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訴──你!」塞陽回給碩親王一個曖昧瞭然的詭異笑容,讓碩親王渾身不舒服。「你、你、你給我說個明白!」碩親王滿屋子追著塞陽問,手指頭甩啊甩的, 晉看得心驚膽跳,生怕他把手指給甩掉了。
「王爺啊!你就好好靜下來聽塞陽說嘛!不進宮,又沒什麼大不了……」 晉在後頭好脾氣的勸著。
「什麼?你還幫她講話?」碩親王的矛頭一下子轉向 脅鼻尖上,看看!這就是你調教出來的女兒?好不容易給她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卻……卻搞成這個樣子!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塞陽趁內亂跑了。
隔天,鎮親王府大隊人馬來提親,人家前腳一走,碩親王爺馬上得意兮兮、紅光滿面的自吹自擂。
「我說嘛!咱們女兒生得芙蓉花似的,當然人見人愛,走了一個皇上不要緊,馬上又來了個貝勒爺,嘿嘿!好!好的很!」
南襲掩著袖子,小小聲的附耳過去問坐在一旁正笑咪咪的塞陽,「格格,王爺現在口 的乖女兒,就是昨天他嘴巴 的那個不肖女?」
塞陽笑著猛點頭,「沒錯!沒錯!」
親事就這麼說定了, 晉進房 跟塞陽提起,詢問她的意見時,塞陽整個人高興的跳起來,樂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額娘,我願意!我願意!」塞陽情不自禁的直歡呼。
晉斜著眼,臉孔扭曲的看著塞陽,沒想到一樁婚事能教塞陽失態成這副鬼德行。
於是兩大王府訂下日子,由皇上親自指婚,在這段期間 ,塞陽終於肯安安分分的待在府 ,按照規定,尚未出嫁的準新娘子是不能和未來夫婿見面的,但是他們以書信往返,寫得不亦樂乎,塞陽這輩子還沒寫字寫得這麼勤快過呢!
婚禮來臨這天,塞陽在南襲和一大幫侍女的手忙腳亂下穿戴整齊,頭上簪著珠墜翠繞,一件描金繡鳳的新娘衣裳著在身上。她坐在轎 ,由碩親王府給抬了出去,鼓樂隊和儀仗隊在前頭敲敲打打的,鞭炮聲更是從好幾里外就可聽聞,而薩放豪則是騎在馬上引著花轎,震耳欲聾的歡賀聲中,她只能待在轎 ,想偷看他一眼都不能。
「格格,您忍著點,快到鎮親王府了。」還是南襲瞭解她,不時的將頭貼到轎邊和她說話解悶。
「我努力忍著!」塞陽嘟了嘟嘴,一邊騰出只手來扇扇風,一邊拉拉領子說。
「格格做得很好,就快大功告成了……哇──」
塞陽聽到南襲這聲恐怖綿長的哀嚎,她反射性的將布簾掀起,眼前是一陣混亂的局面。
侍衛隨從亂成一團,婢女、嬤嬤們則擁在一堆互相推擠著,幾十個留著落腮鬍,樣子 野、像透了江洋大盜的粗壯男人正拿大刀亂砍亂殺著。
看樣子,是遇上土匪攔轎搶劫了。
塞陽雙眸泛起了興奮的光芒,渾然忘了這是自己的婚禮。
「好啊!這才像話咻!」塞陽不由得掄起了拳頭,笑意盈然,她拉起礙事的長裙角,彎起身就要出花轎去三一腳。
「格格!您要做什麼?」南襲大驚喊著,一把拉回了塞陽喜孜孜即將衝出去的身子。
「你沒瞧見嗎?幫忙啊!」塞陽責怪的看她一眼,頗有真是多此一問的意思。
「算啦!這些,留給侍衛們去解決吧!」南襲用一種連自己都佩服自己的鎮定語氣瞄了瞄塞陽說,「您一出馬,格格想給四貝勒多製造出個情敵嗎?」
塞陽順著南襲的眼光望過去,隨即心領神會的嘿嘿笑了。
原來,迎面而來,在馬上英姿凜凜,帶領追趕逃匪的將軍,是位劍眉朗目的俊男兒呢!
■■■■■■■■■■■■■■■■■■■■■■■■
◎尾聲◎
雖然鎮親王府上下都很禮遇塞陽格格這位新任四貝勒夫人,但她仍然惡習不改,天天以男裝上街逍遙,但她那套阿諛奉承的官僚氣習又將鎮親王爺和 晉哄得服服帖帖,連薩放豪也拿她沒辦法,就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由她去了。
這天塞陽由外回府,她穿著男子戎裝,這套嶄新的衣服,是她吵著要薩放豪買給她的,現在她的紅腰帶上還懸著一把長劍,平添幾分英氣。
目前鎮親王府 的家丁僕婦也都已經很習慣看到男裝的貝勒夫人了,從初時的大驚小怪到現在的見慣不怪,很有進步,所以即使是塞陽踏進鎮親王府,沒有特別的吩咐下,她穿著男裝,大夥都會橫非成是的喊她「七貝勒」,不喊的人,還會被大家側目,反而變得奇怪。
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塞陽剛踏進莊嚴的正廳,一群侍女丫鬟齊聲迎接跪 請安:「七貝勒吉祥!」
「都起來!」塞陽大手一揮,頗有氣勢。
然後,不消有人介紹,她就看到一位嬌滴滴的紫衣美人端坐在堂,紫衣美人一雙水靈靈的長挑鳳眼,紅艷欲滴的小嘴正碰到杯沿,淺嘗一口茶,眼一抬,與塞陽對個正著,心神剎那間搖曳了一下,心中暗歎:好俊俏的郎君啊!
