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到維也納快四個月了,愛上了這裡濃濃醇醇的咖啡香和著名的薄熱餡餅,假日有空的時候,就到市區到處觀光,看遍了各大教堂的拼花馬賽克,也從中得到許多設計上的靈感。
她的珠寶研習課程進行得很順利,這個美麗又詩情畫意的城市頗適合她居住,在這裡怡情養性,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我表妹來了。」顏啟原笑容滿面的迎向新娘子。
「若荷,你今天真是漂亮極了。」
飛鷂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彭若荷是今天的新娘子?
她不是和李迫重新在一起了嗎?為什麼突然跑來維也納結婚?那個英俊的新郎也不是當初與她訂婚的那一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飛鷂小姐,幸會了。」彭若荷對飛鷂點點頭,柔美的眼眸裡掠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曾經因為想挽回李迫,所以她請徵信社調查過顧飛鷂,可是後來她發現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李迫不可能回到她的身邊,她才終於死心。
「能夠擁有阿迫的愛,你很幸運。」彭若荷笑了笑,她已經決定忘記過往,讓自己重新開始。
她現在的丈夫,是她大學時代音樂系的學長,他一直喜歡著她,就在她最失意的時候,學長向她表白了。
她接受了他的感情,兩個人決定在音樂之都維也納結婚,婚後並在此定居,共同在這裡延續他們對音樂的熱情。
她的學長是個音樂人,對從商一竅不通,現在彭氏科技已經交給她叔父的大兒子管理了。
對於「繼承」這件事,她父親也看開了,不再強求。因為歸根究底,還是女兒的幸福重要,他終於想通了這一點。
「我不懂你的意思。」飛鷂看著她,心突然狠狠抽動了一下。
「他對你真的很忠貞。」彭若荷自我解嘲的笑了笑。「我曾約他到飯店,想挽回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傻得吃了迷幻藥又灌了酒,一心認為他會被我感動,可是他沒有,他一直照顧我到天亮,讓我知道他愛的人是你後,他走了,我沒有再見過他,當然,也是因為他不想見到我。」
飛鷂聽著,忽然覺得天地都在旋轉。
她誤會他了!他留在銀石飯店裡的那一夜,原來只是照顧彭若荷。
「你怎麼了,飛鷂小姐?」顏啟原過去招呼親友踅回來,忽然發現他的嬌客臉色不對勁。
飛鷂咬著下唇,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忽然之間,她不理會顏啟原,也不理會旁人的眼光,拔腿狂奔。
她要收拾行李回台灣,她要立刻回台灣!
※※※
高雄的天氣是永恆的炎熱,汗水就像衣物的附屬晶,黏答答的讓人穿起衣服來感覺不舒服。
歐陽榮雅煩惱的蹙著眉心,看著面前莫名其妙拋錨的車子一籌莫展,偏偏這裡人煙稀少,除了幾棵高大的椰子樹之外,連個人影都沒有。
他掀開引擎蓋,拉松領帶、脫掉西裝外套,陣仗雖大,然而他修了半天,車子卻還是不停冒著白煙,根本就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糟了!中午他有一場餐會,對方是馬來西亞的珠寶大王,這是京盛第一次和馬來西亞的客戶合作,千萬不能遲到啊。
「先生,需要幫忙嗎?」
一部白色三菱汽車停了下來,一名戴著墨鏡、亂髮飛揚的男子對著他問。
「需要!非常需要!」歐陽榮雅如見救星。「它一直冒煙,我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男子下了車,兩個人一打照面之後,他不看車,卻打量了歐陽榮雅長達數分鐘之久。
然後他緩緩摘下墨鏡,一雙銳利的眸子恨恨的瞪著歐陽榮雅。
「你是顧飛鷂的男朋友?」李迫開了口,他的口氣很差,並且暗暗決定就算這傢伙的車子冒出火來,他都不修。
「你認識飛鵑?」歐陽榮雅很驚喜。
「非常認識。」李迫咬牙切齒地說。
若不是為了忘記她,他就不必自我放逐來到這個熱死人的地方,她不會知道他有多麼痛苦,擁有新戀情的她,沉醉在愛的喜悅裡,怕不早已將他李某人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歐陽榮雅疑惑的盯著李迫。「你是——」
他那不友善的語氣很奇怪,這使得他想到一件事。
飛鷂到達維也納的一個星期後,寫了一封「訣別信」給他。
她簡單的告訴他,因為她心裡還有一個忘不掉的人,所以無法認真和他交往,請他還是把她當作工作夥伴,這樣她會比較自在。
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既然她無心,他也就不再強求了,做不成情人還可以做朋友,他是很豁達的。
但他一直很好奇,飛鷂信上那個「忘不掉的人」是誰?
