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沒貨,你上便利商店問問,也許有裝箱裝瓶出售。」骨盤完整,尾閭骨少一塊。
哪去了?是理查人員遺漏還是野狗叼走,或是變態殺手刻意取走了?
嗯!有深究的必要,待會得打通電話向調查此案的刑警詢問,看看他們發現的骸骨是否整齊包裹或是散佈荒野,棄屍環境不容忽略,其中隱藏了破案線索。
快四點了,心儀大概五點鐘會來取件,她得加快手邊動作好趕出來交件,今天又得加班了。
「言醉醉,你有氣死聖人的本領,一堆死人骨頭玩得不亦樂乎。」做人太不值得,沒一根骨頭值錢。
」先生,這堆骨頭代表一件冤案,檢查官的正義感淹沒在紙醉金迷嗎?」言醉醉目光專注的集中在胸胛骨處的刀痕。
尖端細長的凶器該是短刀、魚刀之類,或是十字鍬,由於枯骨不存腐肉,無法判斷傷口的形狀,僅能大約的猜測刺入方位和握刀為道。
「拜託,這種話不能亂說,你想害我被上級的約談呀!」他可是潔身自好的好男人,年屆三十才談過五次戀愛。
「那麼請你好心點讓我清靜一下,門在右手邊請自便,不送了。」頭抬也不抬,她拿起放大鏡研究起刀紋。
一臉屎樣的邵之雍真是欲哭無淚,他怎會被人嫌棄到這種地步?「沒得商量嗎?」
「有呀!等我有空再來預約,我會空下一張解剖台讓你躺到天荒地老。」然後買一組新的解剖用具為他服務。
好毒的女人。「免了,留著你自己用,我要去大吃一頓彌補你對我的傷害。」
「打包一份帶回來,我要熟食別放涼了。」手一揚,她隨口「點餐」。
「你這個女人太過分了吧!我看起來像外賣小弟嗎?」堂堂三高人才居然淪為跑堂的。
沒道理,他為何要被她吆喝來吆喝去,他是學長吶,也算她直屬上司,不必受她的窩囊氣,但……他該死的在考慮該為她買什麼餐點。
她根本是吃定他有求於她沒法拒絕,理所當然要他做牛做馬做奴才,做到死而後矣!
「拿掉『女人』那兩個宇,我忌諱,學長。」言醉醉難得的施捨一眼。
他怪異的一瞟,欲走還留。「你不對勁喔!鷹幫的仇琅沒對你使出狠招吧?」
據可靠消息來源,仇琅對女人是十足的輕視,視女人為低等的生物。
「你沒嘗過我手術刀的厲害嗎?」她的表情是一派悠閒,天塌了當是雲衣。
「同事多年,你第一次肯喊我學長耶!」太詭異了,叫人打心底不安起來。
驚多過於訝。
「別太雀躍,我不吃魚,謝謝。」她以敷衍的口吻打發,不多作著墨。
「你……」算了,她對死人的興趣永遠多過活人——除非死給她看。
悄然退去的邵之雍不忘幫她帶上們,吩咐法警多看著法醫室,司法界損失不起優秀的人才,可不能再讓人隨手「偷」走。
對著無雲的天空吐了一口氣,他大步的走到陽光下,準備回辦公室整理一下明天要上庭的資料。
而獨留法醫室的勤奮人兒只覺得耳朵忽然清靜了許多,讓她能安靜地追對那一叢毛髮,一根一根放在顯微鏡下,她找出其中有兩三根毛髮特別粗黑。
浸泡百分之三OXYUI及百分之三硝酸除去色素加以切片檢查,她判定是男人體毛,有可能是兇手遺留在屍體上未隨之腐化……
五點多,陳心儀來拿走已完成的報告鑒定書,她來不及休息又來一具十七歲左右的少女屍體,死狀之慘讓她搖搖頭,歎息兇手下手的狠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夜幕攏罩大地,一片黑漆漆的沁入法醫室。
扭開日光燈,她忘了飢餓地戴上膠質手套,拿來解剖用具,決定由受傷最明顯的頭蓋骨先鋸開,拿起刀她切下頭皮……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傳來電腦的報時聲,雙手佔滿血的言醉醉聚精會神,額頭的汗沒空擦拭,一滴滴滴落在敞開的胸腔中。
一道黑影忽然遮住頭頂上的燈光,她當是邵之雍買了晚餐來慰問她,隔著口罩用模糊不清的聲音問。
「你上烏龜島買晚餐嗎?邵先生。」
「誰是邵先生?」
低沉的男青近在耳旁,她心下一沉的抬起頭望著陰魂不散的男人。
「你怎麼還沒死呀!仇先生。」她有預感,今天有個不平靜的夜晚。
「誰是邵先生?」仇琅再一次的問話充滿雄性的佔有慾。
「邵大檢察官之雍先生,他答應為我送晚餐來。」言而無信。
