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紀是奕東私人的司機,而小杜則是他在公務上用的司機。
「報警。」奕東很快的下達命令,最近社會上經常有不肖的騙徒假藉各種名義詐財,其中故意撞人或故意衝出去給車撞都是伎倆之一,他不會受騙的。
「報告總裁,不需要報警,警察已經來了。」小社很識趣地拿出自己的駕照和車子的行照下車接受警察的盤問。
奕東長腿跨出車外,坐了一早上的椅監,人都懶了,而且他昏昏欲睡,趁著撞車出去透透空氣也好,免得下午在餐會上打磕睡就不好看了。
胡呈渝連忙跟著跨出車外,沒有總裁不坐他坐著的道理。「總裁,您不必出去呀,這種小事交給我去處理就行了,您還是留在車裡休息的好……」
「無妨。」奕東對胡呈渝比了個阻止的手勢,他信步走向後車尾,交通警察正在對小杜和肇事者做筆錄。
「十六歲?」看著肇事者的身份說,又瘦又高像根竹竿的交通警察邊做筆錄,邊搖頭。「才十六歲就開這麼拉風的車,又沒有駕照,你父母就是太寵你了,才會寵得你無法無天,在馬路上胡亂撞人,真是敗家喲……」
意大利名車林寶堅尼——奕東聳聳眉,確實是很拉風的車,造價台幣一千五百萬以上。
在台灣很少看到有人開這樣的車,尤其是個才十六歲的駕駛者,家境一定很富裕,無怪乎可以滿不在乎地在路上橫衝直撞,想必闖了禍就由父母在後面收拾爛攤子吧。
不由得,他好奇的瞥了眼那名闊綽的駕駛者。
黑髮飄逸好眼熟,挺直的鼻樑,迫人的大眼……
他的心一跳,頓時感覺昏天地暗,老天,她是顏樂童!
居然會在這裡?她居然會出現在這裡?撞車了還面不改色,果真是有大將之風哪……
不行,現在不是誇她的時候,他驟然冷靜下來。
在群眾還沒發現她之前,一定要趕快將她藏起來,否則絕對會引起暴動,在人人爭睹大明星的廬山真面目之下,搞不好會死傷慘重,這種紀錄在世界各地不是沒有過。
他倏然疾步朝交通警察走去,右手不由分說地往顏樂童肩上一搭,對警察沉穩地道:「警察先生,她是我女朋友,意外一場,我不打算控告她,現在可以讓我們走了嗎?」
樂童微慍地瞪著她肩上那條手臂的主人,這個人是誰呀?他的聲音好像有點耳熟,可是她確定她並不認識他,過目不忘向來是她的本領。
她今天何其倒霉,駕車對她來說是稀鬆平常的事,在美國她幾乎天天都開車,從沒出過什麼事,想不到今天第一次在台灣開車她就撞車,這就算了,還遇到個瘋子來認她當女朋友,難道當真是她太忙、太久沒禱告,上帝發怒在懲罰她嗎?
「女朋友?」竹竿警察不以為然的看了他們—眼,「她還未成年耶,這位先生,不要熱情過了頭,小心她可以告你強……」
「你放心,我們很清白。」他在竹竿警察下流話還沒出口之前,強將樂童給擁上了他的車。
「胡專員,你負責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如有差錯,惟你的職位是問,另外,換你過去,把小杜換回來。」
「是!是!」胡呈渝連忙誠惶誠恐的奔過去交換小杜去了。
「你要去哪裡?」小杜一回到駕駛座,奕東便轉頭問身旁的樂童,霎時發覺近看的她更漂亮,淡施脂粉比在水銀燈下濃妝的她美多了,他不敢點破她的明星身份,怕她驚慌。
樂童不發一言,眼光直視著擋風玻璃前方的烈午銜景,她知道現在壞人很多,也知道不應該隨便上個陌生人的車,可是說也奇怪,她並不感覺他會是壞人,起碼她的直覺是這麼告訴她的,而且她對一成不變的日子也厭煩了,偶爾有點小冒險也是挺新鮮的。
「總裁,我們……」小杜發動引擎,多了個不速之客,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去原本的目的地——亞洲經貿協會的友誼餐會。
奕東看著她,「再問一次,送你去哪裡?」
得到的依然是她無言的沉默,無奈之下,他只得吩咐小杜道:「直接回公司。」
他知道回公司也會是一場風暴,畢竟他現在知道她的歌迷無所不在,但是他無法顧及那麼多了,總不能一直把她放在車上吧,倒是中中如果知道她的超級大偶像此時此刻正坐在她老哥的車上,不知道會瘋狂成什麼樣子。
哈哈……想到這裡,他居然不自覺地微微揚高嘴角,露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笑容來。
