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你能浩劫餘生,還有……」他意有所指地一瞄笑得傻氣卻令人不得不防的女警官。
「得償所願。」
「謝謝你的金口,我們該走了,改日再聚。」
沈敬之看出常若薇吃太飽想運動的慵懶相。
「嗯,記得帶來好消息,我等你。」
真不幸,玄武生命中的女人都聰穎得過頭。
「吃飽了吧?」沈敬之體貼地抹掉她發上沽到的沙拉醬。
「有點不甘願,可是太貴了。」
常若薇撫撫微突的小肚子,意思是飽到快走不動了。
他像支枴杖的一扶。
「別心疼,藍大少請客。」
「我幾時……」好,他記下了,原來玄武也有陰險的面。
「是,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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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敬之和常若薇離開高價位的意式餐廳原後,始終無法介入的由中一夫才上前一步,陰晴不定的臉上有著複雜神色。
不平,也是羞辱。
身為天之驕子的他自幼便是高人一等,從未有過受氣的時候,唯一的一次挫敗是在警校遇到凡事以暴凌人的常若薇。
一打鍾情吧!讓他甘願四年的茶水侍奉,並備上日式茶點以供她隨時取用。
但是,一直以來他的追求未獲回應,將近十年的時間他將心放在她身上,以為守候久了必會等到她,誰知竟下起一場不該有的急雨,雷電交加妄想與他爭奪。
不甘心退出,他會力爭到底,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攔他得到小薇的決心,必要時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剷除障礙,小薇是他的。
「田中桑,我勸你一句,不要與他為敵,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人物。」
「難道要我拱手讓出心愛的女子?」不戰而退非大日本國的精神。
「你的『心愛』一詞常隊長同意嗎?沒有兩人的情投意合算是一相情願,莫要逞強。」
他言盡於此。
「不試試怎知我一定是失敗者。」
他的表情是神風式的,不成功便成仁。
離死期不遠。
「愛試就試,別怪我無情,龍氏企業暫時無法和田中會社合作。」
「為什麼?因為他是你朋友?」他不服氣的據理力爭,認為藍凱鷹公私不分。
笑意森冷的藍凱鷹淡淡地說:「我不和死人做生意,尤其是即將消失的集團。」
「嗄?」錯愕與不信交織在田中一夫倏然刷白的臉上,他居然失去今年度最大筆的合作訂單!這個賬,他記在沈敬之頭上,種下仇恨的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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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問我?」惶然戒慎的神色出現在一個高大男子的臉上實在諷刺。
像是年少畫面重現,不管對或錯先行低頭,以惶恐的態度小心翼翼,不漏絲毫的細微觀察她的一舉一動,隨時有挨揍的準備。
他已非當年的吳下阿蒙,僨起的雙頭肌是多年磨練下的成果,手臂上的陳年傷疤是他成功的見證,生活刻劃出一顆滄桑漂泊的心,唯獨對她的感覺仍舊是重於一切。
怕她生氣不怕她發火,薇薇一生氣便是誰都不理,半天不說話地瞪得人手腳發軟,背脊發毛,不立即道歉就有苦頭好吃,兩百零六根骨頭一一編號,免得遺失找不到。
火氣一發三秒鐘,一幸就解決了,不拖泥帶水,用不著提心吊膽,揍完了又是一片風平浪靜,笑嘻嘻的當沒這回事。
個性未變的好處是不用去猜測她高不高興,沉默不語就代表他大難臨頭了。
以他現今的身手要接下她幾拳綽綽有餘,有空陪她過過招也成,但是她肯定會追問他幾時變強,然後說出令人覺得可笑的火星話。
不按牌理出牌是她的個人風格,常常天外飛來一筆地無故揮拳,只因落葉不夠黃她瞧了心煩,不揍人她會腸絞肝黑三天不舒服。
沈敬之的表情是充滿不安,她先前發表的言論夠讓人吃驚了,沒幾個人知道龍氏企業和龍門的關係,而她甚至得知東區那間PUB的幕後出資人是誰,著實叫人不容小覷。
他不曉得她究竟知道多少抬面下的秘密,現在這樣就已夠叫他驚訝了。
