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在乎了,所以才會吵,還吵得那麼絕裂,說了許多傷害對方的話,也給對方看到自己面目可憎的一面。
老天,她想跟他和好!她無法再欺騙自己了,她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他!
她知道即使和好了,他們往後還是會面臨許多更要爭吵的事,可是她不想失去他,一想到他有可能捨她另娶大財閥千金,一想到他溫柔的抱著別的女人,她就酸楚不已。
沒有情侶不吵架的吧,情侶不就是這樣嗎?總要經過不斷的爭吵與和好才會長長久久,她相信他們可以經過這次的考驗的,沒理由為了這一點點小事就分手吧?都怪她太不坦率了,明明希望他開口要求她不要拍吻戲的,卻又不說出口,她坦率點不就好了嗎?一切問題也都會沒有了。
突然之間,她好想見他!
「導演,我不拍了。」就在一切準備工作已就緒時,她突然毅然決然的提出要求。
「不拍?!」大家齊齊呆住,導演也霍地一聲從導演椅裡驚跳起來,工作兼度假的好心情消失了,惡夢霎時從天降臨。
「我不拍這場吻戲,但我可以做做樣子,讓你以角度取替。」她還沒那麼惡劣,不至於讓導演換掉她這個女主角全部重新拍過,她不會讓導演先前的心血前功盡棄的。
「樂童,你三思呀!你這樣算是違反了合約規定,要付違約金的哪!」導演苦惱的說。
「我願付違約金。」她不在乎那些違約金,只要能給奕東安全感,能令他放心,多少錢她都無所謂。
「你……你……」導演又是搖頭又是歎息,人家都願意砸錢了,她還能說什麼?果然是最難捉摸少女心,談合約的時候好好的,一直也拍得很順利,都沒出什麼問題嘛,可是現在卻突然一聲不拍了,讓她連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我很抱歉。」她深深的向導演及在場工作人員鞠躬致歉。
導演沒轍地道:「既然你不想拍,我也不能勉強你,算了,我就以取角代替吧,只要角度取得美,相信觀眾一定還是以接受。」
在導演萬般無奈以取鏡代替熱吻的情況下,戲拍完了,大伙也收工了,這是這部電影的最後一個鏡頭,曲終人散,歐陽沛跑去跟導演致歉,代表唱片公司請所有工作人員吃飯,而小沁則回飯店收拾行李去了,沙灘獨留她一人。
整個大海反射著夕陽餘暉,夕陽溫柔的拂照著沙灘,遠處海天一色,景致如此迷人,而她卻心緒寥落,若有所失。
這個時候,奕東會在做什麼呢?他有沒有想她?或者,他根本一點都不想,像她這種一點都不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才不值得他想哩。
踢著沙灘上的小石子,她自嘲的苦笑,真是糟糕,她從來沒有那麼牽掛一個人的感覺,這些感覺那麼真實,讓她無從招架。
明天她又要飛到香港舉行歌友會了,下禮拜二她則要到澳洲會見她下一張專輯的美籍製作人,明日復明日,她與他,不能再見了嗎?
驀地,海上一陣騷動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什麼?她半瞇起了眼睛,不會吧,凱蒂貓水上摩托車?
真的!那是凱蒂貓水上摩托車,有人騎著摩托車破水而來,氣勢萬千,她呆立在原地。
摩托車在她面前停下,那個騎車的人也戴著一隻凱蒂貓面具,他光裸著上身,穿一條藍色牛仔褲,昂藏的裡肌閃耀著小麥顏色,她心裡隱隱有譜,又不敢相信他真會來向她低頭。
他也是倔強的不是嗎?是他嗎?是嗎?
「你——戲拍完啦?」奕東的聲音從面具底下傳來。
「嗯。」她想笑,滿溢的笑意不知道是為了他這可愛的造型,還是因為他先來找她了。
「聽說你——沒拍那場吻戲?」聲音略帶竊喜又像壓抑。
她沒回答,反問道:「你要一直這樣跟我講話嗎?」這樣雖可愛,可是她實在不習慣。
他一板一眼地說:「如果你答應原諒這個不懂你的心的愚昧男人,我就以真面目示人。」
她憋住笑意,太可笑了,她又不是沒看過他的真面目,什麼嘛!
「好,我原諒你了。」看在他那麼有誠意扮凱蒂貓來取悅她的份上,她不想原諒他都難,更何況她剛剛已經檢討過了,錯不全在他,這次的事,她也要負一半責任。
他忽道:「那麼你過來。」
她依言對他靠過去,驀地,他出其不意的摟住她的腰,面具掀開的那一剎那,他的唇也蓋上了她的唇!
