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那邊的伊恩也睡不著,他瞪著天花板發呆,腦海中全是她入浴時的倩影。
因為男女主人房的浴房是共用,所以她在浴室淨身的儷影皆清清楚楚的映在他這邊的玻璃上,挑動他全身的慾念,恨不得拉開玻璃門佔有她。
最後他受不了身體上的折磨衝到二樓客房的浴室沖了個冷水澡,又在外面散了半小時的步,待身體冷卻後,才邀她下樓進餐。
「咦?她在……哭嗎?」
小小的一扇門是擋不住聲音的,尤其是受過嚴厲訓練的反恐怖小組一員的他對於聲音比常人敏捷,他清晰的接收到細微的啜泣聲。
她在想家嗎?從沒出過國門的嬌嬌女,也許會脆弱了些。他該不該過去安慰她呢?就怕一過去他會不想回來,直接就……
他站起身,在該與不該中徘徊,當情感戰勝理智他一隻手放在門把上正想扭轉之際,耳中傳來淡淡的悲切歎息聲,以及上床的聲響。他猶豫的縮回手,心想是誰傷了她。
在這一刻,他領悟了。一向不相信一見鍾情的他自打耳光,愛上了嬌弱巧笑的她。他心下有了個決定。
不管她曾受過什麼傷害,今生他要用盡一切力量保護她,帶給她快樂,趕走所有不如意的黑暗,還她一片純淨的藍天。
「雪兒,請讓我愛你吧!」他呢喃道。
天上的星星閃了一下,回應了他的請托。滿天的星星都是他新生的愛苗。
第四章
清晨的曙光照在雕花玻璃上的銀框,反射在床上半蜷著身子的天若雪臉上,她平靜的睡容,有著不易察覺淡淡的笑渦。
她懷中抱著一隻半人高、愛吃蜂蜜的熊寶寶維尼,一頭烏亮的髮絲披散在乳黃色床單上,淺粉色的及膝睡衣困睡姿而略顯零亂,露出幾近春光外洩的風情。
一道高大的影子悄悄的推開微掩的門,靜聲的來到她床前,疲憊的俊容浮現一抹釋懷、寵愛的笑意。
「這麼大的人還抱著娃娃睡覺,真是長不大。」伊恩帶謔的眼中莞然一凝。日前,突然一道緊急的徵召令,在他好不容易突破她的心防之際傳來,逼得他不得不放下兒女私情,前往美國防禦總署報到。除去早已卸職的血狐狸,沒想到居然連尋鼠、藍蛇都缺席,成為清一色全是男人的天下,也許隱狼知道她們的下落,只是礙於「某人」的威脅而閉口。
一個禮拜的分離,他竟想她想得緊,甚至有好幾次在任務中失神,幸好有火鷹平野正次的掩護,自己才能全身以退。
「看你魅力有多大,連我這隻小小的烏鴉都逃不過,急著飛回到你身邊守候。」伊恩以指尖輕劃過她酣睡的嬌顏。想想自己還滿猴急的,這次老頭子——亦即是日內瓦總部的主席。在日內瓦總部開失誤檢討會,主要就是針對他這次的失常加以鞭伐,但他甩都不甩的一完成任務便歸心似箭,跳上最快的一班飛機直飛法國而來。看樣子老頭子非氣得跳腳不可。不過他的心臟應該夠強,至少自己惹惱人的本事尚不及前反恐怖小組前頭頭血狐狸。
一覺睡得香甜,天若雪抱著維尼熊翻個身,但因為以前的陰影,造成她只要身邊有一絲異狀就很容易受驚。當一陣若有似無的古龍水香味傳入她的嗅覺神經時,她便立即張開眼,但視覺跟不上反射神經的快速,一道黑色不清的人影令她駭怕的撐起身子縮著,懷中緊抱著維尼熊。
「別怕,是我,伊恩。」瞧她如同受驚嚇的小白免般,伊恩不捨之心油然而起。
熟悉的聲音令她鬆了一口氣,「你上輩子一定是吸血鬼投胎,進來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差點嚇死她。
「我也自認能做到無聲的境界,不過你怎麼知道房內有人?」這點著實困惑他。但他最想問的是她曾受過什麼創傷,為什麼動不動就如驚弓之鳥,敏感的防禦四周?但他不敢開口,怕掀起她更大的痛楚。
「你身上有股味道。」她聞慣了花香,對其他人工味道特別反感。
「味道?!」莫非是汗臭味?「這可不能怪我,我好幾天沒洗澡,當然有異味。」他急著把任務完成,哪管得了許多。
天若雪聞言微皺著鼻子,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樣。「你真髒,難怪全身灑滿了令人嗆鼻的香味好掩蓋那一股臭味。」
「小姐,你很侮辱人哪,我這可是名牌的古龍水,小小一瓶要花上一千法朗,你竟當成是路邊的廉價品!」不識貨、不懂真正的男人味,不過……真的很嗆鼻嗎?伊恩舉起手向內揮幾下,聞聞身上的味道。不會呀!味道比蘭花淡多了。
