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她向來就不愛和人來往,獨來獨往樂得輕鬆,若是瓊斯老師不常來騷擾她,那麼一成不變的日子就是最大的享受。
「呃,你怎麼會在這理?」她是最不可能在此現身的人。
「應該是我問這句話吧!不請自來的客人通常不受歡迎。」她不喜歡招待不速之客。
藍依·哈吉森不自在的清清喉嚨,「我的意思是你來英國做什麼?投資另一間女巫俱樂部?」
「你調查過我?」沙越雋不高興地揚起眉,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
「不,你不要誤會,一切純屬意外,我在數年前曾誤錄你一則俱樂部的宣傳廣告,所以不陌生。」他極力的解釋著。
不知為何,他就是有一點懼怕眼前迷人的東方女子,總覺得她帶著一種莫名邪氣,舉手間就能奪走人們的生命。
也是因為那則誤錄的廣告造成一樁美滿婚姻的破裂,他在內疚中不免逾了短,一錯再錯地做出對不起朋友的事,泥足深陷地回不了頭。
沒想到意外中的第三者居然出現了,不僅比畫面上更加真實、美麗,而且渾身散發著一股果決和精明,一副不好招惹的模樣。
是否真如廣告中所言,她乃女巫的化身,或是……她是女巫?!
「看來不少人看過那則廣告,整幢宅子的人都認識我。」全怪想省錢的芎芎,硬是吵得她屈服。
不過推出後效果不錯,反應十分熱絡,因此女巫俱樂部才會關不掉繼續經營。
愛美和墮落的女人實在太多了,如蝗蟲般湧來。
「對了,我是藍依·哈吉森,小姐芳名是……」太久了,他無法記住難發音的中國字。
蟲兒上門了。「沙越雋,你可以稱呼我沙秘書。」
「沙秘書?!」她為誰工作?
難道阿爾朗斯力圖振作,把人從台灣找了來,近水樓台先得月?
像看出他的心事似地,沙越雋微笑回答,「我是龍先生的機要秘書,以後公司的大小事情都要先由我過濾才能呈上去。」
「你是說他打算自己經營公司,不再假手他人居於幕後?」這怎麼成,他往後的生計要如何維持?!
「是的,我建議他經營者的正確理念,長久委託他人是一種寄居者心態。」她隱嘲暗諷。
面上一訕的藍依·哈吉森耳朵泛紅。「你為何會成為他的秘書,是他專程聘你來嗎?」
他不是寄居蟹,只是礙於情勢所逼。
「你用什麼立場來問我,我想我有義務保障僱主的權益。」居心叵測的人都該防。
「身為他的法定代理人,我有權利預知他的打算,而不是突然中止我的職務卻未加解釋。」這是一種尊重。
根據規定他該第一個知道,並非莫名其妙的叫人停了職權,一些正在研擬中的個案將無所適從,不知該繼續或終止。
像公司主要是從事棉花進出口生意,當季的棉花售價正在洽談之際,上層主管的改革會影響到價格的搖擺,也許會紉漲,也許會一躍如泥毫不疽錢。
起因全在不明確的公司運作和走向。
「文件呢?」
藍依·哈吉森聞言,不懂地皺起眉,喝了一口苦澀的冷咖啡。「什麼文件?」
「任命你為代理人的合法文件,大英政府所能接受的證明。」沙越雋說得不卑不亢,控帶有力。
「這……」當初他們是口頭上達成協議,誰也沒想到要立下契約。
她實在太精明了,當秘書有點可惜,她有律師的天分和犀利。
「是找不到還是虛構?對於子虛烏有的案子法庭是不受理。」他還真好養,冷掉的咖啡照樣送進胃。
他苦笑地探探額角。「你的口氣像在質詢犯人,我能見一見阿爾朗斯嗎?」
「有事?」
「我想和他當面談談,畢竟他才是當事人。」藍依·哈吉森語含保留的說。
「你是指我會假傳聖旨,挾太子以令諸侯嗎!」她不悅的揚手要傭人送上一杯果汁。
「我不是這個意思,想見他純粹是朋友間的交情。」有些事不好明說,尤其是對第三者。
沙越雋不理他交不交情,一手撫著黑狐,另一手接過冰蘋果牛奶。「龍先生目前沒空。」
「他在忙?」不太可能吧!他行動不良能走到哪裡去?
