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回答的方靜湖第一句想說的話是:別再搖了!她的頭真的很暈,可是顯然驚惶無措的男人不給她機會開口,重複又重複相同的字句和搖晃動作。
她得想想誰才是被撞的人。
是她還是他?
「如果你再不放開她,沒事也會變成有事。」死因是缺氧,省了菊花居那女人的解剖刀。
是嗎?一身結實的男子稍微放開懷中的柔軟,聲音微顫的凝睇。
「哇!好險呀!再差一步就撞上了,技術真是好。」不愧是一流好手。
清亮帶著笑意的女音傳入魏天揚耳中,惶然的黑瞳頓時閃著凌厲,眼神如刃的盯著先前出言的俊美男子,以及「他」身後紅得耀眼的流線型跑車。
兇手是誰不言可明。
「是你的車?」
「沒錯,是我的車。」冷冷的嗓音十分低沉,叫人聽不出性別。
「你故意撞她?」輕輕放下懷中柔軟,他戾氣上眼的直起身。
眉尾一挑手環胸,修長的身影帥氣十足。「好像也沒錯,她是我的目標。」
好久沒動動手腳了,也該找個人來過兩招。
「你,找死。」
沒有一聲招呼,飛快的高大身形已然來到眼前,狠戾的拳風如有生命般直逼對方正面,迅速而不帶遲疑直擊俊美面容。
「他」察覺到他的實力不在「他」之下,冷寒的五官微動了一下,打算和他好生的來回運動。
可是才一交手就沒機會了,都怪身邊的那隻小麻雀愛喳呼。
「厚,你打女人,老天要罰你娶不到老婆。」嘿!嘿!回去可以向拿薩姊夫A一筆錢,她護姊有功吶!
「女人?!」「他」是女人?
拳頭停在那張俊帥的臉孔前,魏天揚的表情是難以置信,懷疑眼前的「他」真是女人嗎?
「哎呀!我們聽雨姊真的是女人啦!不然我們拿薩姊夫怎會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就怕掉片頭皮屑也會痛。」春天呀春天,你來得特別早。
哈哈,一定又有好事到,她的荷包肯定大豐收。
「憐憐。」話真多。
一臉笑得開心的宋憐憐搖著自個的麻花辮撒嬌。「人家為了拿薩姊夫保護你,是不是有賞呀!」
看著她厚顏無恥的伸出左手,馮聽雨的確賞了她兩顆爆栗。「慢慢吃呀!小鬼。」
又叫人家小鬼,她真的有長大一咪咪,她家的小冰冰可是很滿意哩!「聽雨姊你沒義氣。」
「去扶荷花居的,小心你少掉一個金主。」光會廢話,貪小便宜。
「噢!對喔,我們親愛的靜湖姊不能有事,我下半輩子的飛黃騰達和衣食無虞就靠她盡一份心力……」哇!怎麼有牆。
抬頭一瞧,她運動神經十分靈敏的趕緊往後跳,她這輩子什麼都貪,就是不貪死。
「聽……聽雨姊,他看起來好凶,我不敢靠近啦……」阿彌陀佛,老天一定要保佑我長命百歲。
咦!她怎麼聽到兔子啃胡蘿蔔的聲音?
錯覺,錯覺,肯定是她睡太少的緣故。疑心生暗鬼的宋憐憐不住的打量空無一物的圍牆,感覺那上頭似乎真有一隻白茸茸的小白兔。
「想想看你日後有多少好處,你有刑二大隊長撐腰還怕什麼。」這丫頭該受點教育。
也對,她那口子會挺她。
「喂!你別霸著我們靜湖姊不放,我男朋友可是刑二大的隊長哦!他會把你捉起來關到身上長虱子為止。」
「謀害人命也是一條重罪,我看誰保得了你。」他絕對不會把人交給她們。她不解的搔搔頭,好像不太聽得懂他的話。
「我幾時謀害人命了?循規蹈矩是我們宋家的好門風喔!」
一聲冷嗤由她背後發出,似在取笑她的大言不慚,有欺世的嫌疑。
「他是指我們謀害了荷花居的。」馮聽雨忍不住搖搖頭,小笨蛋。
「靜湖姊?!」宋憐憐錯愕的比比自己,再驚奇萬分的看向一心維護方靜湖的男人,那兩道跳豆似的眉毛忽高忽低。
「呃!這位大哥貴姓?」先套好交情才有「錢」途。
「魏。」
「魏大哥十分惜言哦!」簡潔有力,夠勁。
「小妹姓宋名憐憐,號稱無工不打的打工妹,物廉價美又好指使,隨傳隨到外加報馬仔,不管是上山、下海、爬劍林,絕不推辭,一通電話馬上就到……」
馮聽雨在一旁提醒,「憐憐,你忘了你那口子不准你打工吧!」瞧她說得口沫橫飛,當真沒想到後果。
脖子一縮,她微吶的乾笑。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時機不好加減賺些零用,總不好賴給男人養嘛!你知道我很窮。」
「你很窮?」馮聽雨不齒的一睇。
和比爾.蓋茲比她的確很窮,人家的存款數字是美金而她是台幣,以億來計數。
「呵……明白人嘛!我真的是窮酸一個,你別再瞪我了。」她可不想成為全女性的公敵。
聽雨姊實在太帥了,帥得沒天良,她遲早會死在女人嫉妒的目光下。
「瞪你的另有其人,你不覺得自己的背很燙嗎?」她看向怒火不斷上揚的粗壯男子。
是真有那麼一點燙啦!
