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酸溜溜的想著,愈想心中愈不是滋味。
如果拆散端捷和塞陽,他有絕對正當的理由,但是一想到塞陽昨天那張憂鬱落漠的神情,他就有點於心不忍,但……要他大方的成全端捷和塞陽,他又有所不甘,縱然塞陽的妹子已經快進宮來做他的妃子了,他仍不想放掉塞陽……多麼矛盾啊!「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皇上顯得心不在焉的問。
「我們……」端捷嬌嗲酥軟的開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和塞陽算不算是有開始,正想著如何措詞比較好。
「好了!不必說了,我全明白了。皇上微牽動著嘴角,罷了!何必聽他們之間的情意纏綿呢!多聽只有多心煩而已。
端捷感到莫名其妙,她都還沒說呢!怎麼皇上就明白了?到底是什麼時候和塞陽開始的,她自己可一點都不明白,塞陽只怕也不明白。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迎接她的,就是無邊春意的快樂天堂羅。
※ ※ ※
皇上的最新旨意,端捷公主如願以償的和阿洛乘解除婚約,雖然鬧得滿城閒言閒語不斷,但是兩個當事人倒都高興得很。
端捷喜上眉梢,畢竟皇上還是嬌寵她,只要她想得到的,沒有失手過。輕易放棄,至少他現在已經恢復單身貴族的身份,是項有利條件之一。
這對未婚夫妻就這麼含笑說珍重再見,彼此給對方一個祝 的眼神,但都偷笑在心 。
「格格,你完了,端捷公主解除婚約,一定是為了你!」南襲鐵嘴直斷的說。
「神經病!」塞陽懶得理她,回到手中的風月書上,一邊將果子丟進嘴 。
幾天後,真的好的不靈壤的靈,這個神經病的預言果然成真了,碩親王府喜事沖天,王爺沐浴接旨。
首領太監宣讀:「碩親王府塞陽格格冊封貴妃,饒遠公主──端捷婚配塞陽貝勒,兩個月後同時舉行大婚。」
聖旨宣讀完畢,送走了大班報喜的太監人馬,全碩親王府已經兵敗如山倒,完完全全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碩親王八字眉下垂,嘴角也下垂,苦思不出良策,郁卒的等待這場大災難來臨。
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同時身為貴妃和額駙的塞陽只邪門的在一旁但笑不語。
「格格,你瘋啦!現在還笑得出來?」南襲擔心地望著塞陽。
阿洛乘這方面呢,雖然他失去一位有力靠山的娘子人選,但他一點都不難過,反正他現在心 喜歡的人不是端捷,而是一見難忘的塞陽格格,雖然塞陽格格即將入宮為妃,但他仍具有傻瓜般的大無畏精神,準備繼續纏鬥,不到最後關頭,絕不
「這是喜事啊!我難得如此優秀,非但皇上看中我,連公主也跳出來三一腳,我怎麼能不笑?」塞陽想也不想的說。
「塞陽……」 晉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額娘,您放寬心吧!反正女兒只有一個,就算到時要殺要剮,我也只能死一次,便宜佔定了,吃不了虧。」塞陽嘻嘻一笑的說。
碩親王睜大眼睛看著塞陽,怎麼回事?莫非這個刺激太大了,她負荷不了,只好強顏歡笑。
原本沮喪的碩親王反過來安慰塞陽了,「女兒,你別怕,就算要阿瑪丟掉烏紗帽,阿瑪也會極力保住你的,別怕啊……」
叫人別怕,自己牙齒卻打顫,塞陽暗暗好笑的瞧著自己的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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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陽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連宮 也沒有告假,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說!這是怎麼回事?」皇上大怒,拍著龍椅責問,而端捷公主則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擔心的不得了,她的老公,會到哪 去呢?
