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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寄秋

  久久之後,才有怯生生的女孩聲音發出。

  「我能不能問一句,我家大嫂哪去了?」這下她要怎麼向大哥交代?!

  回過神的眾人不知該如何解答,同樣陷入一團迷亂中。

  直到冷酷、陰殘的上官鋒微微張開口,「回家。」

  女巫受了傷能到哪去呢?

  家是永不受風雨侵襲的安全港。

  遠眺無人注意的一隅,有一堆完整的女性衣服及配件凌亂地積成小山,猶留餘溫地不見主人,孤零零地躺著不再有生氣。

  她是……

  秦可梅。

  一個淚巫。

  第十章

  樂極生悲。

  大喜之後就是大悲,這是巫界的一則傳說,但是從無人印證過,直到現在——

  黑色的涼玉床上有具了無生息的女巫軀殼,雪白的雙頰不見血色,安安靜靜地躺在冰涼緞面上,連呼吸都不再來干擾。

  最完美的睡姿,無懈可擊的儀態,黑白對照是如此鮮明,擺飾的花兒全都枯焦乾黃,宛如失去生命般缺少微笑,似在哀戚。

  沙南萼,死了。

  四周陰淡無風,一百零八根白色蠟燭排列成六角星芒包圍著,照耀中央交會的人兒,顯得特別冷清和滄涼,一種不該有的聖潔感。

  女巫是不流淚的,傷心只能藏在心底。

  目前除了曹穹下落不明無法連絡外,沙家其他四姐妹全都趕了回來,一臉悲傷地望著無法回應的姐妹,極盡努力要換回她的命。

  就算要逆天,浴血於魔界也在所不惜。

  「為什麼不讓我看她一眼?為什麼要阻擋我?為什麼……為什麼……我愛她——」

  嘶吼的悲嗆聲一聲聲淚響著,被阻隔在巫女室外的男子敲著透明門板,明明至愛近在眼前卻摸不著,不知她是生是死。

  同樣在外等待著愛人的沈勁和上官鋒心中也有忐忑,尤其是上官鋒,他的寶寶是奇笨無比的女巫,待在裡面只會扯後腿而無助益。

  因為沙越雋破了秦可梅的離心咒,導致巫術反嗜己身而幾近喪命,一生的法力迅速流失,美麗的青春面孔竟成四旬婦人,不復動人的姿色。

  淚巫的淚叫恨意填滿,失去年輕貌美比奪去生命更可恨,便向撒旦許了願,以唯一的靈魂簽下契約,出售不再有的良知。

  以血為咒,至高無上的撒旦賦予毀滅女巫的力量,全集中在致命的一擊。

  本來她報復的對象是壞了她修為的沙越雋,可是那人遠在英國鄉居而她無力到達,只有選擇次級女巫沙悅寶來施予咒法,以性命來做賭注。

  沒想到基於姐妹情深,沙南萼卻代她受過,迎面接下魔力無限的一擊,而秦可梅也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化為無有。

  以自己的巫命來下咒是多麼可怕,誰能抵擋得了!

  於是,一命換一命,犧牲了花癡女巫。

  「你不要太激動,她應該不會有事,聰明女巫的法力很高,一定救得回來。」上官鋒冷靜的安慰江邪,畢竟沙南萼救的人是他的笨女巫,今生的摯愛。

  在道義上,他有一份感謝。

  「應該!你看她動也不動地躺著,其他人根本沒有任何行動。」可惡,這道透明門怎麼沒門把?

  「女巫的世界是我們所不能瞭解的,也許她們正在想辦法。」在沈勁看來是不太樂觀,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失控的江邪大力地拍著門,「為什麼想這麼久?南兒還有時間等嗎?」

  「這……」上官鋒無法回答。

  門那邊的沙夕夢發現外面男子的手已出現血絲,微微一歎地撫撫沙南萼冰冷的臉龐,她的靈魂雖然被她們暫時封在軀殼裡,但待久了磁場會消褪,對她並不好。

  「越雋,連你都沒法喚醒她嗎?」她一定恨透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我是聰明女巫不是萬能女巫,莎賓娜奶奶去了巫洞難以聯繫上。」沙越雋已在指望奇跡。

  沙悅寶要哭不哭地握起沙南萼的手,「都是為了救我,她比我還笨。」

  「別自責了,換了我們其他人看到你有危險也會奮不顧身,你是我們的姐妹,最親愛的家人。」

  「越雋——」

  「好了,把你的哭臉收起來,別讓小萼兒笑話你笨。」該怎麼化解血咒?

