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都快是一家人了,不必這麼拘謹。」紫堂夫人慈愛地看著未來媳婦的明亮臉龐,笑盈盈地說:「心采還不熟悉宅裡的環境,有空的時候,不妨多走走熟悉熟悉,待會吃完飯,就叫夏陪你到處走走好了。」
「好啊!』心亮嫣然一笑。
紫堂宅邸又大又美,她正想好好參觀參觀,如果由紫堂夏陪著她參觀,搞不好她可以乘機令他打消娶心采為妻的念頭。
沈鬱窈皺著眉心,低聲教訓女兒,「你該說『是的,夫人』,還有,你回答的語氣有失你的身份,你必須莊重一點,知不知道?」
心亮不以為意,甜甜一笑。「好,我會記住。」
「心采小姐,您頭上有朵櫻花。」山崎真治似笑非笑地開口。
「哦!」心亮連忙摸了摸頭髮。
左邊,沒有。右邊,也沒有,咦——
「在中間。」山崎真治忍住笑意提點她。
「哦!謝謝!·她終於順利將櫻花瓣取下,正鬆了一口氣之際,卻發現有道凌厲森冷的目光正盯著她。
她抬起眼,輕而易舉就找到了那道凌厲目光的主人,莫名其妙的,她的心陡然跳了一下。
好俊帥的男子!挺直的鼻、薄薄的唇,他就是紫堂夏——心采的未婚夫。
昨晚她照心采的指示,找到她訂婚時拍的照片,裡面有紫堂家族所有的人,她都一一記在腦海裡。
像剛才好心告訴她頭上有花瓣的男人是紫堂夏的得力助手,名叫山崎真治,是一個風趣幽默的男人,對心采很溫和。
而現在,用銳厲目光盯著她的紫堂夏,她只能說,他是一個不上相的男人,他真人比相片好看多了,而且……她不會形容,他身上有股迫人的氣勢,冷淡的英俊面孔透著莫測高深,嚴酷而冷漠。
難怪心采說與他相處總感覺快透不過氣來,雖然這種情形目前還沒發生在她身上,可是剛剛她卻心跳加速了。
她很樂觀的想,應該不是因為紫堂夏這個人才對,是因為房裡這麼多人,她覺得悶,所以心跳才會不規則的加速。
想到這裡,心亮看著紫堂夏,晶亮的眸子對上他銳利的黑眸,然後,紅馥的唇對他綻出一記友善的嫣然笑容。
她不能得罪這個男人,他操控著心采未來的幸福,如果他肯放心采一馬,她們兩個都會很感激他的,而且他必須知道,沒有真愛為基礎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心采並不愛他呀。
紫堂夏驀地表情一僵,他挑起眉毛,雙眸緩慢瞇起。
裴心采從來不敢正眼看他,更別說對他笑了。
可是剛才,她的笑容清麗不可方物,沉靜脫俗的氣質似乎完全從她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甜的氣息。
她的舞姿、她的歌聲、她的笑容……
本來絲毫無法引起他任何興趣的未婚妻,現在,好像不那麼索然無味了。
第三章
「小姐,起床了!」
一個吵死人的聲音不停在耳邊煩,心亮揮開那只擾人清夢的手,翻轉個身,趴在鬆軟軟的枕頭上又續睡。
「小姐,你該起床了。」由子再度推了推睡美人的肩背。
「不要吵啦!」心亮又翻了一面,這次索性拉起被單蓋住頭。
由子瞪著床上那名睡得像小孩的女主人,心中泛起一圈一圈的疑問。
奇怪了,心采小姐從不賴床,每天都自動自發在七點半就會起床,八點梳洗整齊到樓下用早餐,等著夫人下樓時向夫人請安。
可是現在……
由子無奈的看了一眼壁鐘,都快九點了,小姐卻還睡得甜呼呼的,任憑她怎麼叫都叫不醒,這該怎麼辦才好?
「小姐!」由子使盡吃奶的力氣在女主人的耳邊大叫。
「哇!」心亮從床上跳起來,睡眼惺忪的她,揉了揉眼睛,抱著枕頭站在床上一臉茫然。
不只心亮被嚇到,她的叫聲同樣也嚇到了由子。「抱歉,小姐,你怎麼叫都叫不起來,我只好大聲叫你了,請你不要見怪。」
「喔——我不會見怪,是我不好……對了,今天沒事吧?你不必管我了,我想再睡一會兒。」
心亮不以為意,又軟綿綿地倒進被窩裡。
由子急忙把她拉起來。「小姐,你不能再睡了,你中午要去紫堂集團和紫堂先生共進午餐,你現在必須起床裝扮了。」
一隻眼閉著,心亮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看時間,懶懶地說:「現在就打扮?未免太早了吧?我打扮很快的,不用十分鐘,現在先讓我睡一下。」
「小姐……」由子對她那睜開一眼的動作深感傻眼。
怎麼會這樣?向來端莊文雅的心采小姐怎麼會做出這麼懶惰的動作?究竟她去台灣是受了什麼打擊,為什麼這兩天的言行舉止都怪怪的?