「他是你的男人?」邵之雍,他記下了。
言醉醉好笑地縫合屍體的胸腔。「我的貞操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沒了,你用不著找禍首。」
「他在追求你?」
「對,追得很緊。」
「他敢動我的女人?!」該死。
「我不是你的女人,他追的是我的驗屍報告,還有……我不符合你挑女人的條件。」她自願讓賢。
安小妹有強烈企圖,他大可收了人家省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虱子和跳蚤是一家人,他們有相同的道德觀——也就是不道德。
仇琅沉冷的看著她,半晌伸手抹去她眼角不小心沾到的屍血。「不管你是不是處女,我要你。」
他惦記著她。
這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破天荒的思念著一個三番兩次強調出自己不再貞潔的女人,他幾乎要嘲笑起自己的失心瘋,當是槍傷後的高燒引發後遺症。
恬華的主動獻身他欣然接受,少了一個女人對他而言不算什麼,他是道上鼎鼎有名的狂鷹,豈會受制於司法界的女法醫。
縱情了三日,他把心中的郁氣發洩在全然的性愛當中,當安活華因鞭傷而承受不住他幾近凌虐的粗暴後暈厥,他發現他想要的女人不是她。
一張談熱情適的清冷面孔躍上腦海,他知道非她不可,他的身體渴望她。
趁著夜色,他不由自主地來到有她的地方,望著法醫室不滅的燈火,他像是一隻撲火的飛蛾,踏上代表正義、公理的地方,黑與白似乎不再明顯。
她和記憶中一樣美得令人想收藏,黑玉般星眸閃著璀璨光芒,吸引人的目光久久無法忘懷。
不要別人就要她,猶如一塊完美的晶石不經由他允許擅自發光,擾亂他正常的作息和思緒,一顆心想著的是如何用雙手撫遍她雪白身軀。
現在她在眼前一身血污,可是他卻不覺污濁,反而發現她在濁世中有另一種飄忽世俗的純淨美,獨自在秋風中綻放自己的顏色。
她該受寵若驚,她是他第一個不計較是否為處女身的女人,並紓尊降貴的前來直告決心,她的保存期限應該比其他女人長吧?
「仇先生的傷勢好了嗎?」打不死的蟑螂,驚人的復元力。
果然禍害都不容易死。
「仇琅。」
她挑高了眉不作表情。「仇琅先生,你大駕光臨小小法醫室是為了看我開膛剖肚嗎?」
「去掉先生,我允許你直呼我的名字或是單名琅。」他扯掉口罩為看清她整張臉。
言醉醉惱在心底,神色儘是不耐煩。「以你的身份地位不怕沒女人暖床,何不移尊就駕另尋芳草。」
「我就是要你,你必須跟我走。」天涯海角,直到他厭倦。
「抱歉,我還有工作要做。」她指指解剖台上不奢一物的女屍。
「我比她重要,她不過是個死人。」剛一說完,一陣陰風驟起。
「在我眼裡,死人比你重要。」他們在陽世徘徊的時間只有短短幾天水落石出前。
忽明忽滅的燈管讓向來不信邪的仇琅心生異感。「你不怕嗎?」
「天生正氣何足畏,如果你指的是鬼魁之說。」在她刀下的屍體全是死因不明,他們怎會攻擊欲為其伸冤的人。
「你見過?」什麼天地有正氣?在他看來不過是自我膨脹的誇言,不足採信。
她的視線越過他看向藥物櫃上方、「見過幾個,解剖室的陰氣重。」
是先前送進來的少女,好像叫於婉婉吧!
「你在看什麼?」順著她視線看去,只見一片白牆。
「她不讓你看,你是看不到的,她怕你。」所以躲到最遠的角落捲抱著膝發抖。
誰說鬼可怕來著,鬼更怕人。
「怕我?!」她在說什麼鬼話?她能看到他看不到的「東西」?
「你身上的戾氣和殺氣連活人都怕,她當然沒理由不怕。」她低下頭繼續未完的工作。
仇琅不容許她忽視他的存在,倏地托起她下顎。「為什麼你不怕我?」
「你要我怕嗎?」也許她該配合一下,男人最受不了無趣的女人。
「不。」一開口,他驚訝自己對她的縱容,他不希望她怕他。
很好,不然她得請教人家「怕」是什麼感覺。「麻煩你退一步,我拿不到線鋸。」
「言醉醉,我說的話你沒聽懂是不是,我不要你工作。」只要看著他。這句話他說不出口。
「不工作你養我……」她頓了一下連忙補救。「呃!你還是離遠些,別讓髒血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