關於她的生活,他一直很瞭解,只有她莫名其妙跑到一間修車廠去當會計的那兩個月他不瞭解,所以他直覺的聯想就是和車廠有關。
「我是她以前的同事。」李迫沒好氣的說,他討厭這樣向情敵介紹自己。
歐陽榮雅微微一笑,他大概可以確定了。「那麼,我是她現在的同事,不是她的男朋友。」
「媽的!你不要睜眼說瞎話,都吻過她了還說不是她男朋友!「他惱怒的揪起歐陽榮雅的領帶,瞠目瞪著他。「說!你是不是想玩弄她的感情?是不是想對她始亂終棄,你說!」
「你先放開我,別激動,聽我說。」歐陽榮雅又好氣又好笑,扯回自己的領帶,他還是生平第一次被人這樣揪住。
李迫惡狠狠的瞪著他。「如果你敢玩弄飛鷂的感,我不會放過你!」
歐陽榮雅勾起一抹笑容,不疾不徐地說:「我覺得玩弄她感情的人,好像是你。」
李迫挑起濃眉。「你說什麼?」
歐陽榮雅從容不迫地道:「不管你看見什麼,我可以發誓我沒有吻過她,因為她的表情太受罪了。所以我無法吻她。」
「你真的沒有吻她?」他懷疑地問。
奇怪?他沉鬱已久的五臟六腑怎麼突然通體舒暢起來,心頭那塊沉甸甸的石頭好像也不見了。
「沒有。」歐陽榮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飛鷂說她有一個忘不掉的人,我想那個人,就是你吧!」
李迫愣住了,像被魔杖點過,心頭震撼,忽然不會動。
※※※
飛鷂照著婉婉給她的地址,找到了本事汽車修保護廠在高雄的分廠。
她拭拭額間的汗,這個地方還真難找,一整條大馬路有住家,但是沒有門牌,除了一排排的大椰子樹,連個可以問路的人都沒有。
更不幸的是,車才四個月沒有開,她的車居然連冷氣都不涼了,害她一路從台中就開始熱,開到高雄簡直快中暑。
但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讓她給找到了!
她隨便把車一停,人就跳下了車。
「咦!小仙女?你不是小仙女嗎?」
車廠有人走出來,他叫阿光,是以前北部車廠的技師,飛鷂和他還滿熟的。
「阿光!」飛鷂笑了笑,好熱,她又拿出面紙開始拭汗。「李迫呢?」
阿光忠厚老實地說:「主任啊,他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昨天突然飛到一個叫什麼那的地方去了。」
「什麼那?」飛眉一頭霧水,是娜魯灣嗎?台灣好像有飯店叫娜魯灣。
「維他露……不對不對……維他納?」阿光搔搔頭皮,有點歉然的說:「好像也不對哦。」
飛鷂心頭突然一跳。
「是不是維也納?」她小心翼翼地問。
「對!就是維也納。」阿光高興的問:「小仙女,你怎麼知道!你真的好聰明!讀書人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飛鷂卻無法像阿光那麼高興。
事實上,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老天!她好不容易飛回來找他,他跑去維也納做什麼?
※※※
維也納。
李迫走在如藝術殿堂般的街道上,這是他第一次出國,雖然第一次出國就來這麼一個有氣質又惟美浪漫的地方,可是他卻無心欣賞音樂城的美。
看著手中歐陽榮雅給他的地址,他確定就是面前這棟美麗的公寓沒錯。
他叩了門,一名華裔中年婦女出來應門。
「你找誰?」婦人親切的對他微笑。
「我找顧飛鷂。」希望他沒弄錯地方才好。
婦人遺憾的微笑。「真是不巧,年輕人,你晚來了一步,顧小姐她退了房,昨天回台灣去了。」
「回台灣?」
數道黑線降在帥氣的面孔上,男主角久久說不出話來。
媽的!他又被命運耍了。
※※※
中正機場。
飛鷂靜靜地坐在咖啡廳裡,這是婉婉指定她乖乖坐著,不准再隨便亂跑的地方。
幸好有婉婉做他們的聯絡人,要不然她跟李迫大概再隔一百年也見不到面。
她看了看表,飛機快降落了吧?
她又叫了一杯冰咖啡,一口氣喝完後,想到出關口去等他,這樣她就可以快點見到他了。
「坐下!」
忽然一隻手重重的壓住她的肩頭,將她壓回座椅裡。
熟悉的男子氣息拂近,她可以感覺到他的風塵僕僕。
然後,一個她魂牽夢縈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