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大家都知道管永良雖然身為學生會副會長,可是最好欺負了,他的職位是用關係買來的,也就是說,他沒什麼能力啦。
管永良頓時傻眼,他誠惶誠恐地道:「可是……可是這位同學,那個是我們會長的爸爸呀。」
「爸爸又怎麼樣?」董嘉麗哼地一聲反駁道:「爸爸就不用排隊了嗎?笑話。」
「對呀,爸爸就不用排隊嗎?」狼女們也起哄了。
面對陣陣炮轟,管永良痛苦的摀住耳朵,憑他的實力,他根本就招架不住嘛。「嗚嗚……不玩了,我要回家跟我媽媽講,你們都欺負我……嗚嗚……」他哭著掩面奔走了。
「哎,不好玩,這樣就哭,沒意思。」狼女們嘖聲唾棄,然後一哄而散。
皇家中學的學生餐廳中,統合會的保鏢將整個餐廳都包圍了,排場之大,大得令大家都退避三舍,不敢接近。
行優與管野毅各據長桌的一頭,生疏的兩人一開始就沉默著,她看著她父親。他一點都沒有老,反而比一年前她見到他時還年輕時髦許多;想來是那位溫泉小老闆娘的功勞。
清了清喉嚨,管野毅終於開口問道:「想不想到日本去唸書?」
「你的意思是……」她不明白父親這次專程來台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她?不可能,她在他的心目中根本毫無地位,他怎麼可能為她而來?
「我對你在智囊團的表現很滿意,希望你到日本幫我,同時我也將賦予你正式的姓氏。」管野毅頓了頓,「也就是說,從此之後,你可以叫管野行優了。」
「聽起來好像很光榮。」行優淡談地挪揄。
沒錯,曾經一度她極端渴望能冠上管野這個姓,可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發現「營野」兩字對她已不再具有任何意義,現在的她知道自己在於什麼,也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她不再需要管野的羽冀。
「你不高興?」管野毅挑起眉毛,有絲不說。
行優調侃地淡笑,「我應該高興嗎?」
在她被遺忘了十七年之後,這小小的恩惠已經不能滿足她了,過去她對父親不滿,但也同時深深的崇拜著他,她咬緊牙關力求表現也是為了引起父親的注意。
時移事往,她對父親不再有祟拜,她知道自己不管再怎麼優秀也只不過是他眾多私生子女當中的一個罷了,現在她把在智囊團的職務當成一份工作,支領統合會的薪水做事,如此而已。
「或許我應該告訴你,到了日本之後,你會有自己的宅院,並且,你可以與你的母親同住。」管野毅極為沉得住氣,他對女兒的明嘲暗諷一點也沒有動怒的跡象。
「謝謝,我會考慮的。」她知道母親已經失寵了,即使父親現在擺明了喜歡她、看重她,母親仍然沒有母憑女貴,被打人冷宮了,所以她到日本之後要收留母親同住,免得母親惹他心煩。
「你現在不能給我答覆嗎?」他這個女兒與她母親長得一樣美麗,可是卻比她那個柔弱的母親剛毅多了。
換言之,就是難以馴服。
行優搖搖頭,「不能。」
她回答得很快;事實上,一直以來她都在冷靜中求表現,她的目的也是期盼有朝一日能在父親筆下贏過她那些未曾謀面的兄長、姐姐。她少年老成,擁有過人的智力和體力,這些都是訓練出來的,而她現在居然對父親的提議毫不心動,難道只因她對父親真的絕望太久,無法起死回生了嗎?
知道女兒難馴,管野毅妥協了,「好吧,我還會在台灣待一、兩天,考慮的結果如何,你親自來告訴我。」
「是的。」她恭敬但沒有感情的頓首。
當然她不會請父親到楚宅暫住,雖然那是他花錢買的房子,可現在是她姓楚的家,他還是住酒店好了,她不習慣陌生人在家裡進進出出。
父親對她而言曰,已是陌生人。
營野毅站了起來,「送我到門口。」
「是。」行優尾隨在其父之後,與他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他們不是普通的父女,沒有並肩而行的雅興。
行優將他送到校門口時,數十部黑色大房車已在靜候著,除了大房車之外,還有一部蓮花跑車也夾雜在其中。
奕西從車上下來,他車裡還有崔泛,但他筆直的走到管野毅和行優的面前,從容不迫地。
「幸會,管野先生。」奕西微一頜首,露出溫文儒雅的笑容。
「你是……」營野毅皺皺眉頭,在日本,他是不隨便接見陌生人的。
奕西笑了笑道:「我叫屠奕西,我認為令千金不會跟你回日本,所以我建議你不要在台灣浪費時間了。」
行優的老爸長很還真帥,看過他們父女的人肯定都會想到「虎父無犬女」這種台詞,幸而他收買了餐廳服務人員,才得以知道她將被召回日本。
不愧看多了江湖風浪,營野毅打量了他數十秒之後,才淡淡地道:「我想,要不要去日本,我女兒會自己告訴我。」
行優瞪著奕西,真不知他為何又來攪局?
