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做出一個制止的手勢,「屠先生,你先別激動,尊夫人流產,情況危急,我們不得不先替她動手術,現在她已經渡過危險期了,你可以放心,休養幾天就沒事。」
「流產?」奕北腦中倏地轟然一響。
曉鎮懷孕了?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
醫師早已看慣這類事件,淡淡的說:「很遺憾孩子流掉了,不過你們還年輕,等夫人的身體情況不錯,日後要再受孕並不困難。」
醫師走了,仍震驚於曉鎮懷孕的的奕北不由得握緊雙拳,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該死!一千個該死!曉鎮太不懂事、太不成熟了,這麼重要的事,她該告訴他不是嗎?他可是孩子的父哪。
然而現在,當他知道時卻已經失去當父親的資格,孩子沒了,原本屬於他的孩子沒了……
「咳!」顧非凡輕咳一聲,「屠先生,我想你現在應該先去看曉鎮才對,她會需要你的關心。」
當他在屠氏大樓旁救起被撞傷的曉鎮之後,便心急的想要通知屠家人,無奈屠氏把關甚嚴,他動用許多關係才問到屠家的電話,無法在第一時間通知屠奕北,以至於屠奕北趕來時,她已經動完手術。
「你怎麼會在這裡?」奕北盯著他,神情古怪。
早在他還沒與曉鎮結婚之前就已調查得非常清楚,這個姓顧的富商對她非常有好感,甚至在他們結婚之後,商場上都還流傳著顧非凡因遺憾不已,連績幾晚往酒店買醉的謠言,而現在這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跟曉鎮的流產有關?
「是我救了曉鎮。」顧非凡坦然的看著他,這是事實,沒什麼好隱瞞。
「這麼巧?」奕北冷嗤一聲。「那真是謝謝你了。」
冷然的說完,他轉身隨護士進入病房。
病床上,晚鎮依然面無血色,護土為她換了瓶點滴便退出病房。
充斥著藥水味的靜謐空間就剩他們夫妻,他在她床沿坐下,撥開她前額的髮絲,耽心疼又氣惱的看著她。
他是她的丈夫,難道不是她最親密的人嗎?她懷孕,他不知情。她入院,卻是由另一個男人送來,甚至他會得知,也是輾轉送過那個男人,究竟她是怎麼看待他們的婚姻?她不愛他嗎?
奕北守著病床,腦中思緒百轉千回,直到晚鎮緩緩轉醒,他看著她那虛弱的模樣,責備的話頓時吞了回去,眼底一片苦惱。
「奕北……」看清楚自己身在病房之後,曉鎮的聲音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
她完全記得發生了什麼事,當她興匆匆的跑到屠氏要告訴奕北她懷孕了,不意卻撞見他與一名妙齡女郎相偕進入飯店,一時情意退到馬路上,機車卻飛馳而過將她按倒……
「醫師替你動了人工流產手術。」他很平靜的告訴她這個事實,既已是事實,他再激動也沒用,只會惹她更傷心,在她剛動完手術的情況之下,他不願增加她心裡的壓力。
曉鎮心痛的閉起眼睛,她沒留住孩子,竟然沒能留住孩子!
老天究竟對她開了怎麼樣的一個玩笑?讓她擁有懷孕的喜悅,卻在同一天剝奪走她當母親的權利。
都怪她,這都要怪她,如果自己小心一點,在興奮之餘,不要那麼衝動的想跑到屠氏告訴奕北就沒事了,為什麼她要那麼魯莽?如今錯已傳成,她要怎麼彌補奕北不能當父親的遺憾!