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帶給由子多大的震撼,心亮連忙從床上爬起來端坐好,她把凌亂的頭髮用手梳理好,露出一個神清氣爽的笑容,試圖拗回來。
「由子,我告訴你,我剛才作了一個怪夢,夢見我變成櫻桃小丸子了,所以……」心亮聳聳肩,做了個「你知道的」的表情,甜美一笑。
「原來在作夢啊。」由於鬆了口氣,難怪小姐的舉止那麼怪了。
心亮也鬆了口氣,心采真的很難學耶,不知道人在尼泊爾的心采是否也有同樣的感觸?想必文靜的心采要學她更難吧?
願菩薩保佑心采一切順利……當然,菩薩也得保佑她自己順利,不要再像剛剛那樣「凸棰」了。
jj jj jj
吃過早餐之後,心亮在柳姨的陪同下,來到一間一看就很尊貴的仕女美容沙龍。
「為什麼吃個午飯還要這麼麻煩?」心亮不解的問。
「因為你要見的人是紫堂家的大少爺、你的未婚夫呀。」柳姨回答的理所當然,好像她要去見的是日本天皇。
接著,心亮沒有開口的餘地了,三名美容師在她臉上、身上塗來抹去,又把她醜醜的手指甲、腳指甲都修剪得美美的,最後來了一位美發師替她上發卷,三十分鐘後,她成了一位綁著優雅公主頭的高貴淑女。
「這樣太隆重了吧?」心亮看著鏡中美麗的人兒,她都快認不出自己來了。
高雅復古的米白色立領設計洋裝使她看起來像維多利亞時代的公主,全套的紫色水晶首飾更添華貴氣息。
她知道自己看起來很漂亮,可是高跟鞋卻讓她走起路來好彆扭,她敢打賭,這雙細細的高跟鞋一定會害她跌倒!
「這是基本禮貌。」柳姨輕描淡寫地說,替她再調整一下褶裙後的扣帶。
「未婚夫妻見面不是輕便點好嗎?」心亮奇怪的發問。
雖然她對於大費周章的保養美容過程嘖嘖稱奇,也感覺很舒服,但是如果每次早面都得這樣,那真會折騰死人。
「你們的身份不一樣,你們不是普通人。」
柳姨一句話打死心亮一千個疑問,她被送上車,車身往紫堂集團駛去,照例有兩部黑頭車的保鏢隨扈。
紫堂集團位於京都的黃金地帶,漂亮氣派的樓宇是每一位社會精英們極力爭取的地方,跨足航空、金融、百貨、飯店的紫堂集團,是亞洲排名前二十大賺錢的國際財閥,擁有雄厚的實力。
柳姨陪她進入社長辦公室前的秘書室,言明三個小時之後回來接她,秘書笑容可掬地迎上來。
「裴小姐,社長在裡面等您。」秘書恭敬地替未來的社長夫人打開社長室的大門。
心采說,每星期她與紫堂夏有兩次公式化的午餐約會,通常都由柳姨送她到秘書室,接著的時間就由紫堂夏安排,直到柳姨回來接她為止。
心采直言那三小時的時間她總是度秒如年,面對嚴峻的紫堂夏,她根本一點胃口都沒有,每回約會完畢,她都要吞好幾片胃藥來止疼。
所以嘍,她也很阿Q地準備了幾片胃藥放在皮包裡,準備待會跟紫堂夏吃完飯的時候吞。
心亮像個被牽線的小木偶般,緩緩走進社長室,因為高跟鞋的關係,她走的心驚膽跳。
寬大的辦公桌後,紫堂夏輕鬆的斜靠在核桃木書櫃旁,半垂著眉眼在看一份公文,額前有一綹劉海垂下來,顯得有絲性感。
他穿著深黑三扣式西裝,裡頭是一件靛藍棉質襯衫,一條藍色斜紋的蠶絲領帶,簡單的組合,品味盡現。
在尼泊爾,男人們通常不在乎自己的穿著,像他這麼懂得穿著,又穿得這麼適合他自己的男人,這是她頭一次遇到。
「嗨,你好,紫堂夏,我來了。」
心亮對他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就怕他注意到自己走路時的怪模怪樣。
她真懷念昨天穿的木屐,雖然夾得她腳指頭有點痛,可是起碼穿起來比較穩。
紫堂夏抬起眼,英俊嚴酷的臉龐閃過一抹詫異。
裴心采向來總是拘謹地稱呼他「紫堂先生」,即使訂婚之後也不例外,今天她居然連名帶姓地稱呼他,她是決定與他改善目前彼此生疏的關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