「希望你的答案和我一致,行優。」奕西微笑說完便對管野毅欠了欠身,「再見,營野先生。」
蓮花跑車駛走了,車上的崔泛還一直好奇的探頭出來張望,這種沒人排隊的時候她居然沒辦法跳出去獻花?唉,真是太扼腕了。
「他是誰?」管野毅的話氣不是太好。
「一個你沒必要認識的人。」行優一語帶過,「你該上車了。」
營野毅沒再說什麼,緊抿著唇線上了車。
行優目送房車大隊離開,十一月的風有點冷,如果以後她到日本去,就是過這樣的生活吧。
出門隨時有一大堆人跟著,謹言慎行,小心翼翼的不能出錯,也不能再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想到這裡,她心臟突然跳快了一些。
她知道該怎麼做了,那就是——順應自己的心。
運動會結束之後,校園裡是一片寂靜,經過績紛熱鬧的一天,大家都累得像條狗似的,忙不迭的要趕回家躺著。
行優在學生會裡獨坐,她的心情還沒有平復,管野毅給她的衝擊太大了,那個她叫父親的人,一想起來是多麼陌生。
「還不走?」奕西走了進來,沒有意外的看到她在發呆。
她抬頭掃了他一眼,「你再這祥來去自如,我會以為這裡是酒吧。」
他不該在這時候出現的,這是她最軟弱的時候,見到她父親的心情很複雜,她形容不出來。
他走到她身旁,「在外面一直等不到你,所以就來找你了。」
「我以為你現在應該和香車美人在浪跡天涯才對。」她沒忘記他是載著那大美人一道離開的。
「我和她只是朋友。」這是他第一次對她提出解釋,當然也表示了他對她的重視。
行優一派不甚感興趣的模樣,只淡淡地揶揄道:「你的朋友都到你家洗澡嗎?」
奕西朗聲而笑,「你們兩個是例外,你是因為寡人有疾,而小泛則是因為……」
「好了,你不必說大多,這是你的事。」她發現自己竟然不敢聽他陳述原因,怕聽到不想聽的話,「還有,我的腳傷已經好了,很謝謝你的幫忙,不過,請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你的情緒很不穩定。」他下了個結論,知道她不是聖人他很高興,「我先送你回家。」
她從他身旁走過,迅速的拿起運動袋,「我說過,不要管我的事!」
她要離開卻被他拉了回來,他溫柔且堅定的牢抱著她,與她面對面,「行優,我知道一個可以讓你穩定下來的方法……」
「休想!」她很快的推開他,奔出學生會。
行優用跑百米的速度跑到校門口,司機的車正在等著,於是她路上車,正要關上車門時,戰神也追來了。
「你做什麼?」她不知道原來他也是短跑健將,低估他了,她跑得那麼快,以為他定然追不上。
「到你家作客。」奕西關上車門微微一笑,吩咐司機,「開車。」
司機竟然照他的指示行事,車身開動了。行優默然不言,她在反省自己,為什麼今天的她特別容易激動?
坦白點吧,她根本就沒有脫離父親給她的陰影,根本就還在乎父親忽略她那麼久這件事,也根本沒那麼看得開,她只是強迫自己看得開罷了。
車抵楚宅,行優拿起運動袋走進去,楚媽隨即笑瞇瞇地從廚房走出來。
「回來啦,老遠就聽到引擎聲,今天我燉了……咦,奕西,你也來啦。」楚媽看到隨後進門的客人,立即高興得闔不攏嘴。
奕西微微一笑,「打擾了。」
這是他的致勝關鍵,所有親近行優的人都不排斥他,所以他的勝算才會那麼大。
「我去廚房忙了,你們聊聊。」楚媽愉快的加菜去了。
見行優逕自上樓,他當然也寸步不離。
行優的房間還是像往常一樣,乾淨得一點生氣都沒有,奕西看著整齊的床,露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