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解……」他吞嚥著唾液朝好友望去。「你認識她嗎?」
最好不要,這種女人太恐怖,拿人命開玩笑似。
「她家做的是屠宰業,所以你不用擔心她的言論,而且我的確認識她。」非常的不幸。
於靖霆使勁一按,受不住被掐疼痛的董依依啊的一聲鬆開手,銀白的拆信刀在空中旋了幾圈落地,他敏捷地踢向牆角結束這一場鬧劇。
原本兩人談得就不甚愉快,他堅決不再重複過去的錯誤,而她苦苦哀求他讓她回家,兩人僵持不下地談不出結論,甚至連兒子都拿出當籌碼。
最後他決定請她離開,等她恢復理智再說,強調兩人之間是不可能回到從前,要她好好想清楚別留戀過往,人生不會有第二次機會讓她重來。
後來她像是平靜地認清事實,恬淡的面容彷彿接受復合無望的結果,誰知,在他鬆了一口氣打算送她離去之際,她出人意料的抽出他放在筆筒的拆信刀準備傷害自己。
為了阻止她做出不可挽回的憾事,他一個箭步的衝上前箝制住她的手,兩人堅持不下地扭成一團,形成曖昧不明的姿態。
顧及她曾為他生下一個兒子的情份上,他不想讓其它人瞧見她失控的醜態,因此壓下她的手抵在自己的「禁區」部位。
說實在話,若不是他自信力氣大過她許多,不然以此姿勢恐有重大傷害發生,這輩子休想再有「性」福可言。
「原來她家是殺豬的呀!嚇了我一大跳。」張克難拍拍胸口,心臟有些不勝負荷。
「我家還殺牛呢!」她小聲的嘟嚷。「你也太沒用了,沒瞧過死人呀!」
不是有個大官曾說過:台灣哪裡不死人。
「是沒瞧過,我負責的是民事訴訟,很少接刑事案件。」除了王大維兒子那件強暴殺人案。
而且哪有容易見到死人,當他是賣棺材的呀!
「她是誰?」
一旁神情已趨正常的董依依見前夫拋下自己走向後來的女子,心中一陣恐慌的急欲抓住什麼,乾脆向前緊抓他背後羊毛布料。
此舉讓於靖霆大為不快,偏又擺脫不了,只好順勢地脫掉外衣好脫身。
「她是誰與你無關,你胡鬧夠了沒?」他比往常更加嚴厲地斥喝她。
生命是可貴的,豈可輕賤。
「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有權利知道你擁著的人是誰。」董依依不慌不亂的說,看來仍以他妻子自居。
「是前妻,法律認可不再具有夫妻關係存在。」他更正的一駁。
「就算我們離了婚還是夫妻,我是唯一的於太太。」她恬雅地深情一望,話語中摻雜著示威意味。
意思是只有她是他的妻子,其它人別想佔據她的位置,早早打退堂鼓走人。
「不再是了,當你簽下離婚協議書那一刻,已放棄於太太的身份,你現在是董小姐。」或者稱為女士較適宜。
在外人面前,董依依努力維持賢淑、貞良形象。「在我心裡,你是我今生永遠的依戀,不管你怎麼待我,我依然深愛著你,我是你的妻子。」
聽來好感人是吧!
可是瞿小嬰卻有毛骨悚然的感覺,那像是母親打算踹老爸一腳之前擺出的低姿態,先鬆了他的心防,再狠狠予以一擊,叫老爸防不勝防。
以前母親在世時,他們家便是由她作主,父親只能唯唯諾諾跟在她身後當小弟的份,甚至媽要他養個小妾他也不敢說句不。
後來母親過世後,小妾自然榮升為她後母,雖然大家都很明白,看來冷血粗心的老爸其實很愛母親,所以才對她唯命是從,好討她歡心。
老爸是狠角色,而母親則是狠中之狠,常殺人於無形中,不需要出手只要裝裝無助的模樣,自有一群傻到極點的手下為她賣命。
因此,面對眼前的女人她有似曾相識的異樣感,像是火山爆發前的寧靜,安詳的令人聞不到一絲硝酸味。
「依依,別再說讓人困擾的話,我們之間已是不可能。」於靖霆最受不了人癡攪蠻纏。
「因為她嗎?」董依依眼底點燃了一抹意圖不明的光點,話說得平靜。
於靖霆低頭一視令他軟了臉上線條的女子。「不,她和你我無關。」
「可是你卻為了她不讓我回家,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她擺出低姿態,柔弱地低聲懇求。
「我說過那裡已不是你的家,早在三年前就不屬於你,跟任何人的出現或存在都扯不上關係。」他試著同她講理。
以前她沒這麼難溝通,他說的話她很少反駁,溫馴得沒有自己的個性,在婚姻關係存在的那幾年尚能容忍,反正她一向要求不高,容易被忽視。
