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來,程思瀚摟住雨詩的肩膀,在她耳畔低語,「親愛的,我們走吧!」
親愛的?真虧他叫得出來,一點都不像以前那沉默寡言的他!雨詩只覺得寒毛豎起,警戒的問:「現在你又要做什麼了?」
「猜猜看,猜對了我就吻你,猜錯了你就吻我。」他又不正經起來。
「我一點都不喜歡猜謎。」她嚴肅道。
「唉!」他露出遺憾狀,「好吧!謎底揭曉,就是去你家!」
夏日晚風如此溫煦,雨詩卻突然覺得全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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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島上有許多海鮮餐廳,而「阿德海產店」只是其中一家,並不特別熱鬧,也不特別冷清,每天上演著平凡樸實的小店生活。
但此時此刻,夏承德和許靜梅卻睜大了雙眼,望著眼前這兩位奇特的客人:他們的女兒和一個陌生的男人。
「伯父伯母好,我是程思瀚,你們不認得我了?」程思瀚大方招呼道。
「哦!」許靜梅恍然點頭,「你回國啦?」
夏承德也想起來了,「你是程家老二!以前和志淵是同學對不對?」
「對呀!」程思瀚爽朗的笑了笑,「昨天我才回到基隆,想來嘗嘗你們的新鮮海產。」
這些對話都很尋常、很自然,但看程思瀚拉著雨詩的手,夏家夫婦怎麼都不能平靜以對,這可是雨詩第一次帶個男人回來,不只小她兩歲,還是志淵的同學!
這時店裡還有其他客人,他們也不好多問什麼,只好等會兒再來逼問女兒了。
「呃……請坐。」許靜梅勉強回過神,拿了菜單過來,「想吃什麼盡量點,今天當作是慶祝你回國。」
「慶祝是要慶祝,但一定要讓我付錢喔!」程思瀚先作聲明,又轉向雨詩說:「你來推薦吧!你該知道什麼是最好吃的,嗯?」
沉默的雨詩這才開了口,「媽,給我們白帶魚、海瓜子、龍蝦湯、海菜沙拉和蝦仁炒麵。」
「好,馬上就好。」許靜梅連忙取材下鍋,若她的預感沒錯,女兒是帶著準女婿回來了,那她今天可要好好款待一番。
菜一上桌,程思瀚就讚歎道:「好香、好吃!伯母的手藝真棒!」
「沒有啦!這都是雨詩她爸挑的材料新鮮,裡面還有我們自己釣的魚呢!」許靜梅淡淡笑著。
夏承德也稍微展開眉頭,「既然好吃就多吃點。」
「是!」程思瀚不僅大快朵頤,也不忘照料雨詩,不時幫她夾菜盛湯的,看在夏家夫婦心裡頭,也像是一種證明和承諾。
只有雨詩食不知味,嘴角微笑得都快抽筋了,生平第一次帶男人回家見父母,卻是這種料想不到的局面,上天的安排總讓人費解。
晚上九點,其他客人漸漸都吃飽離開了,程思瀚便招呼道:「伯父、伯母,你們先別忙,一起過來吃吧!」
夏承德和許靜梅正有此意,便一起坐到桌邊,雖有滿肚子的話想問,但兩人都不是能言善道的人,氣氛反而有點尷尬起來。
「伯父、伯母,讓我敬你們一杯!」程思瀚替他們兩人倒了果汁,舉杯道:「請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雨詩的。」
一句話正中夫婦倆下懷,夏承德終於得以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了。」程思瀚這話含義深遠,握起了雨詩的手說:「當初我才十八歲,也不知道出國後會是什麼情況,因此一切都不敢說明,現在我終於回來了,事業上也小有成績,才敢來向伯父、伯母報告,請讓我跟雨詩正式交往。」
雨詩被這番話嚇得臉色蒼白,儘管早知他不會輕易放過她,卻沒想到他竟把話說得這麼滿,以後她回家來可要怎麼面對爸媽才好?
許靜梅和夏承德面面相覷,女兒這二十八年來不乏追求者,卻不見她有真正安定下來的意願,原本還以為她是決定要單身一輩子了,夫妻倆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突然出現的真命天子,竟然就是他們早就認識的人。
所謂「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大概就是指這種情況吧!
