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的,我不能接受。」驀然,周恩傑冷酷地說:「拿掉,我不要這個孩子。」
「拿掉?!你在說什麼瘋話?咱們周家三代單傳,好不容易有個子嗣,怎麼可以拿掉,我不同意。」周老夫人急忙出聲反對。
「外婆說得是,為了周家的骨肉,你必須娶我,而且是盡快。」楊音庭得意地擺高姿勢。
「我……」周恩傑覺得他被困住了。
「對不起,打個岔。請問一下,才二十天怎麼就知道懷孕,徵狀不會這麼快出現吧!哪家醫院做的檢驗?」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搞破壞,而是有疑惑不解答,悶在心裡很痛苦,與嫉妒無關,真的。維絲娜在心裡重申。
楊音庭被捉住辮子的心虛從臉卜一閃而過,周老夫人精明地捉住那一瞬間,維絲娜的問話也引起了她的懷疑。
「音庭,不許瞞外婆,這個孩子真的是恩傑的?」周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著楊音庭。
「當……當然是……是他的,不信……我們上醫院檢查。」她說得有些心慌,臉上的妝浮上淡青。
「音、庭——外婆一向疼你,是不是真的,一驗血就知道,瞞不了多久的。」周老夫人知道現代科技發達,只要用DNA檢定,馬上就可以知道結果。
「我說這孩子是他的就是他的,你們不要再逼我。」楊音庭心中一片焦急,為什麼事情不能照她預先的想法進行?都是維絲娜破壞了一切。
「音庭。」周老夫人的口氣非常嚴厲。
每個人眼中的鄙視和輕蔑,逼得楊音庭無法招架,蠻橫的千金小姐崩潰了。「對,那個孩子不是他的,是我栽髒給他的。」
周恩傑鬆了一口氣,厲聲地指責她。「你太卑鄙了,妄想周家養個野種,真是心毒如蠍。」
「是,我是毒蠍子,但這一切是誰逼我的?是你,還有你這隻狐狸精,周家的少夫人應該是我的。」楊喜庭怨恨的指責每一個人,精神受到嚴重刺激,再加上近兩個月的身孕,體能的負荷幾乎達到極限。
「音庭,不要這樣。這十年來,外婆盡量撮合你和恩傑,可是到頭來還是捉不住他的心,你能怨什麼?」周老夫人好言相勸。
「為什麼不能怨,我愛了他十幾年,陪了他十幾年,結果在他眼裡,我連根雜草都不值,我能不怨嗎?」楊喜庭滿臉的怨總。
「沒人勉強你,一切都是你心甘情願,怨得了誰。」周恩傑絲毫不同情與他有過關係的楊音庭。
「稱太過分,你……」一陣暈眩籠罩住她,黑暗隨後來到。
「音庭,音庭……她暈倒了,快拿濕毛巾來。」周老夫人急著大叫,沒一會,一條濕毛巾出現在眼前。
周夫人接過楊青庭。「媽,音庭由我來照顧。壽宴少了你這個大壽星可不行。恩傑,順便帶你的……朋友去熱鬧一下。」
「媽,你……」周恩傑愣愣地看著她。
「月兒,你……全聽見了。」周老夫人臉上也帶著錯愕。
祖孫倆臉色微變,光看周夫人紅腫的眼眶、咬破的下唇,就知道陳年的秘密已被風吹開,他們都不知該用何種話語來安慰她受創的心。
「沒事的,我沒你們想像的那麼脆弱。」周夫人強打起精神照顧暈倒的楊喜庭,不敢注視酷似羅芬雅的「她」。
「我們先……出去了。」一行人把空間留給周夫人,這是他們僅能為她做的一件事。
入了大廳,客套地與賓客虛應一番,周恩傑拿了兩杯果汁走至大廳角落,因為維絲娜對酒精類過敏,更受不了濃郁的香水味。
「傾死了,到底還要多久才能走人呀?什麼只去一下下,都『好』幾下了。」維絲娜埋怨道。
她無聊地轉動裝著橙色果汁的水晶杯,低酌淺嘗著淡甜味道,含在齒舌之間留香。
「再等一下宴會就結束了,總不好意思讓奶奶自個兒送客吧?」他一向慣於應付的場合,今日竟覺得矯情。
「我!人家的腳好痛,還有你們這裡是野狼谷呀!一個個像俄狼投胎似的死盯著人瞧。」她緊緊拉攏周恩傑的外套,阻斷一道道「色光」。
「先坐著,把鞋子脫掉你會好些。至於這些狼兄們,我比你更想宰了他們紅燒。」他還想把他們串起來火烤咧!
