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早就清醒,看著她嬰兒般的睡臉,一股柔情爬上了心口,看著看著竟看呆了,忘了一向準六點起床的他還賴在床上。
抱著她的感覺很舒服,鼻翼淨是她沐浴後的檸檬香味,和那些嗆鼻野艷的女人完全不同,那檸檬香味更能撩起她們不易挑動的慾望。
對於女人,除了發洩慾望的功能之外,他向來不屑與女人同床共寢,若非床上功夫深得他身體的喜愛而纏綿終宵,大都在獲得舒解後以金錢打發,各回自己的床。
純粹「睡覺」還是頭一遭。
要不是她突然清醒,他的手早摸上雙峰,豈會停在「山腳」下。
「負責?!」她不懷好意的冷笑。「我只負責處男,我不認為閣下夠資格。」
處男,他十七歲的時候用的名詞。「和你初次體會性愛的歡愉不就是初男。」
「想得真美。」手一用力推,她打算來個謀殺,誰知……「你!真重。」手指大概骨折了。
他笑得接她入懷,不顧她的拳打腳踢。「勿以惡小而為之,懂吧!」
「笑,牙齒白呀!」雖然真的很健康。「我在維護貞操,根據刑法第二十六章的妨害自由罪第二百九十六條,使人為奴隸罪可處一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啃!好怕大律師的這張嘴,為了我的自由,乾脆綁架大律師,免得挨告。」出口就是法律條文,真不愧是律師。
「駱雨霽,你真是個討厭鬼。」度什麼假嘛!招來麻煩。
千金難買早知道。
誰教自己沒道義,拋棄律師事務所的同事,拒接藍天幫那個案子,害她們老是遭受一些「大哥」的逼供,連吃個飯上個洗手間都有人站崗。
她罪孽深重,所以老天看不過去,非要派他破壞她優閒的假期以茲平衡。
「虹兒呀虹兒,你老是教不乖,叫我雨霽。」他露出邪惡的微笑,似有所圖。
「囉唆的男人,通常壽命都不長。」她警覺地預防他的小動作。
「虹兒——」
左天虹掙扎著要下床,他一個反身覆在她身上,手撫上她的大腿,輕佻的吻吻她微露的酥胸警告著,若她再不改口,後果自負。
「小……小人。」她的雙手被制在頭上方。
「虹兒,乖,叫雨、霽。」他更加猖狂地咬掉她胸前的扣子。
他的家世和權勢,讓他有仗勢欺人的本錢,不拿來用用太對不起自己。
女人他隨手可得,而她,興起他否在必得的決心。
征眼欲、挑戰欲,和他所陌生的情愫。
「駱……雨霽。」她的語氣和眼神迸出殺人慾望。
「乖,我的虹兒最可愛,來,給你獎賞。」
駱雨霽的獎賞是一記深吻,他眼露可惜的扣上她的鈕扣,撐起沉重的身體讓她有呼吸的機會,十分遺憾地看著她像躲蝗蟲一般急著下床。
他不瞭解自己為何對她百般縱容,似乎想將世間一切美好事物全送給她,以博取她一笑。
沒寵過女人,現在他卻想要寵她。
「喂!天亮了,你還不走?」
「嗯——你剛叫我什麼?」他不悅地挑挑眉。
忍住歎氣的衝動,為了送走瘟神,她認了。「雨霽,你該回家了,你的家人一定很擔心你的一夜未歸。」
「那是不可能。」
一提起家人,他的心情驟然變壞,他想起母親哀怨而終的臉,父親負心無情的別戀,「她」得意囂張的嘴臉,一幕幕困住他急欲飛展的翅。
他很想不去恨,可是恨意早已生了根,長成一棵巨大的樹木。
「你……家庭不和嗎?該不會……」她下意識看看他空無一物的手指。
鎮上的男人大都早婚,少了婚戒不代表他單身,而依他先前大方的程度,身價必定不輕。
出色的外表加上財富,若無嬌妻美妾就是風流成性,女人會捨得放過他這頭肥羊不宰實無可能。
辦多了離婚案件,左天虹沒有所謂勸合不勸離的心態,婚姻一旦變了質,如同發了酸的牛奶,再也找不回那份新鮮美味。
「虹兒,你在看什麼?」一隻手被她翻來覆去,很難不注意。
「戒指的痕跡。」
找戒指的痕跡。「我從不戴那種女孩子的玩意。」
「我說的是婚戒。」最近的男人愈來愈大膽,以為取下戒指偷腥,人家就看不到戒痕。
這一提醒,駱雨罪想起溫婉賢良的古靜蓮,這一刻他對聯姻的事有了遲疑,不確定該不該用一生去賭,因為多了她的存在。
對於虹兒,他有一種提不住的無力感,也許一時能佔了上風,但他很清楚,天上的虹彩不同於凡人所有。