許靜梅先問女兒,「雨詩,你怎麼從來都沒告訴我們?」
雨詩含糊以對,「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夏承德則就現實問:「思瀚,你家人知道這件事嗎?雨詩比你大兩歲,他們有什麼看法?還有,你以後要留在台灣,還是要回去美國?」
程思瀚一併回答道:「請放心,我爸媽對雨詩都很讚賞,他們覺得差個兩歲根本不算什麼,還非常祝福我們。現在我們台北的分公司要成立了,以後我就能常住在台灣,我不會再離開雨詩了。」
看程思瀚的態度誠懇又實在,夏承德和許靜梅總算放了心,況且,他們早就認識程家一家人,那麼好的環境、那麼好的親家,他們實在沒什麼可挑剔了。
「雨詩,那你可得好好把握。」許靜梅由衷為女兒高興。
「我知道。」雨詩只能點頭。
興致一來,夏承德乾脆開了啤酒,和程思瀚比起酒拳來,海上男兒當然有海量,程思瀚甘拜下風道:「伯父,你實在太強了,我真的比不上你。」
「哈哈……」夏承德愉悅大笑,他很久沒這麼開心了。
這場「相見歡」持續到午夜,就在短短一天的時間內,程思瀚收服了兩家人的心,讓雨詩正式成為他的女朋友。
今年的夏日,似乎會比以往都要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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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得到了兩家人的首肯,程思瀚自然就無所忌憚,為所欲為起來。
儘管分公司設立在台北,他的辦公室旁也有套房可睡,最近又忙得分身乏術,但他總愛「突襲」雨詩,突然就打通電話給她,要她準備好吃的等著他。
每每在寧靜的夜裡,雨詩正準備上床就寢,床旁的電話卻刺耳的響起,讓她遲疑了半晌才接起來,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電話那端傳來自以為是的聲音,「我要吃天婦羅和蝦仁肉羹,快去買,我半小時以後就到。」
「你!」她沒好氣地回答,「你以為你是誰呀?」
「我是你爸媽的乘龍快婿。」他的語氣非常之自信,「要是你不乖乖聽我的話,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伯父伯母,告訴他們說你要把我甩了。」
「你這壞人!」那她不就慘了?爸媽準會擔心得睡不著覺的。
「多罵幾聲,我喜歡聽。」他就愛逗她發火。
「我才不會如你所願。」她收起金口,不願繼續口吐蓮花。
「不罵了?唉!」他故作遺憾,「好了,快去給我跑腿買東西,等我到的時候要是沒得吃,那我就直接吃你了。」
「你……算你狠!」她恨恨的掛上電話,明明不想動身、不想認輸,卻還是拿了錢包往外走,真可惡,她的世界怎會如此天翻地覆?
半小時後,程思瀚分秒不差抵達,由雨詩親自開門接待。
「我回來了!」他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看到桌上熱騰騰的小吃,又摸了摸她的發說:「乖,你真聽話。」
「別佔了便宜還賣乖!」她轉過頭去,滿心不悅地嘟起嘴。
解開領帶、放下公事包,程思瀚一邊吃天婦羅,又要求道:「喂我喝湯。」
「你很煩耶!」她右手正酸,只好用左手盛湯給他喝了。
瞧他像個小男孩般張開嘴,真是個幼稚無聊的傢伙,憑什麼要她伺候這個小她兩歲的男人?就只因為八百年前的一時衝動?唉!往事不要再提……
吃過消夜,程思瀚擦了擦嘴又說:「來,給我你的手。」
「做什麼?」她可禁不起他的摧殘。
「叫你過來就過來,別考驗我的耐性!」他將她抱到腿上,拉起她的右手,從手指到手腕,一一仔細按摩。
雨詩嚇了一跳,他怎麼會看出她因為作畫太久而手酸?
「很舒服吧?我可是會穴道按摩的喔!」他含笑道,順便連她僵硬的肩膀和腰部都照顧到了。
也不知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雨詩確實覺得很舒服,不禁就依靠在他肩上,任由他發揮神功,她真是好累、好倦呀……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一睜開眼,發現自己竟躺在床上,而程思瀚正壞壞地笑著,「有些部位還是要在床上才方便,放心,你一點都不用費力,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這種論調當然不能讓她信服,她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
但他豈會讓她逃開懷中,輕鬆架起她的雙手,「怎麼不聽話呢?真是不乖!」
「你無聊……」但她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被他吻住了雙唇。
他的大手繼續按摩,卻超越了舒服的界線,變成了挑逗和折磨,長夜正要展開序幕,有很多時間可以讓他們纏綿不休。
雨詩的身體就像顆埋在土中的種子,經過了許多年的沉睡,逐漸在程思瀚的懷中醒來,她本以為自己是冷靜的、無所謂的,但他確實讓她發熱了起來,有如冬雪般在陽光下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