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劣根性,不捧不學好,為了讓台灣的治安能見人,她會繼續努力揍人,直到世界上找不到欠扁的人為止。
「這些年你鐵定過得很好,好得忘了我的存在。」
她一向很能自得其樂。
常若薇不帶羞愧地拍拍沈敬之肩膀。
「節哀順變,至少你該感謝我還能想起你,十二年吶!」剛好是政府規定的十二年教育,執政黨都變綠了。
「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他當真一謝,她反而不自在地翻翻看不懂的菜單。
「你會不會怪我忘了你?心裡很傷心吧!」千萬別哭給她看,她最討厭幫人家擦鼻涕。
「是有點難受,但是不怪你,意料中的事。」
即使他無一刻忘懷她。
不平衡的天平總有一天會平衡。
桌子一拍,她不高興的直視著他。
「你是什麼意思?好像我天生冷血無情似的。」
「別發脾氣,我叫他們先上甜點。」
他彈彈手指,立即有人去準備。
「根據醫學臨床實驗,飢餓的女人通常有暴力傾向。」
她冷笑地扳扳手指,發出卡的聲響。
「麻煩你給我寫這篇報導的人所有資料,我相信他會很樂意重作實驗。」
不管餓不餓,她無時無刻都處於暴力階段。
「薇薇,你可是高階警官,不好老是尋人晦氣吧?」他隨說說罷了,一句玩笑話。
「看我心情好壞咯!難道沒人告訴你警察是合法的流氓嗎?」只要看不順眼就可以仗「星」欺人——肩上的小星星。
警察的身份非常好用,小老百姓互推一下可能相安無事,但是若稍微碰警察大人一丁點的小頭皮屑,光是襲警一罪便可大可小,再來壞心點告他意圖殺警奪槍,嘿嘿!不關個十年八年老婆偷漢子才怪。
別的警察或許怕風紀整肅,可她背景雄厚任誰也告不倒,由橫行左右鄰居到稱霸警界,她依然走路有風地系槍招搖,看到不學無術的小混混立刻拉到暗巷狠扁一頓,誰敢說她一句不是呢!反倒是「為民除害」、「功在社稷」、「傑出女警」之類的獎章、獎牌多得無效可放,一把燒個精光還是年年得獎,真是很煩。
面帶微笑的沈敬之將香蕉船推到常若薇面前。
「你的宏偉志願還在嗎?」
「什……什麼?」好……好好吃哦!貴得有價值。
「立志掃除全世界的黑幫,還諸乾淨的平靜社會。」
為了這件事,他始終未敢提及自己是龍門的人。
「哈……小孩子的志願哪能當真,神都做不到的事能仰賴我嗎?」她只喜歡揍人而已。
他臉上笑著,眼底卻含著試探。
「如果我是黑社會的一份子,你抓不抓?」
「照抓不誤,只要你犯在我手上,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無門。」
她故作兇惡地伸出一手抓呀抓的,另一手則拚命地舀著冰淇淋入口,看起來不具威脅性。
「真的?」他用紙巾拭拭她嘴角,小孩子般的吃相叫人莞爾。
「才怪。」
大口的飲著汽水,她點的意大利面正好上桌。
「管你殺人放火還是姦淫擄掠,我罩你到底。」
「為什麼?」這才是她,豪邁而且毫無理性。
她斜瞄了他一眼指指面上的香菇。
「因為你是我的人,你的死活歸我管。」
不能說不感動,她有她獨特的怪異邏輯。
沈敬之夾起她盤中的香菇放人口中一嚼,再把自己盤內的香炸乳酪疊上她的面。
她很挑食卻吃不胖,一天到晚喊著體重超出標準要減肥,可一見到好吃的美食就馬上拋棄堅持,一口接一口地埋怨別人把她當豬。
「沈敬之你太對不起我了,你實在非常、非常、非常的可惡。」
一連說了三次非常,可見事態嚴重。
「我哪裡得罪你了,願聞其詳。」
誇大向來是她的本領,他不以為然地將焗菠菜分她一半。
他居然還有膽子問。
「說,你發達多久了?」
「呃,薇薇,叉子是用來吃東西的,對著別人鼻頭很不禮貌。」
他笑著按下她手中的叉子,然而轉頭要侍者放下南瓜濃湯時己換上一張疏離的冷臉。
「你敢糾正我?」嘖!他肯定是雙面人,一下子笑臉,一下子關公臉。
剛正不阿,威儀十足。
「我是怕你謀殺了南瓜湯,畢竟它是你的最愛之一。」
幸好侍者受過訓練處變不驚,否則那盅湯會灑上她。