「喂!你在發呆。」
「哦!」他口過神,覺得她好像少說了什麼。「你剛說什麼?」
「婚戒。」她不會傻到自打嘴巴,告訴他沒有喚他名字一事。
駱雨霽深深地看著她。「你在向我索取婚戒,我們的關係已進展到這一步嗎?」
「你……你瘋了,我才不要結婚。」她一副見鬼的模樣。「我是怕有人結婚了還不安分,四處打野食。」
結婚?!他腦袋壞了,她死都不要去碰觸婚姻這玩意。
「你為什麼不要結婚?」聽到她的不婚宣言,他的心裡怪不舒服,忽略下面的話。
「怕遇上像你這樣的男人呀!」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我這樣的男人有何不好?富有、單身,有傑出的外在條件,你在怕什麼?」他不解地攤開手心。
噢!原來還未結婚。「因為條件太好,女人沒有安全感。」她硬拗一圈。
社會已經夠亂了,何必締結怨偶來造成社會負擔,當然她的三妹天綠一定不贊成這論調。
「胡扯,嫁給我衣食無缺,你有什麼不滿?」他才不相信高傲如她會沒有安全感。
「即使不嫁你,我也一樣衣食無缺,最重要的是沒有人在旁邊縛手縛腳,自由自在地隨意放肆。」
「我不會管束妻子的言行,你分明在找借口不嫁我,律師最擅長打迂迴戰。」
「商人才狡猾,說一套做一套表裡不一,誰嫁給你誰倒霉,種菜瓜得菜花。」她沒那麼可憐。
他氣得拉高她的肩與之對視。「你敢不相信我對婚姻的忠誠,我不會對不起身為妻子的你。」
「你當然不會對不起……我?」她眨了眨眼睛。「你睡醒了沒有?我們先前討論的是家庭不是婚姻。」
奇怪,怎麼會變成「夫」與「妻」對簿公堂?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對婚姻一定忠實。」
母親的下場他親眼目睹,絕不會製造另一場悲劇,夫妻是一輩子的事,信任是相當重要的元素之一,他不容她逃避。
駱雨霽根本陷在自己的問題中,忘了他們「根本」不是夫妻,一味地追問。
「好吧!你會忠實,可是你搞錯目標,我不是你的妻子。」這人是牛呀!你忠不忠實幹我屁事。
他怔住了,有些錯愕。
是呀!虹兒並非他的妻,這個問題該去問古靜蓮而不是她,只是他的心正搖擺不定,執意要她的回答。
難道他的心起了變化,不再……無情?
「詭異得很,我們的交情『討論』這檔事似乎不合宜。」她恢復理智。
他打破了她的防護網,害她像個怨婦似的和他爭辯不休,犀利的口才被牽著走,這不是好現象,她需要檢討,反省短暫的疏失。
律師首重冷靜和自制力,不輕易洩露情緒而讓對方抓住弱點加以攻擊,她似乎少了平日洞悉先機的水準。
嗯!她要改進浮動的心態,沉穩應戰。
「嫁給我真的很痛苦嗎?」明知不該,他忍不住要知道她的心意。
「我不回答假設問題,因為我不是當事人,婚姻好壞連上帝都做不了主,旁人更是無權作答。」
「我是指你不是別人。」
她清清喉嚨,正色的說道:「交淺言深,我只問你一句,你有真心嗎?」
你有真心嗎?他困惑。
心在哪裡?駱雨霽回答不出來。「我……」
左天虹不想在婚姻話題上繞迷宮,她故意轉移話題,免得一不小心被拖進婚姻的漩渦裡,怎麼爬都爬不出漩渦口。
「外面的雨變小了,最近的超市在哪兒?我得補補食糧,不致餓死自己。」
一股悵然由嘴角的苦笑輕洩,他把自己逼到死角,也許和她上過床,做過幾次愛,那份迷惑會變清明,他不想戀上任何人。
愛情的殺傷力太強,他拒絕被愛和愛人。
「你給我乖乖的待在家裡,外面的事不用你操心,自有我來負責。」他努力的斂起一張冷峻的臉。
「你好像又忘了一件事,這裡是我的家,輪不到你發言。」瞧他那副大老爺口吻。
「何不試試看。」
他決定順應自己的心走,不再難為自己。
感情一事,從不讓人有二言。
心的戰爭,正開啟。
☆ ☆ ☆
「二姊,你是不是撈過界了?」
鎂光燈直閃,左天綠搶拍地上的屍體,聽說是幫派火拚,死的人是某幫的老大,頗具新聞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