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聖凱的雙手已握緊成拳。
「勒索?應該沒有才對,因為羅世泰很少有跟李天擎接觸的機會,我只知道李天擎生前每個月都會給於儂一筆生活費。」至於於儂把生活費花到哪裡去,就不得而知了。
沒有勒索的可能?
「是嗎?」熊聖凱陷入沉思,「晚上到於儂房間看空調的警衛,當時也有看到羅世泰在房內嗎?」
「有,那時羅世泰就睡在於儂的床上。」他也有問過當時的警衛。
「是嗎?那我沒有問題了。」他先暫時不將羅世泰與於儂兩人列入嫌疑犯。「我等一下可以去監控室內看一下當晚的錄影帶嗎?」他想再做一次確認。
「沒問題,你要看幾遍都行。」
看過了那晚的錄影帶,有件事讓熊聖凱相當懷疑,為什麼在命案當晚的凌晨都沒有人出入房間?
之前的幾天,凌晨兩點多到三點的時候,李自潔與李正仕兩人還會偶爾出來走動。命案之後接下來的那幾天,也都會在凌晨的時候出來,卻只有在案發當晚沒有走出房間。
「羅世泰會在什麼時候進來,什麼時候離開?」
「嗯……以前他大概都是在晚上十二點的時候來,到早上五點多離開。」那時他還沒有那麼明目張膽,因為李天擎還在,可是現在李天擎不在了,他就變得大膽起來。
想不到他今天竟在傍晚就過來了,對白亞希的不當舉動也越來越過分。
熊聖凱看了一眼監視器裡的時間,又看了放在一旁牆上的時鐘,慢了十分鐘。
「監視器的時間是不同的嗎?」他指了指螢幕與掛鐘上所顯示的時間。
「咦?怎麼會這樣?時間應該都是一樣的啊!」怎麼會這樣?整整慢了十分鐘。
熊聖凱看著監視器的設定按鈕,「有沒有可能……有人闖進來,把監視器的內容倒帶,設定十分鐘後再自動錄影?」
「這不可能的啊!因為我們的房間都是鎖住的,等到要換班的時候,才會由內打開門,讓換班的警衛進來。」
「但是,那晚的警衛因為要幫於儂查看空調,所以離開了一段時間,不是嗎?」那段時間就是讓人入侵的最佳時機。
「你的意思是……兇手是那晚在這屋內的人?」那時他在屋外巡邏,所以絕對不會有外人進來,只有屋內的人有可能下手。
熊聖凱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看來,我們必須要請檢察官再來調查一下。」為了錢而痛下毒手,並非只有外人才做得出來,就算是手足之間也有可能為了錢而起殺機。
這就是人性啊,而人性的醜陋他見得多了。
男人的喘氣聲與女人的喘息、尖叫聲,每晚都傳人她的腦中,教她怎麼也睡不著。白亞希瞪向與於儂房間相連的那片牆。該死,他們就非要不停的做愛嗎?她緊捂著自己的耳朵不願再聽到那些聲音。
安眠藥呢?她的安眠藥在哪裡?沒有安眠藥,她怎麼也睡不著。當她把藥瓶拿起來時,卻發現藥瓶已經空了。
怎麼會這樣,該死的!
白亞希將手中的藥瓶用力往相連的牆壁扔去,可是那淫穢的男女叫聲還是不斷傳入她的耳裡。
最後她只好拿起一旁的黑色針織外套奪門而出,奔下樓,打開大門,頭也不回的往花園的方向奔去。
她討厭那裡,她痛恨那裡所有的人!
