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嘩啦下起了傾盆大雨,她突然大叫一聲,從椅子上跳起來。
「完了!我忘了收衣服!」她大叫。
「我收了。」霍翊端出菜來。
曾子黎「哦」了一聲,重新坐下。接著她又想到一件事,眼眸一轉,抬頭盯他。
「我的內衣呢?也收了?」
「嗯。」霍翊在她面前坐下,捧起碗筷的同時,黑眸飛快掃了她一眼。
「我不是叫你不要收我的內衣嗎?」她叫道。
霍翊無所謂地聳聳肩,開始吃飯。
「那你就不要跟我的衣服晾在一起。」
曾子黎在心底無聲哀鳴一聲,那是她特別買來誘惑用的絲質內衣,她不想讓別人發現,沒想到卻還是——
「沒見你穿過那麼性感的內衣,是不是想去色誘某人?」
果然!曾子黎從飯碗上抬頭,恰好看見他一雙剔亮黝眸正閃過一絲笑意。
她小臉一紅,嚼起唇兒道:「要你管!」
霍翊似乎對這話題特別有興趣,「唉,那條內褲開權開得那麼高,穿起來會舒服嗎/』他磁性的嗓音充滿好奇。
曾子黎暗自呻吟了一聲,把臉倒向桌面。「閉嘴廣她把頭埋在底下。
「奇怪,你在家裡好像從不穿內衣的。」他的聲音含笑。
曾子黎將湯碗裡的一粒貢丸丟往他臉上,被他輕易躲開了。
「你幹嗎臉紅成這樣?」霍翊換到旁邊的座位上。「惱羞成怒啊?我倒覺得這沒什麼嘛!」他伸手夾了一條肉絲。
「叫你不要講,你還講!你不要命了!」
曾子黎咬著牙狠瞪他,迅速低頭瞄了自己身上那件舊T恤一眼,這衣服又寬又大,應該不會走光才對。
霍翊性感的嘴角好看地往上勾。
「不講就不講,不過——」他抬起一道濃眉,「還要用這招去色誘那個王一尾,真沒行情!」他不屑地諷刺道。
曾子黎霍地整個人站起來,傾身向前一把揪住他的黑髮亂拉亂扯。
「可惡的霍翊!你找死!」她把憤怒的氣息噴在他臉上,兩隻水波大眼被氣惱燒得晶亮,咬牙切齒道:「我有沒有行情用不著你來操心,你最好管管自己,不要哪天讓女人抱著孩子上門逼婚!」
第二章
霍詡可笑地撥開她的手,絲毫不受她的威脅
「那個王一尾也值得你這麼大費周章?我看,你挑人的眼光出了問題。」
「他叫王。冶威,王。冶威!」她呻吟一聲,「你怎麼就是看他不順眼呢?不過話說回來,我交過的男朋友,你到底看誰順眼過?」她懊惱地重新扒飯。
他蹩起眉,、曬成古銅色的俊臉掠過一絲困惑。「所以我視不會看人,你到底是用什麼標準在選男朋友?」
曾子黎皺了下眉,晤,這個問題不太好答。她從大學起陸陸續續交過三四個男友,最後都無疾而終,可是王恰威的條件不錯,他是管理學院的副教授,美國回來的MBA,長得白淨斯文,舉止浪漫又有紳士風度,常常到研究室接她下班,他的課很受女同學的歡迎。
「家裡有這麼高標準的男人,怎麼都沒讓你提高擇友門檻?」他大口吞下飯菜,不解又無奈地搖頭。
曾子黎不淑女地哼了一聲,「高標準有什麼用?誰教你是我弟弟——」
霍翊一聽,整起眉頭要反駁,電話鈴聲剛巧在這時候響起。
他冷冷瞪她一眼,放下碗筷,起身去接電話
「喂——」霍翊放下話筒,「你那一尾找你。」
他口氣不怎麼好,走回餐桌繼續吃飯。
曾子黎瞪他一眼,拿起話筒,很賢淑地放柔聲音「喂」了一聲。
她身後的霍翊好像被什麼東西嗆到,大聲咳起來,她轉頭瞄瞪他一眼。
「子黎,我是恰威。」
「恰威,你吃飯了嗎?」
「吃了。子黎,我要跟你說聲抱歉了,明天我沒法子跟你共度晚餐——我得到C大參加一場國際經濟講習,明晚不能趕回來。」
曾子黎一聽,心涼了半截。
「可是——明天是你的生日,說好要一起過的,人家老早就跟你約好了——」她的聲音滿含失望。
她已經有一個禮拜沒見到他了。
霍翊在背後聽得雙唇不悅地抿緊。
「別這樣嘛!」王恰威試著安撫她,「我也是沒辦法啊,系裡突然要我去參加,我總不能跟他們說,不行,我要和女朋友過生日,叫他們找別人去。你不要生氣,反正明年還有生日嘛,明年我們一起過。」
曾子黎想到她新買的那套內衣,懊惱之情油然而生。
「那——那我今晚到你那裡去。」
「呢——這——不太好,我感冒了,你不覺得我聲音怪怪的?我想早點休息,不然明天會沒精神。」
曾子黎一聽卻緊張起來,頓時把自己的不愉快拋到腦後。