她好後悔、好後悔!真的好後悔……
第十章
流產的陰影使得曉鎮出院之後情緒一直低落著,她很自責,非常非常自責,明知事情已無法挽回,多想無益,卻偏偏會不由自主的去想那與她十分緣淺的孩子,想那天與奕北走進飯店的女人……
幸福似乎在一夕間溜走了,以前她是個快樂的小婦人,現在她則是多愁善感的憂鬱夫人,她真希望時間可以凝結、靜止再靜止,讓她可以將那個碗大般的遺憾忘掉,重新開始找尋生命的意義。
一個月過去了,寒假來臨,大陸冷氣團來襲,整個台灣都籠罩在十度以下的低溫,而曉鎮感覺到她與奕北之間也是彷彿罩著一層厚厚的陰霾,往昔的溫馨甜蜜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疏離與隔閡。
她覺得奕北待她沒有從前親呢,那是因為他在怪她吧,怪她粗心地流掉了他們的孩子,她默默的承受一切,期待能有契機打破他們之間的僵局,她真的不願就此與他相敬如冰,他仍是她最愛。最在乎的丈夫。
曉鎮看著天花板無法入眠,一點半了,奕北還沒有回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恢復婚前應酬頻繁的生活,今晚她又獨守空閨,不知道應酬到哪裡去了。
時鐘滴滴答答的響著,分針緩緩的移動,終於,當時針指著兩點半,奕北這才回來。
她連忙閉起眼睛假寐,屋裡突增的酒氣說明他喝了不少酒,她聽到他脫掉衣物,走進浴室沐浴的聲音,他就是那種對自我要求很嚴厲的人,就算酒醉也不會胡亂倒頭就睡,一定會沐浴後才上床。
當水流聲音靜止之後,沒多久奕北便掀被上床,他習慣課題,所以當他剛衝過熱水澡的溫熱肌膚碰到晚鎮時,她不由得驚悸了一下。
「還沒睡?」奕北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音調還很清醒,他是那種有一定段數,乾杯不醉型的人。
曉鎮依然閉著眼睛假寐,依循往例她知道自己不必回答,他很快就會睡著,白天工作已經又須又累的他,絕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和她交談。
果然,奕北的呼吸聲漸轉平和,就在她認為他已經睡著,身體不由得放輕鬆之際,整個人驟然被他抱到懷裡,下一秒,他已經壓在她身上了。
「我要你,曉鎮,我已經無法再忍耐了!」他語音沙啞含糊,灼熱的唇旋即堵住她的唇,輾轉吸吮著,彷彿全世界的空氣都被抽光。
曉鎮被他突如其來的熱吻吻得暈頭轉向,睡衣也在他游移不停的雙手下毫不設防的散開,睡袍的繫帶被他給扯掉,他的熱唇移到她頸子上,接著是顫動的雙峰。
她的身子繃得不能再緊,自她流產之後,他們就沒有了親密關係,非但是她潛意識的在抗拒他的觸碰,他對她也像完全沒有了興趣,連接吻、擁抱都沒有,然而為什麼今天他會一反常態的對她那麼激切,是酒精的關係嗎?她真的不明白。
「曉鎮……」奕北呼喊著她的名字,輕擦她挺立小巧的胸部,接著輕舔慢吮無限憐愛。「再懷我的孩子,我要你再忙我的孩子!」
孩子……聽到這兩個字,曉鎮倏然皺起眉心想推開他,老天,她為什麼會想推開他?這是她從不會有過的念頭啊。
奕北與那名跟他送飯店的女人也做過同樣的事情吧?她覺得自己無法包容他的出軌,她只是個平凡的女人,不可能對自己最愛的男人與別的女人上床無動於衷。
「住手,不要碰我!」她激動的推開他,拉起被單遮蔽身子,眼神凌亂又痛楚。
「你居然不讓我碰你?」奕北簡直快瘋了,他前額浮起青筋,像只被射傷的野獸。
曉鎮無力的看著他,她想接受他的愛撫,想從他身上得到慰借,但是她做不到,她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情。
「都是為了顧非凡對不對?」奕北森冷的瞪著她。「你不肯讓我碰你,都是為了顧非凡!」
「你在說什麼?」曉鎮愕然的看著他,為什麼會扯到顧非凡?
「你心知肚明!」他的眼神變得狂亂而危險起來,他尖銳地說:「那天送你送醫院的人是顧非凡,你在屠氏大樓前出事,送你到醫院的人竟然是他不是我,我真懷疑當天你們為什麼會在一起,真的只是巧合嗎?」
「奕北……」她愣愣的再也吐不出半個字。
遲了,一切都遲了,再多作解釋也沒用,兩個彼此互不信任的人,還有什麼婚姻基石可言!
他們身份懸殊,結合本就是個錯誤,她還曾天真的以為自己真是童話裡最幸福的公主,而今從他口中說出最傷人的話,她再也無所留戀了,原來她在他眼中,是個會背著丈夫偷漢子的女人。
也好,孩子流掉了也好,以免回後分開多所牽絆,她不要將惡果移植到下一代身上。
「沒活好說了?你默認了!」奕北陰鬱的看著她,眼光像是恨不得壓碎她。
該死!否認啊,你為什麼不否認?說你是清白的,你跟顧非凡一點關係都沒有,說你還是愛我的,只要你開口,我就會完全相信你,曉鎮,開口,求求你開口……
曉鎮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床上,眼睛茫然的大睜,身子就這樣半裸著,她的心已經死了、冷了,身體更毋需遮蔽。
奕北眼中充血,佈滿了紅絲,看著坐在床上,表情木然的她,咬牙切齒的開口,「你真的一句話都不反駁?」
曉鎮還是動也不動,恍若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