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過……謝謝。」有對情侶從船艙裡走出來透氣,宗飛煜禮讓了他們。
就在此時,沙詠凡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正不偏不倚貼著宗飛煜結實的胸膛,他因禮讓別人而靠得她好近。
她突然感到心頭小鹿亂撞,唾液不正常的分泌,耳根子熱燙得有些不尋常。
宗飛煜又不是故意的,她何必臉紅心跳的這麼厲害?
她非常努力的想克制自己不要臉紅,卻怎麼也辦不到。
她真的是因為宗飛煜的貼近而臉紅的嗎?這怎麼可能?她要確定一下自己的否決是正確的,這樣才能安心。
於是她緩緩的,帶著不安、古怪與複雜的表情抬眼看他,卻看到他堪稱性感的唇上,有著難解的笑意。
轟!
她的臉又紅了,這會兒回轉腦袋瓜的速度比剛才快了十倍,嬌軀僵硬的貼著船身不放,祈禱航程趕快結束。
一直到下了船,她腦子裡仍是亂烘烘的,不像在登船前那麼活潑自在。
宗飛煜卻恰恰與她相反。
他下了船,步履從容,依然伸手把她牽下來,但這回他卻沒有放開手,厚實的粗糙男性手掌把她的小手握得很牢。
漁人碼頭的人群雖然沒有淡水老街那麼瘋狂的多,但遊客還是隨處可見,壯觀的白色跨海大橋上更是擁擠。
洶湧的遊客讓沙詠凡沒有抗拒他的手,她告訴自己,這麼比較不會走散。
「渴不渴?」走到商店街後,宗飛煜微笑的問她。
她想了想,確實有點渴,於是點頭。
「坐下來喝杯咖啡。」宗飛煜決定的很快,有著常年當決策者的果斷。
他們走進一間名叫左岸的咖啡館,在櫃檯點了咖啡後搶到僅剩的一個靠窗面海的位置坐下來。
室內的氣氛雖然不怎麼好,座無虛席也讓環境十分吵嚷,還有小孩子跑來跑去的玩耍,但沙詠凡嘴裡輕哼著歌,不以為意。
能夠在這裡坐下來喝杯咖啡已是最大的享受了,以前的她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閒情逸致。
喝完咖啡,他們走上商店街頂樓的人行棧道,長長的棧道以原木搭造,每隔一段路就有原木悠閒椅可供遊客休憩吹海風、賞海景,海面上有人駕駛快艇在嬉戲追逐,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他們並肩漫步,他又牽住了她的手,她的神經很大條,沒注意到他的舉動,繼續讓他牽著手,這好像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
前頭的棧道上,有幾個街頭藝人在表演,她在街頭畫家前停下腳步,對畫家筆下栩栩如生的素描很有興趣。
「我們也來畫一張畫吧。」
不等她同意,宗飛煜拉著她在小行軍椅坐下,斯文的畫家滿面笑容取出畫紙開始作畫。
圍觀的遊客對被畫的他們品頭論足,對畫家的功力則嘖嘖稱奇。
詠凡對這樣的情況微感不自在,她不習慣當被囑目的焦點,幸而素描完成的很快,大約十幾分鐘他們就被畫在紙上,成了——件作品。
「好像!」拿到畫紙後,她忍不住驚呼。
「先生跟小姐很配哦!」有人在旁邊開玩笑的起哄。
付了錢,沙詠凡連忙把畫軸放進包包裡,拉著宗飛煜落跑,不想留在那裡被不認識的人消遣。
「何必跑這麼快?他們說的沒錯啊。」他含笑地看著她。
她瞪了他一眼,這傢伙,居然吃她豆腐?「那你可以繼續留在那裡。」她沒好氣的說。
他們沿著棧道繼續走,走到銜接的白色大橋上,橋上遊客如織,到處有合影留念的旅客,早已失去浪漫的感覺。
「你知道這座橋叫什麼名字嗎?」走著走著,宗飛煜突然微笑問她
她揚揚眉梢。「不就叫跨海大橋嗎?」她剛剛有看到橋頭大理石上的題字。
「不對,它叫——」宗飛煜朝她綻出徐徐笑意,捏緊了她柔軟掌心之後,笑意更深。「叫情人橋。」
她一愣,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腦子嗡嗡嗡的響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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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現在在飯店工作,電話號碼是……你抄下來,分機號碼是02,只要撥這個電話就可以找到我了……嗯,我很好,你放心,要用功哦!有事就打電話給姐……好……好,拜拜!」
沙詠凡把話筒擱下,吐出一口長氣,跳下沙發,走到茶几倒茶喝。
那是撥到維也納給她弟弟詠睿的,她撒謊告訴詠睿她在飯店工作,當初沒想到要住那麼久,因此沒把聯絡電話留給詠睿,現在她要遵守約定住滿兩個月,當然要留給詠睿聯絡電話,以防有急事。
想到要住兩個月,就想到宗飛煜。
昨天她跟宗飛煜跑到淡水去玩了一天,吃了一大堆東西,還一起走過情人橋……
兩道秀眉彎彎的蹙了起來。
情人橋耶,她怎麼會幹下這麼迷糊的事?
