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人很容易,但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先弄清楚想揍人的原因。」靳煒一臉似笑非笑,「義氣跟愛情還是要分清楚。」
亦陽場起眉,義氣跟愛情?
等等,這有點不妙,這是什麼意思?
他當然是為了義氣才想揍席門,怎麼可能是為了愛情,愛上席門?笑話,他又不是同性戀,咦,難不成……不會吧?!
亦陽的思緒恍似突然接通電路般,「你是說」
靳煒含笑點頭,「就是。」
「我?」
「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靳煒的語氣非常肯定。
天,他愛上司雨了?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可是,一旦關鍵通了,在心中累積多時的疑慮竟瞬間清晰。
亦陽的思緒飛快運轉起來,他的感情之所以始終都沒有定下來,看到司雨被壓在音箱下會激動非凡,看到橘子日報與大功影劇報的新聞一點也不難過……這是因為他心裡早就有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存在許久的人。
這段時間以來的失落不是因為不習慣,而是因為想念。
他想念她,而想念的基礎是愛。
跑到東京,想見她的面,想聽到她的聲音,對於她變得好看這件事只覺得非常擔心……
義氣跟愛情?
不是義氣,所以司雨才會說他「一副被誰狠狠拋棄的眼神」,因為她不在他身邊。
分隔兩地,然後懸念。
當莫烈與武焰替她繳了學費,靳煒借出公寓時,自己因為不能接受她的離開,所以什麼都沒做。
亦陽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花了這麼久的時間,才明白這些訊息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喂喂。」武焰叫住直往門口走去的亦陽,「你要去哪?」
「去把司雨帶回來。」
「你又不知道司雨的心意,說不定她心中已有別人。」
亦陽揚起眉,現在要激他生氣可沒這麼容易。
他既然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原因,自然也就替司雨找到了理由。
司雨喜歡的人一定是他,否則他們在紐約時,不會因為他一個伸手,她就留了下來。
出道前她事事盡心,出道後,她原只需負責武焰的生活瑣事,卻連他的事情也一併接手,五年的時間,沒有要求加薪也沒有任何抱怨,飲食習慣、衣服尺碼,甚至連弦的鬆緊都能調得恰如他的心意……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司雨的,唯一能肯定的事是,司雨愛他更久。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明白了迫不及待這四個字的意思。
莫烈提醒他,「明天早上才有班機。」
「回去打電話也好。」
「你會用到這個。」隨著靳煒的聲音落下,一串銀色的東西朝他拋了過去,「公寓的鑰匙。」
亦陽接過,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
初春時分,東京天氣料峭中微帶寂寥氣息,司雨的感冒已經好了,趁著週六一早她預備趕功課,但是手機卻提前在她打開電腦前響起。
亦陽說會搭今天早上的班機來看她。
很微妙的三個字,「去看你」。
她離開台北,就是因為不想自己因為愛得太久而心生埋怨,她一直覺得一臉怨妒的女子很難看,所以不希望自己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但是亦陽顯然一直在挑戰她的忍耐力。
剛開始是一切如她所願,他們分開了,而且分得非常開,可是這陣子她幾乎天天接到他的電話,亦陽興之所至也會寫電子郵件給她。
司雨覺得自己很沒用,居然無法拒絕這樣遠距離的關心。看到他的時候,仍然十分高興,愛未減,思念卻因距離而增加。
知道亦陽要來看她之後,她什麼事也不想做,就只是躺在床上想著他們的事,迷迷糊糊居然就睡著了,最後還是被鈴聲吵醒的。
先前她還以為是電話,按下通話鍵後還是響個不停,才發現響的是門鈴。下床走到大門,從貓眼看出去,是亦陽!
