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梅從皮包內取出一透明小瓶,「本來一次要倒半瓶,我怕有副作用先試了幾滴,成果就出來了。」
「你在哪裡買的?」慕琳靈一臉欣慕的瞧著。
「女巫俱樂部聽過沒?」秦可梅口氣老道地向她介紹。
「聽過,是全台消費額最高的俱樂部。」她申請了好久還不得入會。
「女巫俱樂部的下層有間星相館,它的愛情靈藥十分靈,我排隊求了快一個月才買到一小瓶。」
「真的?!如果我去買要等多久?」錢不是難事,換得愛情才是真。
秦可梅佯裝關心的一問:「你有會員卡嗎?」
「沒有。」
「那就等個一年半載吧!這是最保守的估計,有人等了兩年還不得其門而入呢!」秦可梅輕歎地欲把瓶子收回去。
欲擒故縱,借刀殺人。
慕琳靈激動地握住她持瓶的手,「秦小姐,你先讓給我好不好?」
「嘎?不好吧!你要用在他身上?」她驚呼地和慕琳靈一陣推拉。
「我……這個……」慕琳靈羞於啟齒,但眼波直往總裁辦公室瞟。
「我求求你,不管多少錢我都願意付。」她相當焦急地求著。
「不是錢的問題,這瓶靈藥是針對我的磁場配製,可能不適合你,不如你去女巫俱樂部求求看。」迷途的靈魂,快隨我來。秦可梅默念著。
她不用巫術控制她,純粹以人性的弱點誘惑,只因不想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以免七天巫女找她晦氣。
「我等不了一年半載,你就看在我們同病相憐的份上先賣給我。」慕琳靈管不了那麼多,孤注一擲。
「這……好吧!」秦可梅佯裝猶豫又不忍地勉強答應。
「謝謝你,價錢方面……」
「算了,就當幫你圓個夢,改天我再上門求一瓶。」她只想拿回水晶。
「用法呢?」慕琳靈心急的旋開瓶蓋。
盲目。「我說過了一次用半瓶,溶於液體飲料中,二十四小時後便見效。」
「這麼簡單!」慕琳靈找出即溶咖啡忙著要泡藥。
「我不曉得會不會有用,畢竟你我磁場不同。」反正出了事有人頂,她的手指悄悄一畫,化開結界。
慕琳靈沒心思聽她後話,端起冒著熱氣的咖啡走到總裁辦公室,抹去嘴角的詭譎,伸手敲門——
慕琳靈身形一沒,一道雍容的身影即走近秦可梅。
「成了?」
秦可梅狡獪的一笑,「由我出馬還有什麼不放心。」有仇必報是女巫的原則,她永遠不會忘記那種瀕臨死亡的恐懼,當時她腦中缺氧的陷入無盡黑暗,怎麼也找不到出路,好像被世界遺棄了。
連著數天她都作著惡夢,夢中邪靈拎著繩索要捆她的魂,讓她每每尖叫著由夢中醒來。
此仇不報,該如何立足於巫界,她可是遵守了對七天巫女的承諾,沒對她們姐妹下手,其他人出了事就怨不得她。
「我調查過,他每天必喝三大杯咖啡才能提神,另一個……人則只喝碳酸飲料。」秦可梅刻意隱瞞沙悅寶的女巫身份。
合作歸合作,有些事不能輕心。
「那就好。」那人作勢要離去。
「等一等!」
「還有事?」她不解地揚揚新月眉。
「我不懂你為什麼不直接了結他,非要拖上一陣?」她秦可梅是不急,既得的利益跑不掉。
恬柔的面容倏地進出獰光,「我要他生不如死,償還所有的罪。」
「你……你比我還毒!」這就是人性,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天底下沒有絕對的無悔,再恬雅無求的女子都會因為愛人的背叛而心性大變,一反溫婉的習性化身女羅剎來索取魂魄。
最無害的溫柔往往是死亡的溫床,它在人最不設防時抽刀斷命,臉上猶帶著動人的聖母笑容。
情,最無情,也最有殺傷力。
但是,人人強求。
※ ※ ※
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咖啡是提神的飲料,為何他喝得越凶精神卻越不濟,整個人昏昏沉沉,頭也漸漸疼了起來,甩不開的窒悶感在腦中一波波侵襲。
手指頭似乎在僵硬中,握不住的筆從手中滑落,發出輕脆的聲響。
上官鋒覺得一切都超乎尋常的詭異。
「鋒,你怎麼了?」沙悅寶的纖手才一碰觸到他微泛冷汗的額頭,強烈的劇痛即像無形蛇竄動,逼迫著上官鋒發瘋似的推開她,力道之狠連他都咋舌。
看到她的驚愕表情,頓時深深刺痛他的心,茫然地望著自己逞兇的手,他竟然傷害心愛的人兒。
「寶寶,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為什麼……」傷了她,他比她還痛苦。