「你感冒了?嚴不嚴重?有沒有去看醫生?」她急道。
「有,有。」他造聲安撫她,「我有去看病,你別過來了,我從南部回來會去找你,就這樣,拜拜
「拜拜。」
曾子黎快快地掛上電話,走回餐桌,霍翊什麼話都沒說。她扒了幾口飯,愈想愈不安心。
「不對,他一定在騙我,他那個人怎麼會勤快地跑去看病?何況外頭還在下雨,上回他得了重感冒,拖到氣管腫大,足足看了一個月的醫生才痊癒。不行,我要去瞧瞧他。」她放下碗筷,起身道:「翊,今天讓你善後。」
不待霍翊回答,她跑進房間換上棉麻上衣和牛仔褲,把頭發放下來,又翻出醫藥箱拿了感冒藥。
「我走了,我坐出租車去,不開車。」
她朝廚房裡的霍詡交代一聲,走到大門口又停了下來,轉身回房裡,從床上拿起那套性感內衣,想了想,胡亂塞進手提包裡。
那原本是她要把自己送給他的生日驚喜。
出租車很快就在新生南路的一條巷弄裡停住,曾子黎付了車資,爬上公寓的三樓。伸手接了門鈴,沒人來應門,她從手提包裡拿出王恰威給她的鑰匙,自己開門進去。
客廳沒亮燈,王恰威一定是早早就上床養病
曾子黎手握門把,「恰威——」
門被她一把推開了,而裡頭的景象,卻教沒有任何防備的她,在剎那間給震驚得僵在門口。
她倒抽一大口氣,用手背捂著嘴巴,防止喉嚨逸出聲音。
王恰威果然是躺在床上呻吟沒錯,可是和他一起呻吟的還有她研究室裡的李雅霎,兩人一絲不掛交疊在一起,在昏暗燈光的投映下,王。冶威背部的光影不斷跳動,讓人血脈賁張的晴旋節奏似乎正進行到一半——
曾子黎的闖人讓節奏大亂,王恰威和李雅霎驚愕的程度並不亞於她,
李雅斐尖叫一聲,王怕威迅速從她身上爬起來,錯愕地望著突然跑進來的曾子黎。
在曾子黎的瞪視下,李雅委臉色慘白地躲到被單底下,王『冶威懊惱地撈條浴巾圍在下身,下了床。
「……子黎,你怎麼來了?」
曾子黎想移動腳步,卻發現無法挪動半分,腳底好像被強力膠粘住,動彈不得。
她腦中一片空白,感覺有人拿獵槍直接轟掉了她整個腦袋,而扣下扳機的人,正是和她相戀了兩年的這個男人。
她呆滯地望著他們,不明白在這六月酷暑裡,為什麼還會有冷鋒過境?
纖柔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
「子黎——」王怕威伸手去拉她,「你聽我說——」
他的碰觸像極地寒冰頓時讓她整個人清醒過來。
「不要碰我!」她猛地大喊一聲,甩開他的手
「子黎!」
從腳底傳遞上來的寒意,迅速倒灌全身,她氣吼道:「你竟然背著我做出這種事?你——」
「子黎廣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氣憤交加地大吼
「子黎!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你——」
「住口!」她大叫,「我不要聽你任何解釋!你這個感情騙子!」
王恰威兩手一攤,「我不是想跟你解釋什麼,早在一個月前我就想跟你提分手了。」
曾子黎無語地瞅著他,這男人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能如此冷靜地面對她——不2 不是冷靜,是冷酷!
是他愛得不夠?還是她癡得看不清楚?
他對她真的沒有半點情愛存在了嗎?
耳畔王恰威的聲音冷靜地傳來,有點像醫生在對病人解說病情的空洞語氣。
「我們兩人在一起根本就是個錯誤,有時候我覺得跟你在一起好像已經變成黑板上的公式,實在是枯燥乏味極了。」
枯燥乏味?
曾子黎的心猛地又向下沉了一下。
他的言詞在她傷口上灑了一層鹽巴——
「我跟你暗示過很多次了,可是你——你都沒有反應,也不當一回事,我想你或許是性冷感吧?」
她深深倒抽一口氣。他的背叛與分別來竟是她的錯?
他兩手向外一攤,「抱歉了,子黎。」
性冷感?抱歉?付出兩年的感情,就換來這麼不堪的評語與一聲抱歉?
她突然想大笑,覺得這世界真是荒謬極了!
男人為了喜新厭舊,什麼分手理由都講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