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當然知道!」她厭惡自己結結巴巴的笨樣子,卻沒法子控制出賣自己的 舌頭。
更糟的是,他身上的男性氣味濃烈得讓她莫名地臉紅!那微微帶著一點麝香的香味 充斥著她的感官,幾乎包裹住她的四周圍……心宓蹙起眉頭,這似曾相識的味道困擾著 她的感官。
狐疑地瞇起眼盯住他幽合的神秘眼眸,昨夜的夢境赫然擠進心宓的腦海裡--她緊 張地屏住氣,雙頰卻無法克制地慢慢暈紅。
「我聽福叔說,你拒收我送給你的衣物?」他忽然說,粗嘎的嗓音透出一抹要命的 性感。
心宓努力想漠視他在心中造成的影響,卻不能控制自己越來越紅的臉蛋。
「無功不受祿,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能白要。」紅著臉,她強迫自己別開眼,免得 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他靠得太近了!雖然不至於近得「碰」到她,但是他胸前那 「兩團」每個女人看到都想尖叫的男性胸肌,在視覺上壓迫著她的呼吸,讓她幾乎窒息 !在理性上,他已經侵犯了她的「安全距離」。
太奇怪了!從前她看到唐家那個自命風流的花花公子只有討厭的情緒,為什麼現在 會覺得臉紅心跳?
她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因為這讓她覺得好糗……「我沒說要白白送你。」他 咧開嘴,再踏近一步把她逼至並邊。
水中的倒影讓他憶起昨夜嬌媚的裸女,他幽黑的眼瞳霎時間變得深沉、危險。
「如果有什麼吩咐你直接說好了,反正你是『主人』。」雖然紅著臉,她還算滿意 自己穩定的聲音。
「為什麼我覺得--你提到『主人』的時候,有一種不以為然的輕蔑?」他再逼近 一步,嗓音低嘎嘶啞。
「那、那一定是『您』的錯覺。」她甜蜜地回答。直視他幽暗的眼睛,甚至對著他 綻開一朵最甜、最美的笑花--縱然她的心跳已經快停止、已經快喘不過大氣!
段寅挑起眉,他性感的唇咧開一抹調侃的弧線。「是嗎?」這麼近的距離,他竟然 感受不到她的氣息,可想而知,對於自己的接近,她有多緊張。
「當、當然啊!」她好強地爭辯。
因為缺氧的結果,她白皙的肌膚不自然地泛紅。
段寅盯著她逐漸染紅的肌膚,初初帶著好玩的心態,想試探她屏氣的本事,隨後發 現她似乎真的忘了喘氣這回事--「再不喘氣,恐怕就再也沒機會喘氣了。」終於,他 似笑非笑地「提醒」她。
他突然悠哉地冒出這句話。心宓呆住了,心跳頓時亂得如同擂鼓--開始「記起」 大口呼吸的同時,強烈的羞恥感讓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傻瓜。
如果現在前面有個地洞,她不介意立刻跳進去。
「我會讓人把衣服關去,這回,記得把東西收下。」他輕描淡寫地說著,語音裡有 著不容拒絕的威權。
「我說過了……不能收。」雖然喘著氣,她沒忘記自己的「原則。」
可能就因為他半強迫式的命令,讓向來威武不能屈的她固執地拒絕。
「你很頑固。」他瞇起眼,語氣轉為冷硬。
她的固執一開始雖然讓他覺得有趣,現在卻讓他不高興。
女人如果有些微的任性他可以縱容,但若是太過不馴,卻會讓他深惡痛絕。
曾經,一個難以管訓、自由放縱的女人讓他動過殺人的念頭!
「有句話叫擇善固執。」心宓堅持自己的理論。
她認為對的事向來堅持到底,更何況……他太危險!
昨晚如夢似真的錯覺依舊清晰地滯留在她的腦海,不管是不是真的,她不喜歡這種 心亂如麻的感覺。
「如果我不許你拒絕?」「的態度變得強硬,口氣冷漠。
「我只是府裡的奴才,你可以『不許』我做任何事,如果這是你的『命令』的話! 」她挺起胸口,不怕死地挑釁。
段寅握緊拳頭--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有膽當著面挑釁他!
即使是那個女人……也從未沒有當面激怒他的膽量!