上官鋒才想靠近扶起跌坐在地的心上人,一步跨出復又疼痛難當,感覺腦袋快爆炸了。
兩步、三步、四步……啊——不行,他抱著額頭曲著膝呻吟,每向她前進一步,痛感就加強一分,完全無法控制地噬咬著他的神經。
他一向最能忍痛,為何這次卻像是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對,存心隔開他的愛?不信邪地再往前挪了一下,果真如刀一般地刺著。
「鋒,你別嚇我,你臉色白得像臘。」沙悅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冥冥中竟有股莫名的力量警告她勿動,他的難受是因她而起。
「過來,我需要抱抱你。」上官鋒不會讓任何事擊倒愛她的決心,即使死亡。
她遲疑地望著他,「可以嗎?你實在很古怪,我不要你痛苦。」
「笨女巫,你老公生病……生病了都不擔憂,站那麼遠喂蚊子呀!」他強顏歡笑地扶著桌沿,挺直身子朝她張開手。
「真的沒事?」她緩步地握住他的手,不敢投入他的懷抱汲取溫暖。
當他們的手心交握,排山倒海的痛楚令他無法形容,上官鋒的眉頭扭結成山,牙根緊咬地抵抗惡靈的尖戟在身上舞刺,咬出一股血腥味漾在口腔內。
鮮紅的五指印抓破她柔細的腕膚,沙悅寶不喊疼地任由他死命地捏緊著,看著他忍耐的神情,她曉得他的痛更勝於她數百倍。
夜夙曾經取笑他是天下最沒有神經的人,不知什麼是痛,與死屍無異。
如今見他兩眼緊閉地說不出話,斗大的汗珠佈滿他的臉和頸,心口的痛絕不亞於身體的痛,她要如何為他解除痛的禁令?直到這一刻的無能為力,沙悅寶才後悔自己的笨,無力分擔他的痛苦。
「鋒,告訴我,是不是很難受?」她的眼眶蓄滿為他心疼的淚。
上官鋒強壓下劇痛地擠出一絲微笑,「偏頭痛,吃顆止痛藥就好了。」
「別騙我了,我還不至於笨到看不出你在硬撐……我愛你。」真的好愛。
「寶貝,我也愛你,不許流淚……」狠狠的抽痛鞭向他,只因他擁她入懷。
察覺有異的沙悅寶連忙退出他的懷抱,退後三步地審視他,果然臉色好多了,只是依然蒼白無光。
難道他中了巫術?心念一起,慕琳靈「又」端了咖啡進來,這是她每半個小時唯一的工作,似乎樂此不疲,頻繁的次數叫人生疑。
通常未經傳喚,她不會主動沖泡咖啡送進來,一天當中大概固定在某個時間送一杯咖啡提神,一日三回鮮少有過量,因為他的「首席秘書」不允許他飲下太多咖啡因。
「總裁,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是愛情靈藥生了效還是……出了問題?慕琳靈的關心浮於表面,心底卻有一絲聲音阻止她表現得太熱切,成與不成就在這一舉了。
「出去。」
嘎?口氣還這麼臭。
「沙秘書,總裁身子不舒服你幹麼還站那麼遠,未婚妻是這麼當的嗎?」
「我……」慕琳靈的責備叫沙悅寶無法反駁,未婚妻又不是她自願對號入座。
「你憑什麼指責她,我給了你權利嗎?」上官鋒陰沉的冷聲道。
「我是關心總裁你的身體,不像她躲得遠遠地不理會你。」慕琳靈自認是最愛他的人。
上官鋒略等一波痛楚過去才看嚮慕琳靈,「千金小姐玩夠了,可以回去享你的太平日子。」
「什麼意思?」她有一絲不安的問。
「富喬慕老的掌上明珠窩在我這當個小助理是大材小用,一個月的薪水買不起你足下半隻鞋。」
「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誰是慕老?」慕琳靈連忙裝傻地撇清和父親的關係。
「你以為我惡魔之名是平白得來?」上官鋒由底層檔案抽出,黃紙袋住她臉上丟去。
慕琳靈看著飛舞的紙張飄落,地上她和父親合影的相片正在嘲笑她的做作和虛假,不用說,其他文件必是對她身份的調查。人在被揭開假面具時應是羞憤難當,但慕琳靈恰為相反地落落大方,巧然一笑地走近上官鋒。
「既然被你以破了我也無話好說,不過你可以重新考慮結婚的對象,企業聯姻對你的事業大有幫助。」沒人拒絕得了大好機會。
「賤。」
她面上一僵,「你瞧不起我?」
「我真為慕老痛心,養了個不知羞的女兒。」上官鋒的話等於狠狠的刮了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