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揭陽的下顎緊縮了,他瞪視著汪暮虹,吻她……這輩子他沒吻過任何女人,而他想吻的女人可望而不可及,現在她卻要求自己吻她,如果自己吻了她,就視同背叛了對新兒的感情……
「不想吻我是嗎?」汪暮虹譏誚的揚起下巴笑了,笑得有點苦澀,一絲黯然閃過她眼中,但她很快的又恢復嘲諷,「沒關係,閉上眼睛,你可以把我當成你愛的人,我不會介意。」
原揭陽皺起眉頭,「暮虹,我不想傷害你,希望你也不要用這種方法傷害你自己。」
「如果你不吻我,那才真叫作傷害呢!」她朝他古怪的一笑,飽滿紅艷的唇主動的迎了上去,已貼近他的下巴處。
「你……」
汪暮虹伸手封住他唇線,目光複雜的說:「揭陽,你最明瞭,我並不像外表那樣嬌弱,我有我的驕傲,我有我的原則;而你,過去你愛著誰我無權干涉,但現在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有權利享受作為一個未婚妻該享受的權利,你不能拒絕我。還有,不要高估了你自己對我的防禦能力,或許拿我當障眼法不是最好的途徑,我不會放棄讓你愛上我,清楚了嗎?」
說完,她的右手離開了他的唇沿,左手也跟著鬆開了,接著自我嘲弄的說:「算了,就當我沒說過這個提議,我心裡明白了,你的吻是要留給……」
措手不及的,原揭陽的拇指與食指扣住了她的下巴,然後唇飛快的蓋上了她的,在她驚愕與發愣中,那股男性的氣息壓迫著她的每一根神經,讓她心如搖鼓;而汪暮虹總算相信了,他這是在吻她,貨真價實的一個吻,主動的一個吻。
她的手不由得無助的圈住了他的頸項,沉迷在他濃烈的吸引力中,開始柔情似水的反應起他來。
終於,好半晌之後,原揭陽移開了他的唇。
汪暮虹猶自嬌喘著,她眼波迷濛的瞅著他,雙頰酡紅。
「你可以相信了吧!我和新兒,真的什麼都沒有。」
她渾身乏力的輕輕一點頭,頓時心情大亂,眸光複雜的投入他懷中。
汪暮虹不知道這個吻是否真能證明他和新兒「沒有什麼」,但可以證明一點,經過了這個吻,她是徹底的不能與他「沒有什麼」了。
原揭陽感受到她嬌柔的身軀在懷裡緊偎著,他頓了頓,終於將手掌覆上了她的腰際。
他的眼光,比她還複雜……
已經初秋了,天氣微微轉涼外,那蟄居了好久的楓紅也出來露臉,加上原野的綠、泥土的香氣,頓時使滿山嫣紅一片,景象煞是誘人。
秋狩是每到秋天最受歡迎的活動,秋高氣爽時分最適合出來活動活動筋骨。
這天,在司馬如的巧思安排下,原揭陽、築新、汪暮虹和耿世徹一同出來遊獵,這當中還要加上永不變的跟班小三子,以及汪暮虹的貼身婢女小蓉,一行六個人,浩浩蕩蕩的出發。
司馬如之所以這麼積極安排遊獵的事,一是因為原揭陽在秋末就要迎娶汪暮虹過門,而原揭陽平日忙碌著處理莊裡及莊外大大小小的事務,她希望他們倆能多點時間培養感情,所以策劃了這次大同游。
第二呢,是司馬如想為已屆花嫁之齡的築新製造機會,看她能否開竅,快點發現耿世徹是個理想的夫婿人選,如果他們倆也能成為一對,那麼就實在太好了。
於是,這六人三馬的來到了這座聞名姑蘇的狩獵聖地--疊巒山。
「天啊!我真不敢相信,這葉子可以紅成這樣!」築新望著滿山火紅,興奮的喊著,「耿世徹,你快讓我下去,我要好好採些紅葉回去,讓我娘收藏起來。」
耿世徹微微一笑,築新這麼發自內心的笑容已經很久不見,雖然她總愛在課堂上和他抬槓,但這一、兩個月也是懶洋洋的,毫不見她幾時曾高興,如果出來狩獵能讓她歡喜成這個樣子的話,他願意不辭路途遙遠的常帶她來。
「你別嚷嚷了,我這就放你下去。」
他先翻下馬背,正伸長雙臂想抱築新下來,誰知道她快手快腳,自己已經一溜煙的滑下馬來,又因為不注意地上凸起的泥土塊,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幸好眼明手快的耿世徹即時抱住了她。
「哦!謝謝你嘍,老--師!」她拉長了尾音,笑靨逐開的向他道謝,渾然不覺自己此時的姿勢與耿世徹有多親密。