「啟稟皇上,這……」碩親王欲言又止,不知從何解釋起。
「快說!」皇上的臉色凝重,語氣欠佳,他就快要迎娶新妃了,而他的愛卿兼大舅子卻突然影蹤渺茫,教他怎麼能不動怒。
碩親王爺眼看著拗不過,快被皇上給生吞活剝了,只好吞吞吐吐硬著頭皮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足足說了一個時辰還不止。
聽完前因後果,皇上不可置信的想了想,才問:「你的意思是,塞陽只有一個,而且是個女人?」
「是……」碩親王將頭低垂,萬分沒臉。
「這麼說來,天天來宮 ,陪在朕側的塞陽──是女人羅?」皇上頓時亮起了眼,模樣很驚喜。
「嗯……是。」碩親王還是沒敢抬頭,太丟人了,要他當眾承認這件家醜。
「那不是很好嗎?」轉念之間,皇上龍心湧起了一大片狂歡。
他原來就對男裝的塞陽一見傾心,卻礙於身份不敢說出口,找盡藉口將她留在身邊,難怪他對塞陽總有份說不出的愛憐之情,本來他還想不通的,謎底揭曉,原來她是女兒身啊!這就沒錯了,害他還一直以為自己對「癖好」方面突然產生了問題呢!羞於啟齒了那麼久,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啊!塞陽在他身邊這麼長久,他居然都沒有表示自己的心意,想起來就浪費,現在既然如道了真相,就要快點把握啊!將他喜歡的塞陽快快弄到手才是,以免夜長夢多,再出什麼差錯。
主意一定,皇上也不管其他了,直接說道:「碩親王爺聽令,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全部既往不咎,但你要將功贖罪,立即尋回塞陽格格,重新研定人宮之日不得有誤!」
皇上這道親口聖旨等於免去了碩親王府欺君抄家之罪,使全府都大大的鬆了口氣。
「臣──遵旨。」碩親王府闔府全跪,感謝皇上的饒恕之恩。
怎麼會這樣?端捷公主讓這則意外的真相給嚇癡了。
「皇帝哥哥!您聽聽看,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我不相信!」端捷淚盈於睫,踩著腳不願承認。
「公主,您要節哀啊……」忽蘭扶住公主,也掬了一把同情淚。
一場相思竟成空,要她怎麼接受心愛的人是女子的事實?付出大把心血投資的對象,臨陣逃之夭夭不打緊,還給她致命的一擊……端捷又滴下鳳淚了。
※ ※ ※
「我就出這一隻棋,將你殺的片甲不留!」樹蔭下,大石邊,塞陽擲下一棋子,壞壞的笑開了臉。
與她對奕的老人霎時變了臉色,頹然之情溢於言表。
「我認輸了!」
此語一落,四周立即轟聲雷起,塞陽拱了拱手,微微一笑,「認賠、認賠!自動點!輸的自己掏出錢來,蠃的自己把錢拿走。」
話聲一落,銅錢紛紛落在塞陽身旁的布巾上,也有的人自動自發將錢取走。
原來塞陽在和人賭棋兼賭錢,玩得不亦樂乎,大叫痛快。
自從打碩親王府私自逃走後,她沒走得遠,只到郊區的尼姑庵 借住,白天遛達出來挑戰這些老年棋癡,夜晚則教庵 的尼姑們偷酒喝,日子過得愜意而實在,早將自己被 封為妃、為額駙的事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最近她在這 就差點要據地為王了,鄰近的人,已經沒有一個不認識她。
「唉!這般的道遙,哪 是深宮內院 的人能體會得到的呢?」人全散了,塞陽獨自坐在大石上暫時休息,不由得感歎。
塞陽可是全天底下最只看眼前、不管以後的人了,明知道她的欺君罪還沒解決,但她就是能統統忘記,先快意放任的出走再說,因為她始終堅持著一個理念反正天塌下來,也輪不到她先頂著,急有什麼用?
「塞陽!」頓時眼前塵土翻飛,有人向她疾馳而來。
該死的!塞陽反射性動作的就想要跑,但沒有交通工具的輔助,她當場就跑輸了。
「塞陽!是我,你別跑啊!」馬上輕輕躍下一人,塞陽溜眼一望,原來是薩放豪,多日不見,還真有點想念。
「咦?怎麼是你?」塞陽止住腳步,來的人是她當初一見鍾情的白馬王子,她當然不可能再跑。
「你不希望是我嗎?」薩放豪走到她眼前,笑了笑問。
「當然不是,見到你,至少比見到皇上好。」塞陽實話實說,現在她最怕的人就是皇上和皇上那個要嫁給她的怪妹子。
「你可知道現在滿城風雨,談論的全是你的事?」
「料想得到。」塞陽一個悉聽尊便的表情,「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消息,若不教眾人嚼爛了舌根,怎麼夠本?」
「既然知道,你還躲在這 ,打算一輩子不回京嗎?」薩放豪似笑非笑的問。
「反正左右都是死路一條,我倒寧願選擇死在這 ,起碼快活些!」塞陽懶洋洋的回答。
薩放豪調侃的道:「你自然快意羅!這些人把你奉若神明,你的棋藝高桿,將大家唬得一愣一愣的,不快活也難吧!」
塞陽有些不好意思,她爬了爬頭髮,「你都瞧見啦?」
唉!真沒形象,又教薩放豪多見識了一項她的惡形惡狀,看來,想要擄獲他的念頭要暫時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