「浪費。誰規定男人一定要抹上古龍水,像我家那幾位哥哥就從不用這些娘娘腔的東西照樣像個男人。」在天若雪的觀念裡,只有女人會注重門面,要是她那幾位哥哥噴上古龍水出門,一定會被道上的兄弟取笑說變了性開始像娘兒們。
「這是一種社交禮儀你懂不懂?」娘娘腔?!拿他和那群「流氓」相比,這簡直是倒看望遠鏡——把人看小了。算了,原諒她,因為她無知。
「你有狐臭嗎?」天若雪為不傷他自尊細聲的問道。
「啥?」他一定是聽錯了,她的文法不甚流利。
「我是問你有狐臭嗎?」她稍微提高音量。
她……她……她當真說了那兩個字?「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有狐臭?」伊恩覺得自尊受傷。
「我看過一則廣告,一位漂亮的女孩坐公車,因為狐臭而令他人遠離她,可是她一噴上某種香水就馬上有男人緣。」
「你殺了我吧!那是不實廣告,和古龍水有什麼關係。」
「你說社交禮儀呀!怕狐臭被別人聞到會丟臉,所以才噴上古龍水遮臭味。」沒狐臭幹麼要噴的香香的,什麼社交禮儀她才不信,她從小生長的環境,根本不甩這一套虛偽的作風。
他就知道只要是女人,一定有條扭曲的神經,「要不要聞聞看有沒有狐臭味?」
「不要。」天若雪捏著鼻子背貼著床邊的銅柱,把臉藏在維尼熊的肥胖身軀後。
「我要洗清狐臭的污名,你非聞不可。」伊恩抬高手肘靠近她,恣意的逗弄她。
天若雪一直搖著頭並緊捉住維尼熊以阻擋他的靠近,「人家……人家討厭古龍水的味道啦!」
「討厭……古龍水的味道?」這是不是表示他該把所有的古龍水丟掉?
「嗯!」見他停下動作,她的小臉才探出頭。「那種味道好難聞,所以你一進門,我馬上就被熏醒了。」
伊恩若有所思的頓一下,隨即錠出一抹笑紋,「我懂了,下次一定改進。」
沒想到連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孩,都能察覺如此細微小處,以後他行事要更加謹慎,以免碰到個狗鼻子暴露了行蹤,個人生死事小,牽連同伴受累以致任務失敗才是要命。
「你剛回來吧?工作怎麼樣了?」和他分開這幾日,她倒有幾分想念他。
伊恩自傲的挺起胸膛說大話,「有我出馬,當然是上帝和撒旦都不敢擋。」
「噗!你說謊怎麼不會咬到舌頭。」她忍不住輕笑。
伊恩故作委屈的神情,「因為我舌頭比較短的緣故。」他可不想被冠上長舌一詞。
「狡辯。」舌頭長得都能伸到她的喉嚨口……啊!怎麼想到那裡去,好羞人!
「臉又紅了,是不是想到限制級畫面呀?」她的臉就像一張畫布,總是明白的將她心底的意念描繪其上。
天若雪把維尼熊高舉至頭以掩藏丑紅的臉,「你……你不要胡說八道,人家……人家才沒有呢!」這男人壞死了,一點女性矜持也不留給人家。
「好、好,沒有就沒有。」伊恩半舉起雙手投降。「你也該起床了,待會梳洗後,我帶你去市內逛逛。」
原以為她會興奮的跳起來,可是她一反常態顯得意興闌珊,一副提不起勁的直用圓圓的大眼斜睨他。
「怎麼了?不想去逛浪漫之都?」不會吧!他記得上禮拜臨出門前,她還一副興致昂然的模樣。
「逛過了。」
「逛過了?!誰帶你去的。」伊恩猜想是那兩只多事的老母雞。她們怎麼可以剝奪他的權利,回頭要記得和她們抱怨。
「伊朵兒和艾梅。」天若雪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說道。
伊朵兒他是認識,就是桃莉家十七歲大的活潑女兒,是他特別拜託她來陪雪兒免得雪兒無聊的。但那艾梅又是何方神聖?「誰是艾梅?」
「艾梅就是我們初到那日,車子拋錨的那位大美女嘍!」她比較喜歡開朗的伊朵兒,和伊朵兒相處很輕鬆,什麼話題都可以無拘無束的交談,不用顧忌身份和場合只要愉快的做自己就成。可是和艾梅在一起的氣氛,她就是覺得悶悶的,一言一行都必須合乎「淑女」的標準,生怕一說錯話就會丟了弗顯斯家的面子。而且她老是有種被她放在顯微鏡下觀察的感覺,雖然艾梅的態度很和善,但她就是無法與之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