她該明白兩人的婚姻是源自孩子的到來,不然以他當時的情形根本不容許有妻有子,小峰是聯繫他們關係不斷絕的橋樑。
不過沒有感情為基礎的婚姻終究不保,她後來的主動讓大家都好過,不用彼此以憎惡為收場。
花開有時節,人的靈魂要找到對的磁場,錯誤的事就讓它流去,執著於自設的框框是走不出自己的人生方向,有所捨才有所得。
董依依一臉傷心地以手輕掩。「你傷害我了,你怎麼狠得下心推開你孩子的母親。」
拿孩子當借口是一個不擇手段為達目的的母親所使的心機,血緣是斬不斷,孩子需要母親是天性。
「是你先推開小峰,不要把責任怪罪在其它人身上,你敢說你是好母親嗎?」他隱忍不說是不想給她難看。
只是她太得寸進尺了,搞不清楚誰才是理虧的一方。
「我……我不過是個弱女子,若是你媽肯對我好一點,我哪忍得下心離開你們父子倆。」董依依說得通情達理,像是受盡委屈的小媳婦。
人皆有惻隱之心,當她淚珠如雨紛下之際,一時心軟的張克難遞出一條手帕給她,意欲當和事佬化開膠著的僵局,人留三分情嘛!
同情弱者是人之常情,尤其是楚楚可憐的失婚女子,男人很難不借個肩膀讓她靠一靠。
「嫂子……呃!董小姐,你要看開些,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眼光要放遠……」人有失言嘛!幹麼瞪大雙眼警告他,這只沒人性的死蜻蜓。
「我看得還不夠開嗎?他都帶著野女人四處亮相,我活著有什麼意義?」她作勢要撞牆被人拉了回來。
她說我是野女人?!瞿小嬰眼睛冒火地握起拳頭,先給旁邊的男人一記好拳──全是他的錯。
冷不防挨了一拳的於靖霆微微皺了一秒的眉,不敢露出苦笑地裝作若無其事,誰曉得他要是敢有任何輕舉妄動的行為,會不會引來她沒完沒了的報復。
「你們都離婚了,他當然有權追求其它的女孩子,你別想不開。」張克難有搬石頭砸腳的痛感,自找麻煩。
還以為她是溫柔嫻良的下堂婦,沒想到她的舌頭還挺惡毒的,居然罵人家正正經經的女孩是野女人,還企圖自殺造成別人的罪惡感。
此時他不禁懷疑她是用情過深還是別有用心,這招下得狠,他幾乎要當她剛才握刀的行徑是錯覺。
「不,我是他的妻子,永遠都是,他怎能輕易的離棄我!」他不能把屬於她的一切給了別人,他是她的。
「董小姐,你……」對於她的固執認定,張克難實在是使不上勁。
無能為力呀!
「像你這種瘋女人有哪個男人敢要,他不甩了你還留著當寶呀!」垃圾山還有空位,自己挖個坑埋了吧!
「小嬰……」這下故意保持靜默的於靖霆不能不苦笑了,依依鐵定會鬧個天翻地覆。
「你閉嘴,沒有用的男人,連自己的前妻都擺不平還敢說喜歡我,你去吃屎吧!」男人一邊涼快去,女人的戰爭輪不到他開口。
可……可怕。目瞪口呆的張克難整個人頭皮發麻,她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凶悍,像頭懷孕的母獅子特別暴戾。
「他說喜歡你?!」面色蒼白的董依依不再流淚,手指顫抖地發出不敢相信的聲音。
「我心地善良,賢慧有加,見到小貓小狗還會踢兩下幫助它們運動,像我這種天上絕無,人間僅有的奇貨,他不喜歡還能喜歡誰。」瞿小嬰毫不見羞色的自我吹捧,話語猶帶沾沾自喜。
沒辦法,自戀是女人的另一個名字,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你心地善良……」還賢慧?!眼露懷疑的於靖霆直認為自己聽錯了,她還真敢說。
唯一沒說錯的是奇貨,奇怪的活生命體。
瞿小嬰瞄了他一眼,意思是敢再多話就給他好看。「你可以收回喜歡我那句話,我沒有損失。」
「不,我不收回。」好不容易她肯主動來找他,表示兩人之間大有可為,他豈能錯失良機。
「我猜也是,再怎麼看也是我比她年輕貌美,名利雙收,不挑我是你的損失。」她洋洋得意地說著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我愛的是你的內在而非外在因素,你喔!能不能稍微用點正常的形容詞。」於靖霆無奈地輕點她額心,眼底滿是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