悶悶的,不捨的,鼻頭有點癢癢的——
「翊,吃點粥。」她再度走進他的房間。她覺得開口說話的語調有點帶鼻音知道已不是感冒。
霍翊聲音沙啞地道:「不要!」
、「你不吃點東西怎麼吃藥?」她以哄小孩的語氣哄他,在他身旁坐下來。「來嘛,乖乖地,吃一口嘛,很好吃的——」
她用湯匙舀了一口,吹涼了,靠近他的嘴邊,希望他能像小孩子一樣,張口把粥吞下去。
他閉著眼睛,用手粗魯地格開她,「我不要吃粥!」
「那你要吃什麼廣曾子黎歎口氣,放下碗。
就在她半轉身,沒防備的剎那間,她的身子突然被霍翊一把箍住,整個人不由自主往他懷裡倒去。
「你做什麼?」她跌到他床上,詫異他燒成這樣力量還是相當驚人
「我只想吃你。」他一側身,伸手將她攬在臂彎裡,頭埋在她柔嫩的頸窩裡。
灼人的熱度烙燙了她,呼出的熱氣吐在她頸邊,沉重而濃濁地混著陽剛的男人味。他的身體好燙,他是不是燒糊塗了?
霍翊鋼條似的手臂攬得好緊,她的身子緊緊貼著他沒有贅肉、肌肉結實的軀幹,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不斷起伏的胸脯正似有若無地碰撞他發燙的肌膚。
她渾身燥熱起來,知道自己一定臉紅了。如果現在拿溫度計量體溫,一定比他還高。
「你燒成這樣,還有心情尋我開心?」她伸手拍拍他凌亂的一頭黑髮,示意他別胡鬧。
沒想到霍翊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半轉身,趴壓在她上頭。
「翊廣她驚呼,四肢登這姿勢太煽情了。
隔著薄薄衣衫,明顯感受到兩顆心臟互相樟擊在一塊。
霍翊在發高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她可清醒得很,這種令人臉紅心跳的難堪姿勢,已經遠超過姐弟合理的對待範疇,太過親密了。
「翊,放開我。」
「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了——」
他沒有張開眼瞼,暗啞的低語中帶有一絲懇求。
曾子黎不知道為什麼會任他抱著,她應該要馬上推開他的。可是她竟衝動地想多戀一下他的體溫,想要奢侈地多享受一下他的擁抱。
他的軀體沉重地把她壓進床墊裡,熾熱的臉頰緩緩磨蹭她嬌柔的腮邊,扎人的青羈刺得她一陣酥麻輕栗,突來的快感像火花般掠過神經末梢。
她悄悄伸手環抱他寬闊的背,不太能理解 此刻她腦子裡矛盾、困惑的思緒。。
立即地,她將這種悄然躥起的悸動,理性地解釋為,縱使平時表現得堅強獨立的霍翊,一旦生病了,渴望母愛關懷的孤寂之心還是有的。
他們自幼即是相依為命的兩姐弟呀。
她近乎心疼地收攏雙臂——
霍翊眸中閃著不敢置信的光芒,心裡想自己是不是燒得產生幻覺了?她——竟然回抱他?
第四章
他勉力撐起一臂,拉開距離俯視她。
這個笨蛋的小腦袋瓜終於開竅了?他明示、暗示了幾年的感情,終於讓她接收到了?
有可能嗎?這麼遲鈍的女人會頓悟?
從她交第一個男朋友起,他就開始對她表白心跡,總希望她能注意一下身邊的他。無奈的是少一條神經線的她,總是把他當弟弟看,小腦袋瓜怎麼轉就是轉不過來,他從沒見過比她更遲鈍的女人。
如果說生病可以讓她開竅月p他早就該狠狠地大病一場。
他瞇起燒得發燙的黑眸看她。
「你」
他的喜悅果然很快就破滅了。
曾子黎見他鬆開她,連忙乘隙起身,拿出溫度計和退燒藥。
「可憐,你燒得不輕,放心吧,姐姐會照顧你的,別擔心。」
他無力地沉人床墊裡。
「把這見鬼的東西拿開!」見她拿溫度計要放進他嘴裡,他挫敗地迸吼一句。
曾子黎趁他開口,急忙把溫度計放進他舌下。
霍翊鬧起眼睛,無力再和她爭執。發燒已讓他全身虛脫了,更不用說心靈受到的挫折與懊惱, 她睡得很沉,絲毫不受水聲影響,直到有片陰影落在她頭頂上,輕響的氣息離她鼻尖只有寸餘,她突然驚醒了
「啊?翊,你醒了?」她睜開了柔眸。
霍翊髮梢上的水珠滴落在她小巧的鼻尖
她皺起眉頭,「怎麼搞的?全身濕淋淋的,也不擦一擦!你還在生病!你到底知不知道如何盡到一個病人的職責?」
「我好了。」
「好了也要把頭髮弄乾啊,坐下!」她站起來,推他坐下,拿了乾毛巾,站在他腿間替他擦頭髮。
霍翊隨她去。
她擦完頭髮,又抹拭他裸背上的水珠,她小時候也曾替他洗澡擦背,她做得很自然,柔細的指尖滑過他道健光滑的背肌——這是男人的強理,跟小男孩柔軟細嫩的肌膚截然不同,猛然察覺兩者的差異,她心頭陡地掠過一陣羞赧。
雖然這兩天她一直幫他擦身子,那是因為他持續處於半昏睡的狀態中,而現在,他非但清醒得很,還用一雙剔亮黑眸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沒來由的,臉頰一排,她把毛巾往他臉上丟去,蓋住那對帶笑的黑眸。
「你病好了,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