從路進大門口開始,不斷有人哄抬身價,妄想以金錢權勢來利誘她變節,無視於他凌歷的警告眼光。而少了財勢靠山的紈跨子弟則自命風流,以幾近下流的挑逗言詞企圖勾引維絲娜。
諸多想邀約的藉口被他—一斥駁,但還是有人甚至以利益輸送的卑劣手段,意欲一親芳澤,氣得他今夜得罪不少商場上的朋友。
維絲娜脫了鞋子赤著裸足感覺舒服多了,「可是……你確定剛剛拿給我的是果汁不是酒。」她覺得很不對勁,出口詢問周恩傑。
「怎麼了?哎呀!你的臉好紅。」他輕碰她配紅如霞的臉頰。「該死,他們一定私下調成水果雞尾酒。」
都怪他疏忽,毫不懷疑宴會上怎麼會有果汁出現,而且調得一點酒味都聞不到。
「頭好暈,水銀燈幹麼轉……轉個不停。」維絲娜酒量很差,即使只喝一小口也會醉。
「我扶你到陽台吹吹風,把酒氣吹散。」周恩傑扶著她往落地窗走去。
維絲娜想阻止又止不住天旋地轉。「不……不行,太危……危險。」她的手指怎麼都碰不到通訊器。
周恩傑沒聽懂她的警語,人已踏出窗外,接受涼爽的晚風洗禮。「好多了吧!還會不會暈得很厲害?」
「進去,不能在外逗留。」她強打起精神說。涼風吹散些酒氣,口舌能正常運作,只是身體還有些不聽使喚。
「沒關係,再待一會兒。你看今晚的星星多明亮。」他完全忘記自身的危險,大概是自信於太過完善的保護而讓他無所察覺。
「去你的星星,我……啊——小心!」正想臭罵他一頓,一道電光劃破星光,維絲娜直覺性的第六感警鐘響起。
兩聲槍響在寧靜的星空下特別突兀,四道黑影以驚人的速度彙集陽台,一股緊張的氣氛繃著,而嘈雜熱絡的宴會正舞到高潮,無人發現異狀。
「狐狸,你沒事吧?」伯爵鴉第一個關心的當然是自己夥伴。
「沒事。烏鴉,你到北邊那棵樟樹看看,我應該擊中了他。」她全憑直覺射擊,不太有把握。
「好的,我去去就來。」伯爵鴉瞬間閃入黑暗之中。
過了一會兒,他回報。「正中命門,一槍斃命。是夜鍵。」伯爵鴉驚訝夜航居然跟得這麼緊,而他們竟無所覺,真是可怕。
「先撤退。烏鴉負責開車,隱狼是先鋒,尋鼠左後方側隨,藍蛇注意夜視,不要讓敵人再有機可趁。」維絲娜左手放在小腹上,以最快的效率下指令。「抱歉,不能讓你和令祖母話別,我們必須盡快離開。」
「我懂,奶奶會諒解的。」周恩傑點點頭道。
一直到曲終人散,周家的兩位夫人及賓客才發現今晚最閃亮的兩顆星子早已不見蹤影。一回到臨時住所,隱狼二話不說的拎著急救箱,其他人忙著準備乾淨的毛巾和調整沙發的角度,以方便「下手」。
「你要自己脫,還是要我們動手?」藍蛇問。
「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維絲娜佯裝不懂她的意思,咬著牙忍住疼痛。
伯爵鴉厲聲道。「狐狸——不要逼我們。」
「怎麼了?你們的表情像死了姥姥一樣嚴肅。」周恩傑不知情的發話,摟著維絲娜不放。
「槍聲有兩響,代表應有兩顆子彈,一顆在夜魁腦袋裡,另一顆你猜在哪裡?」這麼簡單地推理不難猜。隱狼注視著他。
「莫非……你是說慧兒她中彈了?不可能,她一直在我身邊。」周恩傑小心的審視她全身上下。
「就是因為在你的身邊,她中彈的機率更大,夜雄可不是一般的三流殺手。」尋鼠在一旁補充道。
「聊天呀!還不快看看狐狸的傷勢。」藍蛇細心的看到她急速喪失的血色,趕忙出聲催促。
「得罪了,狐狸老大。」隱狼撕開她腹部的衣帛,鮮紅的血正不斷泌出。
「她……受傷了。」真不敢相信她受了傷還硬撐,周恩傑此刻的心清是自責、心疼和苦澀,他想怒吼。
「子彈恐怕還在裡面。狐狸,你撐著點。」隱狼點火烤燒銀刃,藍蛇捧著消毒粉和止血劑。
「動手吧!我可以。」再大的痛,她都可以承受。怎麼回事,難道他們想……「你在做什麼,我們應該立刻送她到醫院動手術。」周恩傑幾乎不敢想像他們要用土法醫治。
「來不及了,而且我們的力量無法分散。想盡份力就捉牢她的手,給她力量。」隱狼說完,即開始動手。
第一道刀子劃下去,噴出的鮮血教人心驚。周恩傑強抑著奪眶而出的淚水,緊緊地握著愛人的手,強烈的感受生命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