「那麼,」克制住自己的脾氣,半晌,他陰沉地開口:「就如你所願,我『命令』 你收下衣服。」
心宓像烈火一樣的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住他,她強迫自己不能示弱,眼睛連眨都不 能眨--「奴才知道了,主人。」她嘲弄地回報他。
段寅幽暗的眸子瞬間迸射出狂烈的火花,心宓一度以為他會出手打自己,但很快地 ,他壓抑下眼中的怒火,冷峻的臉孔迅速罩上一層寒漠。
「你清楚自己的『身份』,那是最好不過的。」輕蔑地拋下話,他轉身大步走開。
心宓呆在原地死瞪著他的背影,努力克制自己吼他回來的慾望。
兩個人都沒發現的是,遠遠的在後院涼亭那端,柳兒正冷冷地盯著這頭,她手裡掐 的一隻繡棚已經教她擰斷了棚架。
第五章
這幾天心宓陪伴著嫣兒,看見嫣兒每天折紙鳶、努力學寫父親的名字--她親眼看 見一個小女孩對父親的孺慕之情。
但是段寅明明就在府中,他卻根本不見嫣兒、甚至不許嫣兒上他的書房見他!
難怪嫣兒缺乏教養、而且不懂得尊重下人。
心宓不懂,怎麼樣的父親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這麼冷漠。
縱然她替嫣兒抱不平,但這畢竟是段府的家務事,她不過是一個外人,只能盡她所 能給嫣兒關心和溫暖。
至於心宓「調離」廚房去陪伴嫣兒這件事,對段府的下人們而言,她雖然不至於在 一夕間成為變鳳凰的麻雀,不過也可以說是飛上了枝頭--因為她的身份再也不是低賤 的「雜沒丫頭」,而是小小姐的貼身婢女。
但是心宓仍然住在下人房,每天看到忙進忙出,疲倦不堪的「鄰居」,她豐沛的同 情心免不了又開始氾濫。
「大嬸兒,我幫你刷鍋子吧!」看到向來待她還算不錯的廚房大嬸兒蹲在井邊,一 個人刷幾十個大小不同的鍋子,心宓實在不忍心。
「啊?不必啦!你不是要陪小小姐嗎?」虞大嬸兒轉頭一瞧見心宓,馬上笑開了臉 點頭招呼。
自從心宓「升級」以後,府裡的奴才們就對她客氣得不得了,因為從來也沒有一個 在廚房當差的奴才,能從一個雜役丫頭,變成姨娘們或者小姐繡房裡的阿姐。
更離奇的是,只要心宓在,小小姐就變得乖巧又有禮,再也不會隨便吆喝、使喚他 們,這種情形讓大夥兒暗地裡噴噴稱奇,對於心宓「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敬畏不已- -這些天心宓簡直成了府裡奴才們的傳奇,現下他們看到心宓,比見到小小姐還要恭敬 。
「嫣兒這會兒跟著教書先生學寫字,我閒得慌,您不介意我留在這兒礙手礙腳吧? 」看出虞大嬸工作了一天已經滿臉倦態,心宓伸手接過鍋子就刷。
反正她從小苦習慣了,不做工還真覺得對不起自己。
況且如果不是因為她離開廚房,他們也不必分擔她的工作,就當成是自己欠他們的 又何妨?
「怎麼會!」虞大嬸兒顯得有些慌張。「你愛來就來,不過別管咱們的工作,免得 教總管大人瞧見要挨一頓罵!」
「我又不是來找大夥兒串門子,有什麼好罵的?」心宓自顧自地刷鍋子,手可沒停 下。
刷鍋子她可是最有心得的,因為她從小刷到大--從小就幫著姑姑刷唐家的鍋子, 長大以後她就替炸雞店、快餐店、烤肉店……刷鍋子--總之她這輩子刷過的不同鍋子 沒有上千也有上百。
「心宓,不是虞大嬸兒多嘴……」大嬸兒突然降低音量,表情變得神神秘秘的。她 左顧右盼了一遍才往下說:「你現在跟在小小姐身邊,有些話可記得千萬別提、更別多 問啊!」
「什麼事別提、別問?」聽虞大嬸說的這麼神秘,心宓忍不住好奇地問。
「就是--」虞大嬸又左顧右盼了一遍,確定真的沒有人了,她貼著心宓的耳朵, 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就是有關於小小姐的娘……咱們段爺的前妻的事,你可半 句也別提、別問!」虞大嬸重複叮嚀。
「前妻!」心宓瞪大眼睛,忍不住提高聲音。
「噓噓!」虞大嬸兒像被嚇著一般,趕緊拉著心宓的衣袖,要她降低音量。
「可我聽嫣兒說過,她娘已經死了。」怎麼這會兒又成了「前妻」?怎麼樣也該是 「亡妻」才對吧!
「小小姐跟你提過這事兒?」虞大嬸驚訝地問。
「是呀。」
「小小姐喜歡你,同你提過也是可能的。」虞大嬸恍然大語地點頭,接著慎重其事 地警告她。「還記得上回關你的那地牢吧?那是個罪惡的地方,不管有事、沒事千萬別 再靠近那裡,還有,你千萬記得,在爺面前絕不能提起那女人--否則馬上就會被逐出 府去,賣給北方的人口販子,那就永遠也回不來咱們汴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