隨後而至的原揭陽等四人,看到的就是這副濃情蜜意的情景,小三子樂觀其成的咧著嘴笑咪咪,小蓉拿袖掩唇的也在笑,汪暮虹則下意識的將眼光悄然轉到原揭陽臉上,只見他緊抿著唇,其餘的什麼表情也沒有。
「揭陽,咱們到林裡面走走,給他們多點相處的時間。」汪暮虹指指已開始拿出弓箭的耿世徹和築新,她微微一笑,對著原揭陽附耳輕聲道,「是娘吩咐我的,要我們多留機會給他們,爹娘中意耿世徹作女婿,這件事你應該早就知道吧!」
原揭陽沉默的點點頭,他確實知道,原長風甚至在前幾日還跟他商量過,如果耿世徹和築新之間能有所進展,不再只局限於師生關係的話,不妨讓他們兩對一起在秋末成親,到時候可在原家莊大大熱鬧一番,同時宴請親朋好友。
留點時間給他們相處--這對他來說無疑是項最嚴厲的酷刑。
剛才築新靠在耿世徹懷裡的模樣,就已經讓他很控制不住的,讓一股妒火在心裡延燒了,他想拉過築新,狠狠的吻住她,並告誡她,她是他的,不准她與別的男人有一絲一毫的親近……
然而這些都不過只是空想,原揭陽非常清楚原長風的意思。
原氏夫婦對他有恩,原長風可以讓他成為原家的長子,也可以沒有任何私心的將一切產業由他繼承,還為他安排了一位才貌雙全的如花美眷;但是,原長風不會將女兒嫁給他,不管他在十幾年來表現得多麼優秀都沒有用,永遠洗刷不掉他是一個逃犯之子的事實。
縱然他今生是還不了原氏夫婦對他的如海恩情,不能報恩,但他也絕不負情,他不會辜負他們,做出任何他們所不期望的事來,這當中自然包括了他深愛築新的心。
原揭陽揮動韁繩,將汪暮虹帶往林裡深處。
築新一邊將楓葉收集到自己用手撩起的羅裙裡,口裡哼著不成曲的小調,看似漫不經心的動作裡,水汪汪的大眼睛卻一直跟隨著原揭陽駕馬人林的身影,她眷戀的看著那愈來愈小,最後消失不見的點。
築新輕似蚊叫的輕喟一聲,多少的無奈、痛楚、委屈與過往包含在其中,說也說不完。
「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一隻水壺囊遞到她眼前來,不用問也知道是耿世徹,那小三子不知道死到哪裡去,莫非他色心驟起的看中小蓉,跟著去獻慇勤?
可惡!那飛天寨來的主僕倆都不是好東西,一個搶了她最心愛的男人,一個搶了她最忠心的僕人,還是小雪兒可靠,總是傻乎乎的黏著她,不會有了新人忘舊人。
築新沒好氣的一把奪過水袋,咕嚕咕嚕的喝掉大半壺後,又魯莽的塞回耿世徹手中。
「不喝了?」他微微一笑問,「那要不要吃點乾糧還是滷味?原伯母準備得周到,什麼都替我們預備全了。」
築新瞪視著他,毫不領情的撇了撇唇說:「好奇怪,人家是『有事弟子服其勞』,你呢?卻偏偏要來個『有事師長服其勞』,你這不是本末倒置嗎?要我如何再對你奉行什麼尊師重道那一大堆的爛規矩?好啦!明天你可以不用來原家莊了,你被解雇啦。」
耿世徹略覺好笑,「尊師重道?我從沒……」
「停--」築新瞭解的接口,「不要再說你從沒感受被我尊師重道過,你還有手有腳、完好無缺的站在我面前不是嗎?這就是最好的證明,我對你呀,已經夠尊重了,你還想怎麼樣?」
耿世徹簡直啼笑皆非,他看得出來築新在生氣,但他實在想不出來她能氣些什麼?從今天一大早出發時兩人就共騎一馬到現在,自己沒惹到她呀!還對她萬般寵愛和依從,為什麼她會將他當成了炮灰,猛轟個不停?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服氣呀!」築新一臉的找碴。
「服氣。」耿世徹忍住笑意的對她說,真不知道不服氣的人是誰喲!
「那就好!」築新昂起下巴,很無聊的威脅著他說:「我罰你就在這裡自己去打獵,不准跟著我,我另有要務在身,恕不奉陪。」
「什麼要務?」他不解的問。
這深山野地裡能有什麼要務?別說這裡,就算在原家莊時,也都從沒見她有什麼要務過,總不會出外一天就突然要發奮圖強起來了吧?!
「好吧!看在你好歹曾經是我老師的份上,就告訴你。」築新神神秘秘的降低了音量,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