昨天宗飛煜送她回房前,她還站在門口跟他說明天見,她真是腦筋短路了才會說出那麼容易讓人誤會的話,要是他今天真的又跑來找她怎麼辦?
本來打算和他劃清界限的,現在卻越來越扯不清了。
但不能否認,昨天她真的玩得很開心。
從漁人碼頭回淡水之後,他們品嚐了當地著名的鮮炒孔雀蛤,兩人分食一大盤,又吃了一大堆小吃,百分之百的增肥之旅,然而她真的覺得很快樂……
言歸正傳,昨晚在門口的一聲「明天見」,難道她潛意識裡很想再見到宗飛煜嗎?
「打給你弟弟了嗎?」紫堂冬穿著浴袍從浴室走出來,兩頰因泡了玫瑰澡而染得暈紅。
每當她來打掃秋楓二號的時候,就是她忙裡偷閒打混的時候,有詠凡這個打掃狂在,她可以輕鬆的補眠、泡澡、叫客房服務為她的五臟廟進補。
「打了。」沙詠凡心煩意亂的在房裡走來走去,並且拉長了耳朵,很怕門鈴聲響起,
真是又期待又怕受傷害哪。
「你在幹嘛?」紫堂冬奇怪的看著沙詠凡。
「沒……沒事」想想不妥,她在這裡沒有朋友,小冬是她唯一可以商量的對象,不如把事情說出來,聽聽小冬的意見。
沙詠凡硬著頭皮看著紫堂冬。「其實也不是沒事,是有事啦……」
於是她期期艾艾的把昨天的事告訴紫堂冬,等著看她的反應。
「你又跟宗飛煜跑出去玩了?」紫堂冬訝異的瞪圓了眼,紅唇慢條斯理的揚高。「你老實招來,你喜歡的人究竟是不是你的東哲大哥啊?還是,你喜歡的人根本就是宗飛煜?」
當小凡告訴她,不小心與向東哲的秘書宗飛煜發生一夜情之後,她就震撼萬分,因為她覺得很奇怪,沒有感情的男女怎麼可以做那件事?
而現在,她更震撼,因為小凡顯然已經移情別戀了。
怎麼會那麼容易?一段仰慕了數十年的感情說變就變,像她就不會這樣,她對她的小夏哥始終如一,就算現在她常常會想起官另竣,也不會影響她對小夏哥的感情……
咦,奇怪了,為什麼她會把她的小夏哥和官另竣相提並論?
這個大發現讓紫堂冬微愣了一會兒。
「我沒有喜歡宗飛煜啦,我只是跟他出去走走而已,真的只是走走而已,你相信我……」沙詠凡努力辯解中。
紫堂冬沒聽見。
她挑挑眉尾,心底泛出一個疑問,難道,她對官另竣有特殊感情?
這個想法讓她極度有罪惡感。
這怎麼可以?她不可以學沙詠凡,那是不對的,人應該對自己的感情有始有終才對,不可以始亂終棄……
可是話又說回來,小夏哥都已經娶了裴心亮了,她幹嘛還對他有始有終?就算她單方面堅持想要「有終」,那也不可能啊。
她的表情突然出現了些許迷惘。
過去從來不曾推翻過自己對紫堂夏的感情,甚至還嫉妒裴心亮嫉妒得離家出走,現在為什麼,她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難道,她大媽是對的?她對小夏哥的迷戀只不過是小女生對自認所有物的佔有,因為她幼時無法得到完整的父愛而轉嫁的愛,等到找到她真正喜歡的人,這個迷咒就會破除……是這樣嗎?
想到這個可能,紫堂冬巴掌大的臉龐上,神情益加嚴肅。
「你不要用那麼嚴肅的表情看我啦,我跟宗飛煜真的沒有什麼!」沙詠凡彎彎的柳眉打了個結,解釋得手忙腳亂。
只是在解釋的當下,她又不由得想到昨天的一切。
宗飛煜牽著她的手;宗飛煜在遊艇上緊貼著她的身軀;宗飛煜與她分食各種小吃;宗飛煜用她吸過的吸管喝飲料,而她也一樣,用他用過的吸管喝飲料……
她秀麗的臉蛋一陣臊紅,瞬間感到昏天暗地。
老天!他們真的沒有什麼嗎?
雅致的秋楓二號裡,敞開的落地窗吹進徐徐涼爽的秋風,兩個女生,一徑,各想各的。
第三章
沙詠凡在天濛濛亮時由被窩起身,昨夜淺眠,雖然睡足了八個小時,卻仍感到精神不濟。
站在浴室精美的鏡子前,看著自己又雪白了許多的肌膚,她有個感想——這種貴族公主般的生活真不是人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