到達屠氏集團之後,奕東掩護著樂童搭上專屬電梯,他把他的墨鏡給她戴,因為她那張明星臉太引人注目了,有人顯然已經眼尖認出她來,不過忌於她在他這個總裁的身邊而不敢貿然來認人,否則她恐怕早己被拉扯成肉醬了。
「總裁,您和客人的冰茶,另外,我已經替您打電話取消中午的餐會了。」欣欣端著一盅沁涼花茶進入總裁室,擱下茶杯之際,她意味深長地看了那位小嬌客一眼。
「謝謝。」他想打發欣欣,但他知道聰明的欣欣絕不會是容易打發的尋常女子,尤其她的眼那麼尖,心那麼剔透,不會認不出他的座上賓客是誰。
「總裁,這位……」欣欣慧黠地頓住。
有趣,從不帶女子來公司的總裁,這回居然帶了個女孩回來,而且還是個這麼「與眾不同」的女孩。
「朋友而已。」他打定主意要打死不承認。
欣欣微笑道:「您的朋友好眼熟。」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
欣欣笑意更深。「我正要告訴您這句話,不打擾您了,祝兩位聊得愉快,我出去做事了。」
欣欣退出了總裁室,奕東將消暑花茶遞給樂童,發現她正在打量他的辦公室。
怕嚇著她,他以極為極為稀鬆平淡的語氣開口道:「你身為公眾人物,沒有人保護就隨便上街,似乎不妥。」
「你認得我?」她揚起天然的彎翹睫毛,星眸閃耀,澄澈動人。
原來他也是因為她的身份而幫她的,她還以為他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哩。
「當然,那……」他收了口,本想說那天在凱蒂貓專賣店對你多有得罪云云的,轉念一想,既然她沒有認出他來,他何必不打自招。
「那什麼?」見他打頓,她啜了口花茶問。
「那你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怎麼可能有人不認得你,」他適時地露出他迷人的俊俏笑容掩飾過去,「若不認得你,簡直是山野的豬,太沒見識了。」
她輕哼著。「別以為每個人都知道我是誰,就有人是山野的豬。」
「是嗎?怎麼有可能?」看樣子她真的沒發現,他決定裝傻到底。
可是,戴上墨鏡的他跟沒戴墨鏡的他有差那麼多嗎?
她覺得跟他滿投緣的,於是她一古腦地說道:「上禮拜我去買東西,就遇到一個討厭的傢伙,他站在我旁邊,非但沒把我認出來,還把我的歌批評得一無是處,就是他害我創作遇到嚴重的瓶頸,我才會憤而開著車出來亂闖,我恨他!」
如果不是那個墨鏡男,她今天早就把單曲給配唱好了,也不會一改再改,改得連她自己也受不了。
「恨?」他不自覺的揉了揉太陽穴。「有這麼嚴重嗎?」
原來現世報來得這麼快,早知道就說不認識她的人是有眼不識泰山就好了,說什麼山野的豬嘛,罵到自己了吧。
罪惡感隱隱浮出他心頭,沒想到他的無心卻造成她這麼大的困擾,他該怎麼贖罪才好呢?
今天中午幫她排解了交通事故,這也算是贖罪之一了吧,再讓他想想有什麼彌補她的辦法,這樣被一個小美女恨得牙癢癢的感覺實在令他頗不是滋味,而且在他自己愚蠢的火上加油之下,現在在她的心目中,他是山野的豬,他得要扭轉這種印象才行。
「當然!」她挑起眉梢。「我無法對你形容我有多恨他,若不是他,今天中午我絕不會撞車!」
她激烈的言詞又讓他嚇了一大跳,天主,看來他是無法贖罪了,乾脆點,以死謝罪比較快。
他只好說道:「那麼,讓我們一起來詛咒他吧!」屠奕東,你下地獄!這樣應該夠了吧。
他直接的言詞,令她頓時覺得他有趣,流露出她少女的好奇心來。「忘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屠奕東。」總算她也想到要問他的名字了,他還以為大明星對恩人都是視而不見的,雖然他只是小小的解救了她一下,稱他為恩人也不為過呀。
「你是這家公司的總裁?」她再問。
「嗯。」
她對他一笑,把見底的茶杯擱下。「謝謝你今天幫我,我該回去了。」出來這麼久,歐陽沛肯定急壞了,她把墨鏡遞給他。「喏,墨鏡還你。」
他連忙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把她還給他的墨鏡往垃圾桶一扔,打死他都不敢再戴這副墨鏡,她那麼恨他,萬一被她認出來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