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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寄秋

  「怕我撕了她?」他磨著爪子,語意慵懶。

  「是擔心你屍骨無存,她的……守護靈很強悍。」他挑了個玄教說法。

  醫生並非道士,治得了皮外傷可伏不了四方遊魂,他自認心力不足。

  「迷信。」上官鋒才不相信有另一世界遊民,他邪魅地按掉開關,螢幕回歸平靜。

  「喂!我還沒研究出兩個空間交疊的奧妙,你何必小器的為省一時的電……呃,我閉嘴。」高個子有何用,遇到矮簷還是得低頭。

  「夙,你可以滾了。」上官鋒不客氣地下著逐客令。

  夜夙憂雅的笑了笑,「不老實的上官,你想獨佔佳人風采。」想遣開他,門都沒有。

  難得遇上精采無比的有趣事,他寧願遭人白眼惹人唾棄,也要含淚一睹二十一世紀初的奇景,人的一生才不致白活。

  學醫的人講究科學,但是受到傳統古老思想影響,他相信生命不滅定律,那是以另一種人們所不熟悉的方式共存於同一空間,只是鮮少有人能窺知其奧秘。

  如今有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豈能錯過地退場而不去一探究竟。

  「話多的人通常只有一種下場。」兩手交握,上官鋒的眼神利如寒刃。

  「殺人滅口?」不至於吧!他還沒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嚇!咱們沒那麼大的仇恨吧!」夜夙苦笑著,救人無數卻因一言之失而前功盡抹。

  「是非之舌留了也沒用。」當是添一筆惡行。

  「一天到晚恫嚇我,真不曉得我哪根筋不對,幹麼來活受罪。」偏往水深火熱處涉險。

  「因為你犯賤。」

  「嗄!」夜夙無力的垂下雙肩,找不到反駁的氣力,這句話他常掛在唇邊自嘲,這回倒讓人拾個便宜。

  這時,門上傳來輕叩聲,位於門邊的夜夙順手扭開門把,一陣淡淡的青草味襲來,未見人影無聞其幽香,感受特別清爽,宛如置身在綠色草原中。

  一道清新的人影像微風般拂過,怯生生地探頭探腦,一瞧見醫生打扮的他,不自覺地揚起燦爛的笑容,流洩的嗓音清柔有韻,但內容……叫人哭笑不得。

  「哇!你好好看,小雩一定會很想把你製成標本擺在展示室,你不用擔心沒衣服保暖,她會把室溫調到你滿意為止,一片棕櫚葉遮得住吧?」沙悅寶打量尺寸地往下一瞄。

  嚇!一陣冷顫直上夜夙脊椎,她……沒問題吧?「我只是普通長相、普通長相,他才稱頭。」標本?棕櫚葉?為何他直覺地聯想到大衛雕像。

  沙悅寶天真地順著他的食指方向瞧去,不意看到兩道深沉森冷的目光正如千年寒冰的反光透視著她,令她的手臂頓時起了一顆顆小紅疹,是空調太低的緣故吧?她沒有半點憂患意識,在中年男子的帶領下走到冷光主人的面前。

  「你找我?」

  「你是誰?」兩人出聲後,同時一頓。

  「你該讓我先講。」

  「你先回答我。」又是同頻同率,巧得兩人都堆起眉山。

  為免再有同聲同調出現,上官鋒用著人人看了皆會退避三舍的森寒視線一射,意在令她產生害怕而不敢多言,他擅長掌控人的黑暗面。

  但是這回他估計錯了,沙悅寶根本不懂危險是怎麼一回事,只當他坐久了腰扭到。夕夢的表情如他一般,總是如寒冰似的不愛笑,心腸卻最軟。

  「冷氣房不宜久待,空氣不流通會造成關節炎,你的肩膀一定很硬。」好可憐喔!冷得臉上都僵掉了。

  「我不……你在幹什麼?」見鬼了,他居然問了個蠢問題。

  嗯!很舒服。「按摩呀!我第一次碰到比石頭還硬的肩膀。」用螂頭敲還比較省力。

  石頭?「沒人叫你多事。」

  不可思議,他竟然讓一個笨女人近身,而且還不想推開她的任由一雙巧手遊走在肩上,甚至發出滿意的低吟聲,真是莫名其妙。

  她很美是事實,但是他有過的女人比她美的也不在少數,為何他會失了防心允許她靠近呢?太詭異了。

  「喔!」沙悅寶停下手走回原位。

  失了溫度的肩微微酸疼,上官鋒陰沉的一瞪,「誰准你走?」

  「我在這裡呀!沒有走。」沙悅寶不解地嘟起嘴,看向正在大笑的沙越雋,她像笑話嗎?