嗯哼!原諒他的不敬。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事?」搖搖頭,沈敬之猜不透自己又犯了她哪條禁忌,只曉得她必出驚人之語。
「發達了為什麼沒想到我,虧我死揍活揍把你揍成材,有好處應該第一個通知我,自己吃香喝辣時怎麼不覺得慚愧,大恩人每天吃泡麵裹腹,你……你太令人失望了。」
「薇薇……」哭笑不得呀!原來她計較他獨自享受沒找她分享。
「你沒資格叫我的名字,好好的反省再來想想如何感恩圖報,你有今天全是我的功勞。」
好濃的湯,真夠味。
敢大言不慚地顛倒是非她算是第二人——龍家公主位居榜首。
「咳!你剛吃下一千塊。」
「嗄?!」有嗎?一片熏鮭魚而已。
「這道檸檬熏鮭魚四千五百元。」
除掉佐料和檸檬調汁,四片單薄的魚片算一片一千。
「沈敬之,你該不會說你正在報恩吧!」她不笨,腦筋一動便知分曉。
他會心一笑舀起一匙凱撒沙拉往她嘴裡塞。
「大恩人,請接受我遲來的報答。」
「嗯哼哼!還有呢?」她手心向上一翻,滿嘴食物的吸著冰涼茶凍。
多哼一聲了吧!「敢問常隊長還少什麼?」
「給我三千美金。」
賬不算不明。
「三萬都成,理由呢?」她不是平白無故向人伸手要錢的人,頂多訛騙食物。
「沒事幹嘛死到美國去,你知道你有多難找嗎?光是登報就花了我一個月的薪水,加上精神賠償,你敢賴我的賬——」
第四章
「小薇,你怎麼會在這裡?」冤家路窄是流年不利,出門忘了看黃歷,和某人對沖的黑煞日絕對不能出門,否則比踩到狗屎還臭。
一身警服與四周環境格格不入,可她灑脫得很怡然自樂,將高級餐館當路邊攤,肆無忌憚的高談闊論,不時拍桌子大吼大叫。
這下報應來了,誰叫她不肯安份守己地忍一下,把生命中最惡劣的一面帶進雅致空間,雖然她也沒什麼優點可言。
瞧瞧地板可有洞好鑽,她寧可少吃一頓好料也不願碰上自詡情聖的死男人,揍他千遍也不退怯,像不死的蟑螂一樣苟活著,打從骨子裡犯賤的宣稱愛上她。
她是沒有種族歧視啦!更談不上民族情結,就是對他沒感覺難以承受他自以為是的熱情。
都怪自己一時貪口腹之慾平白讓人灌了四年茶,沒個分寸地和人稱兄道弟打成一片,如今才知天下沒白喝的茶,吞下多少就得吐出多少來還,叫他自己去馬桶裡挖又不肯,早化成屎尿了。
這一生她唯一後悔做錯的事就是捧斷他鼻樑,如今一報還一報才會糾纏不清,下一次揍人要睜大眼,千萬不能再揍到心理變態的人。
否則,她會有個不見天日的未來——因失手打死某集團總裁,身陷囹圄,終生監禁。
「他是誰?」不客氣的男音帶著責問。
「三個月沒被揍皮在癢是不是,我跟誰吃飯用得著向你報備嗎?」當他是警政署長還是她老爸。
他們也管不住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多認識一個朋友總是好的。」
田中一夫低聲下氣的道著歉。
另一雙鷹眼亦凌厲地打量著,似在審視對方是否具威脅性,兩個各懷心思的男人互相評估,心裡盤算誰優誰劣,有沒有可能是一大阻礙。
雄性生物的較勁是以眼神來斷輸贏,在常若薇的面前依然保持君子風度,表面平淡無波,私底下不知已戰死幾億細胞。
不消數秒,兩人都曉得一件事——他是情敵。
「要談生意去找別人,他目前沒空理你。」
他的朋友還不夠多呀!「小薇,你別這麼冷淡的趕我走,朋友一場一起坐吧!我請客。」
田中一夫大方地欲入坐、突然來了一腳踢翻他拉靠的椅子。
呵呵,踢得妙。
「我的那口子說不歡迎你,請識相一點呀!」
「那口子?」田中一夫的表情頓時一變,眼中射出數道利光。
不為所動的沈敬之心口一熱,朝常若薇一笑地吃掉她盤中剩下的蘑菇和西洋芹,叉了一塊蘋果沙拉放在她唇邊等她一咬。
「那口子」聽來像是……她的夫,感覺出奇的舒暢,渾身暖洋洋地想吻她。
「他是在你之前的奴隸兼沙包,我唯一認同的生命共同體。」
沒死就代表福大命大。
「唯一?」田中一夫再度進出致人於死的冷光。
「你趕快去動割舌手術少來煩我,像鸚鵡一樣老是重複我的話,你想害我倒胃口嗎?」常若薇掄起拳一比,要他知本份。
田中一夫按捺住微起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