本來好好握在美人手中的杯子潑出了一絲水漬,她心慌意亂的避開了塞陽飽滿精神的笑眼。
「敢問這位姊姊從哪 來?怎麼沒見過?」塞陽徐徐靠近眼神似笑非笑,有種挑逗意味。
美人雙頰蔫然嫣紅,眼波一轉,她眼睫低垂,聲音細小如絲,我……我是廣倫。」
「廣倫?那是你的閨名嗎?」塞陽索性坐在她身邊,將頭傾過去問。
「我……」美人的聲音不見了,頭則愈垂愈低。
塞陽還想逗她,卻冷不防的後領被人提起,一個渾厚的嗓音由頭頂上方傳來。
「塞陽,你又想做什麼?」
塞陽往後張望,看見薩放豪,她隨即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侍友們全都想笑,又不敢笑。
「嘿!貝勒爺。」塞陽向自己的丈夫打招呼。
「你別顧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話。」薩放豪還提著塞陽衣領不放,成親一個多月,他早知道該如何應付塞陽這頭不時以男裝扮相向女人出擊的色狼,沒隔多久就要為塞陽收拾爛攤子,全是她好玩,在外面欠下的「風流債」,令他十分頭疼。
「回答什麼?」塞陽做出一張無辜的表情,清靈的眼眸對著薩放豪,粉嫩細緻的嬌容格外可愛。
薩放豪用食指輕輕戳著塞陽的額頭,語氣卻是責備中帶著縱容的說:「你啊!你別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她是廣倫格格,我的三妹妹,說來你是廣倫的嫂子,這般勾引她,像話嗎?廣倫因病長年住在庵寺,初次回來就被你這樣戲耍,怕她以後都不敢回來了,瞧你怎麼向阿瑪、額娘交代。」
廣倫格格聽到她四阿哥的話,馬上掩口,驚異莫名的看著塞陽,這人……這人竟是她的嫂子。
塞陽對她報以詭譎一笑,不以為意的馬上將拍馬屁的看家本領拿出來。
「原來是三格格,難怪氣質出眾,秀麗非凡,真是這個……這個什麼都擋不住的好啊!初次見面,你好、你好!」塞陽一團和氣,笑咪咪的說。
「四阿哥……」廣倫格格連忙求救,人們都傳聞道她的新嫂子是滿清第一美人,可是此人眼光流 流氣,渾身上下透著古怪,也沒看見什麼教養更缺乏儀態,哪 像個什麼第一美人嘛!
不過說也奇怪,女人的心態妙不可喻,明明剛才她已經對男裝的塞陽一見傾心,卻在得知這俊挺的男人是女人後,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奇也怪哉!
「廣倫,她便是塞陽,我新過門的妻子,也是你的四嫂子,碩親王府的格格。」薩放豪說的詳細,他每說一句,寒陽就頷首一次。樣子頗為滿意。
「你頭很痛嗎?點個不停!」薩放豪敲了她一記,然後輕而易舉的就將塞陽整個人從椅中提起來,接著扛在肩上。
廣倫睜大了眼睛,她有沒有看錯?是不是她太久沒接觸到外面的世界了,就當著奴才們的面前,他們居然這樣「不拘小節」?
「你又想帶我去哪 ?放我下來!」毫無預警的被扛起,塞陽嬌小的身子在薩放豪肩頭上掙扎,一邊亂捶亂打著他,而且腳也沒閒著,又踢又踹。
「我們什麼地方都不去,回房 ,我要好好教訓你。」薩放豪粗聲 氣的說著,走前還不忘對妹子交代:「廣倫,你自己坐坐,我們先回房了,我會好好懲罰你嫂子,幫你報仇。」
說著,薩放豪就這般使用暴力扛著塞陽穿過迴廊,消失在廣倫面前,而一干侍女則都掩袖嗤嗤笑了起來,她們全都很有默契,反正沒什麼嘛!剛剛那種情況她們早已當成家常便飯,自從那位與眾不同、被皇上冊妃又不了了之的活力貝勒夫人進府以來,這種情況已經不知道上演過N遍了呢!
※ ※ ※
塞陽沐浴過後,前額垂著一綹彎曲的瀏海,長髮發出香氣披散開來,她換上一件月牙白底的袍子,外面罩著一件磚紅前襟小褂,顯得嬌俏迷人,還夾帶著一絲嫵媚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