喘著氣,口中不斷吐出白霧,白亞希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獨自坐在涼亭,望著懸掛在夜裡的皎潔圓月。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只是想要獲得幸福而已,只是想要讓自己窮困的生活變得更好而已……
突然,身後傳來聲響,她連忙警戒地轉過頭去。
「誰?」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入她的眼底,「原來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的出現讓她鬆了口氣。
原本緊繃的心情在一看到他的臉時,馬上放鬆不少。
怎麼會這樣呢?她就算是在黑保原的面前也會保持一些戒心,可是在他面前就不會這樣,真的好奇怪。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熊聖凱走向她,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披在她的肩膀上,「外頭冷,你不該穿這麼少就跑出來的。」十一月的夜晚,吹來的是刺骨寒風。
她也不該在這麼晚的時候出來,可能會有危險。
他從來不曾發覺自己的西裝外套竟然會這麼大,她整個人看起來好像是被他緊緊抱住。
他……怎麼會這麼想?熊聖凱連忙將這奇怪的想法拋離腦海。
白亞希沒料到他會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她穿。他的外套上留著他的溫度,以及他身上獨特的陽剛味道,混合著古龍水的香味,談談的,很好聞。
他的外套溫暖了她的身體,也溫暖了她的心。
「我……睡不著,因為沒有安眠藥了。」所以她才會想要到外頭來透透氣,也不願自己的耳朵再繼續聽到那些淫穢的叫聲。
「是因為隔壁的聲音嗎?」於儂跟情人同在一間房內,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不用說也知道。
他有問過女傭,一到晚上於儂跟羅世泰的聲音就會大聲傳來,讓大家都很不好受。他雖然沒有聽到,不過女傭所說的話應該沒有錯才對。唉……真是委屈她了。
白亞希一愣,隨即露出無奈的一笑,「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觀察力很敏銳?」
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可是她卻一點也不介意,反而還有些開心他知道她的秘密,那也代表著自己用不著在他面前繼續偽裝強勢。
「那你怎麼不跟於儂說要她跟她的情人到外面會面?」
這樣子的行為未免太過分,換作他是當事人,早就發飆了,她又何必讓自己這麼委屈?她的態度應該要更強硬才對。
呵,想不到他竟然會希望她的態度更強硬一點,一開始,他不是不喜歡她那種冷漠又強硬的態度嗎?
原來,當瞭解一個人之後,自己的心境竟然會改變得這麼大。
「我還能夠怎麼說?當我嫁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的情況了,天擎也知道,但是礙于于儂年紀大了,也需要個伴,所以就隨她去做。而我跟於儂之間是一句話也沒得談,她不想見到我,我也一點都不想要跟她說話。」她聳了聳肩。
反正日子還不就這麼過下去,她也懶得再多做任何改變,等到將來她拿到所有的財產,就會要他們都離開。
聞言,熊聖凱也不再多說什麼,「現在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房,他們應該也辦完事了。」伸出手,他攬住她的肩膀。
想不到她的肩膀竟然會這麼薄,現在的她,整個人都被他的外套覆蓋住,看起來格外嬌小。
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是先前所見強勢又冷酷的女強人?還是現在這無助又柔弱的小女人?
現在他已經可以確定,她是屬於那種需要被好好保護的小女人。
他就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要對她好,想要好好呵護著她,不願見到她老是一臉哀傷的模樣。
不由自主……這種心情真的很奇妙,卻令他不怎麼討厭。
白亞希感受著肩膀上大手所傳來的溫暖,心頭真的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她為了讓自己不受到他人欺負,習慣了在人前偽裝強勢,就連抽煙也是一樣,只是想要保護自己,不讓人看穿她的真面目。
可是在他面前,她就是再也假裝不了冷酷。
為什麼會這樣?她的心裡竟然逐漸產生依賴他的念頭。他……只是她所請的律師啊!她又怎麼能夠太依賴他?又怎麼能夠對他產生感情?
「你……對每個女人都這麼好嗎?」不知怎麼地,她突然就這麼問出口。
她很想知道,他對她的關心會不會也是出於一般的問候?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可以讓她對他死了心,不許自己對他產生任何特殊的情感。
熊聖凱一愣,沒料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才緩緩開口回答,「我很少會對女人這麼好。」
至少,他不曾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給女人穿,她是第一個讓他這麼做的女人。
而為什麼會這麼做?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也許,她對他而言,是相當特別的。
「是嗎?那你又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是因為我是你這次案件的委託人,還是……」我在你心裡有些特別的情感存在?她很想問,可是卻不敢問出口。
熊聖凱沉默以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等到兩人一同回到她的房門前,他接過她脫下來還給他的外套。
緊瞅著她的眼,兩人四目相對,卻沒有人主動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看著那雙無助的美麗眼眸,熊聖凱緩緩伸出手,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我保證。」
依他推算,如果那晚要犯案的話,至少要兩個人才能夠完成殺人計劃。等到他跟檢察官進入書房後,應該可以發現一些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