「也算啦!他正在生死邊緣呻吟。」話一說完,當真有細碎的呻吟聲傳來。
他嚇了一跳,打翻了手中的咖啡。「你說他快死了?」
「是你詛咒他與我無關,待會我會傳達你的弔唁。」龍御海現在大概寧可死了較痛快。
冷沉的吟哦聲聲不斷,足見忍耐的痛楚非常人受得了,簡直近乎負傷野獸的咆哮聲。
「他……他不打緊吧!是不是生病了,」聽起來像是很嚴重,令人毛骨悚然。
「物療的過程本來就難受,一時半刻死不了。」好濃的蘋果味。她輕啞了一小口試味道。
「物療?!」藍依·哈吉森的聲音不由得提高。
「你有意見?」她的專業不容質疑。
傳統的物療法耗時又耗力,往往因為負擔不起昂貴的醫療費用而中途夭折,而且時間動輒一、兩年,甚至五年、十年,中低收入的家庭根本無力支付。
她的方法雖然殘忍,但是成效立見,打斷牙齒混血吞,忍一時之痛好過長時期復健療程。
無情的反面是沒耐心,習慣在彈指之間於取予求,要女巫慢慢等是件磨人的事,她們的一貫作法是速戰速決,絕不拖泥帶水。
「他的腿不是宣佈無法站立,物療會有用嗎?」私心地,他希望阿爾朗斯永遠不會好。
「那要看他的物療師是誰,死刑犯也有遇特赦的一天。」她垂下眼皮掩飾眸中的光彩。
藍依·哈吉森抱持懷疑眼光問:「是哪個高明的物療師前來屈就?」
以阿爾朗斯驟變的暴烈脾氣,歐美各國的一流物療師沒人敢自告奮勇地來送死,即使薪水開得再高也會被他的咆哮嚇走。
剛開始那一年起碼有三十幾個物療師試過,結果有十九人負傷而逃,七個被丟出窗戶摔斷腿,還有人腦震盪,其餘的待不到半個小時就主動求去。
因此他很放心地進行自己的事,反正阿爾朗斯絕不可能出面干預,自囚的野獸只顧舔傷口,哪有心思去理會其他。
「我。」的確是低就,該叫他加薪。
「你是物療師?!」他驚訝得差點掉了下巴。
沙越雋看看鐘錶的指針,留下三分之一杯牛奶起身。「我該去看看他死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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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一根的針在肉裡編織著新細胞,插入神經的痛直接衝向大腦,全身的毛細孔真實地反應出死亡的影子,叫人痛恨。
同樣的惡夢已持續了六天,週而復始地挑戰人體忍痛的極限,一次比一次更刺骨,好像每一根骨頭都重新排列組合,硬生生在體內施展乾坤大挪移。
這種身體上的痛是為了健康而受他倒也甘願,另一種生理的抽痛才是令人想咒罵。
每一回沙越雋總是擺出各式撩人的姿態引誘他,人雖近在咫尺和遙如天際,不近不遠正好距他臂長多個兩寸處,勾不著摸不到,只能慾火中燒乾瞪眼。
好幾次想用手自我解決,可是他只要一有小動作,美如秋水的黑眸立即亮如探照燈一射,嘴角還噙著詭異的笑,一付等著看戲的模樣,死都不移開視線。
龍御海苦笑地揉搓腫在的硬挺,通常一天五個小時的藥浴中,他只能趁她如廁或肚子餓走開那幾分鐘安撫自己,其他時間就任其一柱擎天,反正她又不在意。
他發誓他的腿要是能行走,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愛她一百回,把她留在床上照顧他的慾望,讓她一個月內下不了床。
肉體及生理的痛讓他發出低低的呻吟聲,微帶著舒服的撫觸……
撫觸?!
兩眼一睜,果然肩窩處多出了雙細白小手。
「絲丹亞,把你的手拿開。」
輕笑聲微送著熱氣吹拂過他的臉。「我在助你一臂之力,免得你太辛苦了。」
「我會這麼難受是誰造的孽,你好意思……唔,說是幫我的忙。」她的手是火焰,撫過胸肌引起一陣灼熱。
「沙、越、雋,我要殺了你——」
咆哮聲震耳欲聾,回應他的只有迴盪在空氣中的一記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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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呃,很獨特。」
震驚到找不到形容詞的藍依·哈吉森口乾舌燥,如臨深淵的戰戰兢兢,她真勇敢不怕獅吼,當著他的面笑捻虎鬚。
本以為會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大鬍子男人,出人意表的卻是面對依舊冷峻嚴酷的俊容,只是眼神中出現一絲無奈的寵溺眸光。
這不是阿爾朗斯,以前的他是溫和中帶著剛毅,沉穩得不見喜怒哀樂,給予人淡淡的疏離感,即使面對自己的婚姻也一樣冷淡寡言。
有時他會想,他結婚的原因大概是龍家兩老逼得急,而身邊最深愛他的普若西亞正好符合要求,所以順水推舟地求了婚。
不過當他要追求一個夢時,那股眾人也拉不回的決心著實駭人,完全著了魔似的變成另一個人,眼中閃著前所未見的熾熱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