司雨連忙開鎖,「怎麼來得這麼早?」
亦陽微微一笑,「不早了。」
她看了一下時鐘,竟已下午兩點,「你看一下電視,我去洗手間。」
然後,她很小心地往洗手間移動,盡量讓赤腳走路的自己看起來平衡一點,即使那並不容易。
她感覺到,亦陽好像跟她印象中有點不一樣。雖然略有倦容,但步履卻輕快異常,眼中有種難言的神采,甚至有些英氣迫人。
客廳傳來綜藝節目的聲音,司雨梳洗過後換了衣服,但矯正鞋放在玄關,便依然用著很小的步伐慢慢走著,最後將腳步定在餐桌旁。見亦陽的表情似乎有點意味深長,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決定起一個安全的話題,「吃過東西沒?」
「我自己帶吃的過來了,你要不要?」
司雨打開超市的袋子一看,笑了出來,是鮮奶與東尼玉米片,「現在誰負責買這個?」
「你不在誰會幫我買?」
「晶晶或小潘呀。」
「要我冒著被笑死的危險,算了。」他走過來,在餐桌旁坐下,「還是你幫我買吧。」
「用國際包裡寄餅乾很貴耶。」有錢也不是這種花法吧。
「誰叫你用寄的,我叫你回來。」
司雨一下子沒聽懂,表情茫然。
他又說了一次,「回來我身邊,我很想你。」
「你」她一下子漲紅了臉,「不要開這種玩笑。」
她最禁不起的就是被戳破心事的玩笑,那會讓她心臟沒力。
不是情人,就當無法缺少的工作夥伴,這麼多年來在他身邊,她都隱藏得這麼好,她不想在分離兩地之後反而功虧一簣。
她的反應顯然在亦陽的猜測之中,因為他好看的笑容透出些許無奈,「你看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嗎?」
「像。」
「你要怎樣才會相信?」
「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那你現在聽好了,」他扶著她的肩膀以野性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像要看進她的心裡一樣,「我真正喜歡的人是你。」
司雨呆了呆,是他說錯,還是她聽錯了?
我喜歡的人是你?!這是該出現在他們之間的對話嗎?
無法及時反應的她,下一秒已被身形高大的亦陽一把抱住,他輕咬她的耳朵,「以前有個教授說我是他教過最蠢的學生,那時我的報告拿了全班最高分,沒把教授的話聽進耳朵,現在才知道那老傢伙講的原來是這個,智力過分發展,對於愛情就非常遲鈍。」
他的聲音似有催眠能力,讓司雨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夢境,而夢境中的顏色繽紛綺麗,鮮艷得不可思議。
「對不起,我到現在才知道。」
司雨迷迷糊糊的問:「知道什麼?」
「我看到照片了,Take care ,my Pretty Rain,我不太會記別人的長相,你怎麼不告訴我,你就是那個Rain?」他將她抱得更緊,「老實說,從紐約回來後,我一直很介意你的第一個男人是誰,卻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是自己。」
啊,照片?
她把Sun &Rain的第一張照片放在電視架上,剛剛匆忙之間竟忘了拿下,難怪他的表情會那樣奇怪。
然後,司雨做出一件自己也無法解釋的事情她跑進房間,反鎖房門,一直叫亦陽回台北,抵死不出來,任憑他在門板外又哄又騙,怎樣都不肯開門。
太亂了,她得自己一個人才能好好想一想。
***
「所以,」武焰一臉強忍笑意的表情,「你們還是沒有達成共識?」
「隔著一扇門板,怎麼講?」亦陽一臉好氣又好笑,「我這次才真正領教到她的壞脾氣,她一直到晚上都不出房門,說什麼都沒用,我怕她餓死在裡面,只好回來了。」
「誰叫你素行不良。」
「本大爺心情不好你還落井下石?」
「我只是點出事實,」武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聆歌在紐約唸書,我一樣過日子,見面的日子雖少,但我還是有身為男人的自信,聆歌非我不愛。」
「聆歌認識你還不到一年,可是司雨這十年來心裡只有我。」這應該是很值得高興,不過,卻也有點煩惱。
司雨雖然喜歡他長達十年之久,不過前五年是思念,後五年是暗戀,一直以來都是獨自煩惱,久了,她也習慣了。
照邏輯來說,是她一下子無法接受原來他們能夠兩情相悅,而他沒有預告的回應讓她卻步了。
目前,得先讓她相信,他不是在開玩笑,然後再讓她相信,他真的是在長久以來的相處中與她日久生情,還有,司雨心中有個大心結,就是她那雙出過車禍的腳,他也得讓她相信他的不介意才行。
他知道司雨在感情上是小白兔,不是他張開手她就會出現,他得把蔬菜盤裝得又大又漂亮,她才會慢慢跳過來。
「還好有大假。」亦陽的算盤早已撥算得當,什麼時間該做什麼,可以進行到什麼地步都有了計劃表,「這陣子我就像是普通情侶一樣常跑東京去和她見面約會,本大爺絕對要在新專輯開錄前把她帶回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