  他要你繼續按摩石肩,看能不能開得出一朵花。

  咦?是這樣呀!沒錯。

  好難伺候的大老爺。

  沙越雋笑得更大聲。

  一場默劇悄悄的結束。

  「看著我,不許分心。」

  嚇了一大跳的沙悅寶捂著心窩,「你的脾氣真糟糕,還好我膽子大。」

  「你說什麼?」他字字含冰珠地橫睨她。

  「不要仗著嗓門大就亂吼人,這樣是不對的,做人要和和氣氣,我主撒旦會原諒你的暴躁。」她在胸口畫了一個倒十字。

  「你主撒旦?」敢在惡魔之子面前直呼撒旦之名,分明是找死。

  手臂微微一疼,沙悅寶趕緊補救的說:「是我煮巴豆可以消火止燥,絕對沒有其他意思。」她畫蛇添足的多加一句啟人疑竇的話語。

  「怎麼了?為什麼你的臂上多了一道擰痕?」上官鋒視力極佳地瞧見驀然而現的痕跡。

  是壞心的越雋巫婆掐了她一把。

  「呃,我……我的皮膚敏感,一接觸煙味會泛紅。」她把視線落在他兩指中的凶物上,裊裊的白霧正顯示出它的可惡。

  「你叫什麼名字?」他冷冷地一笑,故意吸了口煙朝她吹去。

  多癟腳的謊言!上官鋒深邃的黑瞳藏著不可知的秘密,牢牢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連最細微的眼底波動都不漏察。

  「沙悅寶。」

  「寶寶?!」他叼在唇邊的香煙突地滑落,眼神閃過一道叫人猜不透的波光。

  她困惑地拉拉窄裙,「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叫寶寶?」

  「我還知曉你另一個身份。」他微微的笑波讓在場的眾人傻眼。

  「是嗎?」她不安地看向沙越雋和沙夕夢。

  「你是女巫。」

  「嘎!」沙悅寶倏地瞠大眼。

  「而且還是個笨女巫。」上官鋒愉快地踩熄煙頭,樂見她吃驚的可愛模樣。

  沙越雋先是一陣愕然,接著又笑了出來,這個男人有趣極了,他下過一番工夫研究女巫的習性。

  而一旁的沙夕夢則是滿臉冷意,高舉起右手正欲施法抹去他的記憶,秘密永遠是秘密,不該輕易揭露。

  「別,咱們瞧下去。」

  「越雋——」「相信我,我是女巫界最聰明的女巫。」她很少看走眼。

  「好吧!」不過沙夕夢還是不放心地在沙悅寶身上施了防身咒,以防意外。

  上官鋒朝沙悅寶視線流連的方位看望去,口出驚人之語。

  「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不管你們是什麼鬼東西,她由我接收。」音剛歇,煙灰缸突然彈起飛向他的頭,上官鋒身手矯健的躲過一劫,但天花板的防火設施可就躲不了,結冰的水柱像有生命似的往他身上射去。一時間,冰硝劃過的傷口又多了十幾道。

  「我的天呀!這是什麼世界,怎麼有冰刃?」不小心遭冰硝擊中的夜夙忘了反應。

  而一旁的沙悅寶神情古怪的說:「你真勇敢,一口氣得罪我家最厲害的兩個姐妹。」他會很慘。

  第三章

  慘?!

  現在還有誰比她更慘,美其名曰是月入數……萬的小秘書,實則淪為菲傭兼打雜,打理三餐外帶放洗澡水,只差沒卑微地替主人搓背摳腳。

  多令人悲憤的事實呀!姐妹們居然狠下心地把她丟在老虎口自求生門,瀟灑地說了句保重就倏地閃人,留下她苦苦哀嚎。

  沙悅寶是笨了點但不是白癡,上官鋒的企圖太明顯,分明在打她主意,還冷言冷語地嘲笑她笨得可以孵蛋——鐵蛋。

  有哪家企業的秘書如她這般命苦,被人打包丟進他的豪華別墅,上千坪的大宅子看不到一個傭人,高聳的圍牆下是二十四小時無休的保安人員,她根本就像是無處可逃的小女傭,連咒語都頻頻出錯。

  瞧花瓶中的玫瑰開得多嬌艷,牆上的百合笑得嫵媚無比,一地的珍珠像是垃圾無人拾,還得她一帚一帚地掃到玻璃瓶當彈珠。

  不是天殺的上司嫌日子枯燥,是自己念錯了咒語。

  本來是要弄件方便逃走的褲裝,結果手上出現一把鮮艷欲滴的玫瑰,拆牆成了種花,變個迴旋天梯逃命卻下了珍珠雨,簡直是喝醉的張果老穿錯何仙姑的蓮裙。

  難看!她就是笨嘛!學了二十幾年的巫法還停留在小學階段,難怪被人吃定了。

  「博兒的處境肯定比我好,她會把上司變烏龜。」而她……唉!哀怨的笨女巫。

  偌大的空間傳來回音,可見這裡多寂涼,她是遭囚困的女巫,應該不會有王子來搭救。

  唉!逞強的後果是眾叛親離,當初就該自動棄權去當賣彩券的小販,每天坐著輪椅穿梭車陣,不用像現在還得勞累地擦窗抹椅。

  秘書是多麼聖潔的工作,小小女巫怎好玷污它的光圈,她不幹了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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