  「果她看得到,我再笨上一百倍也成。」至少換回一個親人。

  「別傻氣,你還有笨的本錢嗎?」從頭到尾都笨得

  「討厭,你老是取笑我。」沙悅寶心裡好難過,很想放聲大哭。

  在一旁心痛得吃不下蛋糕的沙星博突然有個想法,「血咒能以血來破解嗎?」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博兒,你太可愛了,我們可以試試。」以血破血,絕妙的主意。

  沙夕夢淡淡地提醒,「我們只有四個人,湊不成六角星芒。」

  「有什麼關係,把沈勁和上官峰拉進來湊數。」沙星博不介意貢獻她的暴烈上司。

  「江邪呢?」不忍心的沙悅寶轉頭一看心急如焚的癡情明星。

  「就讓他進來陪小萼兒吧!」最冷情的冰山說出最溫暖的話。

  「好吧!」

  手一揚,透明門成了一道可自由通行的通道。

  第一個衝進來的是滿臉著急的江邪,用著心疼的眼眸凝望床上的愛人,伸出的手不敢碰觸,怕是椎心的痛。

  隨後是沈勁和上官鋒,各自往心上人身邊一站。

  「她……沒事吧?」這句話說得大家都沉重。

  「我們會救她的,不惜一切代價。」

  沙越雋取來一把銀色短劍,在自己手心劃下一道血痕,將血滴在沙南萼的四周,其他幾個姐妹也照著做,瞬間一道六角血陣成形。

  然後她叫江邪握住沙南萼的手呼喚她的名字,要求另兩個男人站在她指定的方位上,四姐妹也各自就定位。

  古老的咒語由女巫口中緩緩念出。

  「我召喚你,最古老的神在此被召喚,我召喚你,我召喚最神秘的力量,傾聽女巫的聲音,在黑暗的深夜裡,我以我邪惡的力量保護你,保護死亡的女巫由地獄歸來,我召喚你……」

  一股莫名的力量衝擊上官鋒和沈勁,他們覺得有股黑暗的力量正由腳底由上滲,但是看到其他幾個女孩視若平常的模樣,也不好開口詢問,怕被取笑沒膽。

  至少他們的女人會。

  「……我召喚你,古老世界的魔,請賜予我重生的力量,我召喚你,偉大的撒旦。我們是你卑微的侍女,我召喚你……」

  幾乎過了半個多小時,重複的咒語不曾停歇,沙南萼的臉色逐漸紅潤,但胸前卻始終不願起伏。

  每個人身上都叫汗浸濕了,力量在六角星芒角邊徘徊,就是進不去正中央。

  「越雋,我們是不是少了什麼步驟沒有做?」小萼兒早該清醒了呀!

  「我不曉得,以血破血是巫界最殘酷的巫術,我們做到了。」那為何還不見成果?

  「會不會是我們的血不夠多?還是愛不夠深?」

  恨的極端是愛,愛能消滅世上所有的恨。

  愛?一聽到此話的江邪毫不考慮地拿起短劍往腕間一割,噴灑的血液落在沙南萼的臉上,其中幾滴快速的沁入她眉心中央。

  沙越雋見狀以眼神要眾姐妹再加把勁,她快醒了。

  「我召喚你,萬能撒旦,請將女巫的生命還給女巫,她是你忠實的信徒,我召喚你……」

  淡淡的呼吸聲薄如貓足幾近無,漸漸的有熱氣由沙南萼鼻孔溢出,胸前有了明顯的起伏,唇色也接近玫瑰紅。

  眾姐妹一瞧露出欣喜的笑容,念得更起勁。

  倏地,兩片黑柔羽睫微微顫抖著,很慢很慢地張開一條縫,地表的光線是如此柔和,她吃力地睜開眼,虛弱的一瞧自己的位置。

  「我死了嗎?」

  哇!

  沙南萼的一句話快讓人落淚,終於救回來了。

  「南兒,我愛你。」兩行淚滑下江邪的眼眶。

  她驚訝的伸手拭去,「別哭,我在這裡。」

  實在是錯誤的決定,她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為一時感動而蒙了巫眼,做出連自己都想不到的事,簡直愚昧得過了頭。

  愛的結局一定要這麼老套嗎?她後悔了可不可以?誰來帶她逃出這一片混亂?

  望著一襲黑紗禮服,一臉痛恨的沙南萼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一排排的座椅全是棺材蓋,底下不用說是棺材,弔詭得很。

  本以為她的要求很無禮會遭拒,誰知江家的老王八居然會答應她當個黑色新娘,在最陰森的墳地舉行婚禮。

  女巫結婚吶!多大的笑談,榮獲本年度巫界最盛大的一件事,她根本沒臉見人了。

  「嚇!好……好恐怖,好恐怖哦!江王八太恐怖了,我懷疑他不是人。」沙悅寶驚惶未定地拍拍心口,閃進新娘休息室。

  臉都嚇白了,肯定恐怖。「怎麼了?」

  「小萼兒我告訴你哦!你未來的爺爺絕對是魔界的推銷員。」太……太可怕了。

  「深呼吸,說清楚。」

  沙悅寶深吸了一口氣才稍微平復。「你知道他送了什麼當聘禮嗎?」

  「嗯?」還沒人告訴她。

  「七口棺材耶!上等木材用的質料,一口叫價最少十萬美金,而且保證一百年用不爛。」木材不爛,裝在裡面的人不成殭屍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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