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揚起俊帥的笑容,將一張電影票送到她面前。「晚上想請你看電影,希望我有這個榮幸。」
電影——
芯心的神魂又飄遠了,她不知道幾百年沒看過電影了,最後一次看電影是和競天一起看的,她清楚的記得他們看的是奧斯卡的大熱門影片,走出電影院之後,他們遼一起在街上逛了許久,他是第一個肯與當時奇貌不揚的她步入電影院的男人
「怎麼樣,芯心?」高擎索性以指節叩擊桌面,挑著眉直呼她的名字,有他一貫的自負與自傲。
芯心輕輕蹙起眉心,她知道高擎在公司裡極受矚目,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使他穿什麼都好看,一張開麥拉費司比反町隆史還野性,她也知道他對公司裡的女同事都不屑一顧,可是那並不代表她應該對他的青睞有加感到雀躍,也不代表她就很樂意接受他的邀約。
驀地,電話響了起來,芯心得救般的看著電話,匆匆對高擎一笑,歉然地道:「抱歉,我必須接電話。」
「無所謂,下班前給我答覆。」他也很乾脆的出去了。
芯心解脫的接起電話,彼方的嘈雜讓她立刻知道那是誰。
「芯心!」阿花在電話那一頭媚膩膩地說:「好久沒見你了,下班過來吃飯吧,讓我老公親自炒幾道拿手菜招待你這位名門淑女。」
「好!」芯心精神為之一振,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那等你,拜!」阿花三八兮兮的飛吻一記掛了電話。
芯心愉快的鬆了口氣,這下找到光明正大拒絕高擎的理由了,她要去赴阿花的邀約,在她心中阿花可比他重要多了。
自從裴家的男女主人重新歸位,裴宅又搬回芯心高中時代住的大豪宅,阿花受到約束一天比一天多,裴家女主人的趾高氣昂和挑剔讓她非常受不了。
最後在傭僕眾多,紛擾漸起之際,阿花就真的瀟灑辭職不幹了,她閃電結婚,嫁給對她深深愛慕的川菜館老闆,現在是備受丈夫寵溺的少奶奶,整天坐在收銀台後收錢,帳目全由她掌管,她那好脾氣的老公也全由著她揮霍,把她當珍珠寶貝般捧在手裡呵護,寵她寵得不得了。
就這樣,阿花與她變成了朋友,她們再也不是主僕關係,阿花經常有事沒事就叫她過去吃飯,與她天南地北的閒聊,她過去店裡時,也總可以看見阿花他們小倆口親親熱熱、打情罵俏的演出,讓她極為羨慕。
這就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吧!縱使不是名門富豪又如何?小康之家也其樂融融,她這個名門千金反而覺得自己的生活充滿不真實感,尤其是在她家裡又開始有川流不息的傭人服侍她之後,她覺得自己一刻也不能放鬆。
為什麼人這麼矛盾?已從麻雀做回鳳凰的她卻這麼不快樂,儘管外型已近滿分,她還是面臨母親對她更嚴厲的要求,非讓她比其他企業名流的千金更出色不可。
唉,她真不知道母親在想什麼,她又不是要去選美,為什麼要不斷去跟別的淑女比較?比贏了又如何?這真的很重要嗎?
算了,她想自己永遠都不會瞭解母親的,就像母親也一直都不瞭解她一樣。
***
在阿花那裡無拘無束的吃過晚飯之後,芯心直拖到九點五十才進家門,她的門禁是十點,她母親規定的,原因是——每個名門淑女都該有門禁,才能在上流社會獲得好評。
為了那虛無縹緲的上流社會,所以她必須小心翼翼的遵守她母親起碼一百條以上的嚴格家規。
「小姐回來啦!」管家忙不迭通報,一名小女傭恭敬無比的將室內拖鞋拿到芯心跟前,等待著要將她換下來的鞋子收起放好。
「小姐用過晚餐了嗎?」管家又慇勤地問。
「吃過了。」芯心一心只想逃回自己的房間,這些太過謙卑的管家、傭人、司機、花匠……都讓她很不習慣。
「在哪裡吃的?你該不會又去那個騷貨那裡了吧?」連苡伶從華美的大理石樓梯走下來,一身典雅素淨的白色旗袍優雅極了,即使都晚上十點了,她還是保持著很好的狀態。
她不喜歡阿花,因為她認為阿花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勾引裴家的男主人,阿花自動辭職正好讓她稱心如意。
「媽——」芯心無奈的看著她母親臨睡前猶很精緻未脫落的妝,她不喜歡自己的朋友被她母親稱做騷貨,太難聽了。