宋憐憐笑臉可人地走向欲殺她為快的未來金主面前,希望能留下第一好印象以便打通錢關,她的鼻子嗅錢味最靈敏了。
可是一瞧見那身連流浪漢都不撿的破爛衣服,她頭一回對自己的信心產生動搖,也許她鼻子過敏了,暫時失去功能。
雖然不算美女與野獸版,但畫面就是突兀。
誰能想像明珠居陋室,玉蟾染瑕疵的光景,熊和荷花的對比怎麼也難入畫,一個是油畫,一個是水墨畫,水油不相溶。
「魏大哥有何指教?小妹定肝腦塗地,萬死不辭,千山萬水不能擋……」只要別再瞪她了。
看她毫無愧色、滔滔不絕的奇怪言行,心中有怒的魏天揚很想一手捏扁她。「你說完了沒有?」
「金主……呃!大人說話,小人一定不敢插嘴,你需要打工妹嗎?」有錢的是大爺,沒錢的兩邊滾。
她一臉興奮地像是討主人歡心的科卡,兩隻小手弓在顎下只差沒吐出舌頭,好像在說你盡量使用我沒關係,我耐磨、耐操又超便宜的,包君滿意。
「她看過醫生了嗎?」黑瞳一深,他語氣凌厲的問。
馮聽雨一把拎住企圖「賣主」的小可憐回道:「她很久沒吃藥了。」
「我……」宋憐憐眨眨可憐兮兮的水汪汪大眼,她好想拉攏生意。
「你們蓄意撞人的行為太過惡劣,別以為是女人就能脫身。」不打女人不代表他會就此放過她們。
「我們沒……」撞人。
「惡不惡劣因人而異,我不認為你治得了我。」馮聽雨帥氣地一撩發,四周傳來此起彼落的抽氣聲。
「對,我們不惡劣……」
努力要插上一句話的宋憐憐拚命跳腳,夾在兩個長人陣中被忽略可是一件非常心酸的事,長不高是基因問題絕不是她的錯。
「惡女難馴,我要你道歉。」必要時,他連女人都打。
「道歉?」馮聽雨挑挑眉,多古老的語言,難怪她聽不懂。「問問快被你捏扁的女人,她好像很痛苦。」
「痛苦?!」
頭一低,魏天揚這才發現自有意識的身體不知何時又摟緊心中的月之女神,憤怒的粗臂未加注意的鎖緊,導致她臉色微微泛青。
一瞬間,心疼、不捨、自責、羞愧的複雜心情全集中在深幽眸底。
「別抱太緊就沒事,做粗工的氣力足以捏死大象。」唉!真的沒人能倖免嗎?
馮聽雨不經意的一句話讓理直氣壯的魏天揚為之一怔,神情黯淡的想到自己粗卑的身份,強迫雙臂必須放開懷中的珍寶。
她不屬於他,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實,有什麼好捨不得的,不該癡心妄想。
摘不下天上的月,夜深人靜時他只能選擇仰望它的光華,短暫的貼近他該知足了,不能有半點貪念,他會越貪越多。
清幽的荷花香氣困住了他的知覺,明明該放開的雙手卻始終不聽指令,流連不止地貪求一份馨香。
真的變貪了。
他不想放手……
宋憐憐聲一揚,「哇!你該不會愛上我們靜湖姊吧!」點頭,點頭,快點頭,我拿身家和天賭。
一抹紅迅速的在魏天揚臉上暈開,他急忙的否認。
雲與泥是兩個世界,怎麼也配不上。
「喔!原來是英雄主義作祟,你根本不愛我們靜湖姊。」宋憐憐略顯失望地瞟著他放在美女腰際的大手。
為什麼大人總愛口是心非騙小孩呢!她已經十九歲,可以看限制級影片。
「我……呃……」他差點衝動的表明心跡。
但一想到她的高潔清雅,以及自己的污穢庸俗,當下肩一僵地不出一言。
錢敢不給她賺,她會翻臉哦!「靜湖姊你好可憐哦!都沒有人要愛你,連做工的都嫌你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