熱吻交纏間,她臉紅心跳難以自己,還好她沒跟任見思接吻,否則她一定連自己那一關也過不了。
也難怪他會大發脾氣啦,女朋友跟人家接吻,是人都會生氣。
熾熱的吻結束後,他看著她,誠懇的、坦率的說:「樂童,聽我說,我對你太不誠實了,其實我根本無法接受你是萬人迷的事實,我違背我自己的心意,嘴巴上說支持你繼續在演藝圈發展,那不過是我可笑的想表現我的紳士風度罷了,其實我哪有什麼紳士風度,我嫉妒得要死,尤其對那個任見思!」
她笑意盈盈,她就等他這麼說,今天他總算上道了。「你早這麼說不就好了。」
他彆扭的粗聲道:「我拉不下臉來嘛。」
她笑問:「那現在呢?現在就拉得下臉來了嗎?」
「我想通了,相愛就要互相遷就,你喜歡唱歌就唱吧,我願意做你背後的秘密情人,直到你厭倦了不想唱為止。」他很慎重的看著她說:「我發誓我現在講的話都是真的,沒半分勉強,我是真的想通了。」
「誰要你做我背後的秘密情人,我才不要讓你為我犧牲,落你口舌。」她一哼。「難道我自己不想唱了不行嗎?」
「樂童,你……」不會吧?他會那麼幸福……
「我要為你正式退出歌壇。」她鄭重的說。
「退出歌壇?你可以嗎?」他很懷疑,她可以那麼輕易丟掉她現在所擁有的名利,這需要很大的勇氣。
她一揚頭,堅毅浮上瞳眸。「為什麼不行?日本的山口百惠做得到,我同樣也做得到到!」
她會證明給他看的,沒有了掌聲,沒有了舞台,她仍然可以另外擁有一片天,一片不同於焙麗舞台的天,人不是非要走什麼路不可,路是自己創造出來的!
「你捨得那些掌聲?」他希望她考慮清楚,不要只是一時衝動,只退出歌壇兩天又復出。
她篤定自若的微笑。「我曾經經歷過,夠了。」
即便現在退出歌壇,她也沒有遺憾,台灣的樂壇因她而改寫,她創新的幾項紀錄至今無人能破,未來也可能沒有人可以突破,如此傲人成就,已足夠她一生津津樂道,還有什麼可留戀呢?
「不當小天後的日子會很無聊哦。」他暗自竊喜不已,不過還是很有公德心的提醒她。
她一點也不怕他的恐喝。「我可以專心創作給別的好歌手唱,另外,我也想重回校園繼續未完的學業。」
到這個時候,他終於敢露出喜上眉梢之意了,不過他還是故意平靜地說:「看來你都安排好了,我知道我想阻止你也沒用,那我就不阻止你了。」
哈!早知道這次吵架的收穫那麼大,那他就豁出去早點跟她吵嘛!
一年後
飛機劃過天際,新加坡航空公司的服務一流,待客親切,實至名歸。
「我覺得這裡這樣改一點會比較好。」樂童請空姐將她的餐盤收走,繼續剛剛一餐前她的創作。
奕東揚揚眉,逞自喝著他的紅酒。「閣下娛樂不忘工作,佩服、佩服。」
樂童抬頭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以為我是你嗎?只會壓搾奕北。」
他不以為然地反駁道:「那怎麼能說壓搾?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樂在其中。」
她慧黠地調侃道:「這是最新的開罪方法嗎?自己懶散,反倒賴奕北有自虐狂,嘖,你還是不是人家大哥呀?」
他眼睛在笑,但嘴巴哼地一聲道:「那你呢?你還是不是人家大哥的女朋友呀?出來度假還工作,晚上再這樣,小心我罰你在浴缸裸泳給我看。」
她露出笑意,打他一記。「不跟你扯了,別打擾我工作,這首歌下禮拜就要交了,我這幾天非寫好不可。」
她專心的回到紙筆上頭去了,手拿著筆不時地塗塗改改,嘴裡則跟著哼哼唱唱,看曲調順不順。
奕東忍不住偷覷著她,用一種激賞的眼光。
她退出歌壇的這一年來,樂壇又出現了幾位霹靂超猛的歌手,歌壇形成一股勁辣旋風,好幾家大型國際唱片公司都不停的遊說她復出歌壇,可是她始終堅持立場,從沒動搖過。
一年前,樂童在電影「日落之愛」上映之際,且締造破億大關的亮麗票房奇跡後退出影歌壇,眾人一片惋惜的訝然之聲,傷心的歌迷們甚至以百萬連署來挽留她,但她沒留戀、實現她對他的諾言,自此封喉,不再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