連苡伶四兩撥千金地道:「別說了,芯心,再過一個禮拜就是你二十一歲的生日,爸媽決定在最高級的飯店為你舉辦一個盛大的慶生宴會,邀齊所有上流社會的顯赫權貴來參加,我們知道你一定會高興知道我們對你的重視,是嗎,芯心?」
芯心的無奈一瞬間乘以兩倍。「謝謝媽。」
她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她現在是父母炫耀的洋娃娃,宅邸裡幾乎夜夜簽歌,每晚都有不同的賓客來訪。
那些受到她父母熱烈歡迎的賓客們清一色都是名流政要,也都很巧的有個適婚年齡的傑出兒子,那些青年才俊對她的美色都愛慕無比,可她心有所屬,對於這種變相的相親她已經非常厭煩。
其實她根本不在乎生日有沒有大宴會為她慶祝,只希望有自己心愛的人在身邊就夠了。
真的,如果可以那樣的話,就夠了……
***
在香裡飯店宴客廳的休息室中,芯心換上華麗的粉紅色雪紡綢及膝洋裝,這件大膽的背部全裸洋裝,貼身的收腰剪裁突顯出她姣好的玲攏身段,波浪荷葉白裙擺則性感無比,露出她修長勻稱的玉腿。
這件洋裝實在不是她的品味,老實說,她也不喜歡,這是駱宣毅昨天提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並央求她今天一定要穿上,基於禮貌她換上這件洋裝,雖然柔和的粉紅色使她的雪膚看起來更加吹彈可破,但她還是因為不習慣衣服的清涼而加了件白披肩。
今天她是主角,是她二十一歲的生日,香裡飯店最豪華的歐式「香榭廳」已經賓客如雲,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也堆了滿滿一屋子,連報章雜誌的記者都聞風跑來,因為一直旅居國外的商界名人裴氏夫婦居然破例舉辦了宴會,這太稀奇了,非好好詳加報導不可。
縱然滿室賀客,卻沒有一個是芯心認識的,先前她父母曾徵詢她的意見,禮貌性的詢問她有沒有要請的賓客,她想來想去都想不出自己有任何朋友,當她回答想請阿花夫婦時,就立刻遭到她母親的否決,認為那種小眉小眼的小戶人家上不了抬面,請他們來只會給宴會減分,讓裴家丟臉。
所以這場盛大的宴會沒有一個人是為了她而來,他們全都是她父母的朋友,全都是衝著她父母的面子,與其說是她的生日宴,不如說是她父母現在積極拓展交際的踏板宴才貼切。
「哎呀,芯心,你還在蘑菇什麼?」連苡伶不悅的闖進來催促道:「你今天是壽星,大家都在等你切蛋糕,你再躲在這裡不露面就太不禮貌了。」
「我在換衣服。」芯心猶豫著要不要再把身上的洋裝換掉。
連苡伶挑了挑眉。「現在換好了,可以走了嗎?我的大小姐。」
芯心無奈的跟著母親出去,她輕盈的步履才踏進香薇廳,霎時,熱烈的掌聲紛起,讚歎的目光全膠著在她這位艷光四射的俏佳人身上。
「謝謝大家。」她輕揚長睫,舉止柔雅地在樂團演奏完生日快樂歌之時吹掉蠟燭。
她執刀象徵性的在蛋糕上劃過,立即有經驗豐富的服務人員接手為她將蛋糕分切處理,一塊一塊將精緻的蛋糕送到賓客們的手中。
芯心正想逃開,裴允廷卻在第一時間對她迎面走來,他一派慈父模樣地挽起她的手臂,愉快笑道:「來,芯心,爸爸介紹幾位世叔伯讓你認識。」
芯心懊惱的蹙了蹙眉,在難逃一劫之下,只好去見那些她根本沒興趣的世叔白。
見過世叔伯,她滿心以為自己應該可以躲起來休息休息了吧!誰知舞池奏起樂曲,駱宣毅搶先走到她身邊來了。
「芯心,你穿上這件洋裝大美了……我……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他動情不已的盯著她,她微露的高聳酥胸正挑戰著他的忍耐功夫。
芯心盛情難卻的與駱宣毅共舞一曲,不等別人來邀舞,連忙趁著樂曲稍歇的微亂場面走出香榭廳,現在的她只想坐下來喝杯紫羅蘭茶鎮定自己的神經,而不是當只忙碌的花蝴蝶。
這就是她的二十一歲生日嗎?
這麼多人的祝福和這麼多禮物都無法真正令她喜悅,在這特別的日子,她只想獲得一個人的祝福……
她不該再想競天,春天轉眼就到,他就快結婚了,再說當日她已選擇失約,他應該對她死心了吧!
唉,這麼久了他都沒再出現,這代表他不會再記得她了,每天過這種既期待又失落的日子,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