可想而知她定是瞭解龍門甚詳,一口就能指出外人所不知的關聯,有意無意地用手中籌碼進行「勒索」,索討方便進出情報交換大本營的金卡,而且還強調要有龍門的背書,保她安全無虞。
龍形圖印正是龍門的標記,她非常擅於利用現成的力量擴充自己所欠缺的資訊,反其道將黑暗勢力收納於旗下,有備無患地儲存實力,好用來抵製作奸犯科卻逃過法律制裁的罪惡之徒;甚至,他懷疑她已得知他的真實身份。
「薇薇,你要找什麼,我的車在停車場,你該不會是想找根大木棍試試我的腦殼硬度吧?」不無可能,她一火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左顧右盼的常若薇不想坐車,吃太飽撐了胃,她逕自往出口走去,懶得回應他的被害妄想症,她像殺人兇手嗎?哼!木棍有她拳頭好用?真要揍他何需借由外力,有過一次失手她便已知他今非昔比,要攻其不備才能佔到上風,打不贏架會讓她喪失理智忘了自己是警務人員,控制不住自己的拔槍一扣扳機,轟他一身腦漿。
小時候的印象模糊了,人會成長,如今的他恐怕非她能輕易制伏的人物,不考考他測不出底限。
哈!原來在這裡,真會躲!害她跑斷鞋跟的賠償金就用拳頭抵債,她不會貪心要太多,三拳就好。
「薇薇,小心紅燈,橫衝直撞太魯莽……」真是的,當著交通警察的面闖紅燈。
對方不知是沒有看見還是故意放水,身一轉背對著兩人,煞車聲嘎地拉長。
「王定國,有本事你再跑給我追,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才怪。」
逮到你了吧!一聲嬌喝,圍在巷子底擲骰子的一群人中,有個衣衫破舊的男子拔腿就跑,其他人一看見有警察馬上一哄而散,人群四下流竄,一時之間叫人瞧不清誰往哪跑。
常若薇撩高裙擺做出短跑姿勢,蹺高的臀引人遐思,豐鋌而有型。
「沈敬之,去左邊巷口當木柱,他不停就折了他左腿。」
左邊是她的幸運方向。
「他是誰……跑得真快,像只蹬羚。」
是她的左邊還是他的左邊?兩人的位置正好相反。
噙著抹笑意,他立於原地不動,不管從哪個方向,他都能一舉成擒,身為龍門堂主可非浪得虛名,逮個不見經傳的小賊是輕而易舉。
不過該說是他的錯覺還是判斷力出岔,在等了兩分鐘後,一道慌亂的黑影由原先竄入的巷底跑了出來,緊張的模樣像是有人逼他似的。
然後,常若薇人未出聲先到。
「攔下他,否則下一個死的人就是你。」
跑快一點,別裝死。
一聽吆喝,右手敏銳一伸的沈敬之幾乎碰觸到那人的衣角,他微微一訝掃出一腳,收起輕敵的態度攻向對方面部,一氣呵成的手到擒來。
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被算計,遭他壓在牆上的人身手不差,有不錯的武功底子,若是尋常人還不一定能制得住他。
看他跆拳道的招式應該是屬於教練級,非常純熟利落,剛橫有勁,類似……警校教官?
「先生,你真要聽那蠻女的話打斷我的腿呀?」他退休了,別再找他麻煩。
「你說誰是蠻女呀?王大泥鰍。」
鑽來鑽去鑽不出她的手掌心。
由暗處走出,不見半絲喘意的常若薇拿著一根西瓜口味的冰棒,一副來散步的模樣舔著,不疾不徐地走到他旁邊拎起一隻耳朵。
「痛呀!姑奶奶,你隊上幾時來了個厲害人物,叫他鬆手成不成,我又不是犯人。」
他夠倒霉了,被她堵上。
她用力擰轉。
「是不是由我決定,警界的逃兵專幹下流事,你羞不羞?」掙脫不開的王定國只好認命地趴在牆上喘氣。
「我做的是正當職業,通稱自由業。」
「專揭人隱私的偵探算什麼高尚職業,聽說你這個月又害五對夫妻離婚,七對情侶分手,一富商偕同情婦飲藥自盡……」她扳著手指數落道。
「說吧!吸血鬼,你又想從我這裡挖誰的醜間,最近景氣不好,別害我勒緊肚皮。」
唉!命中煞星。
「上道。」
她彈彈手指要沈敬之放了他。
「我要加菲貓。」
「加菲……貓?!」他臉色發白地失去鎮定,想溜卻有根柱子擋路。
「王教官,王督察,王教練,提早退休不代表你智力退化,我要杜、加、非。」
他是她人生的一大敗筆。
「你想從他手上弄到那份官方文件不容易,有不少高層人員牽扯在裡面,你何必硬要往虎口闖。」
冷汗都濕了他的背。
「給我他的資料,不然……」她大口地咬著冰棒呼出一口冰氣。
「沈敬之,麻煩瞄準他的左腿,應聲而斷的成語學過吧?」笑意在他眼底,沈敬之大概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表情冷然的一點頭,狠厲無比地一瞟王定國的膝蓋。
「我的姑奶奶好心點,我惹不起杜加非,他有日本山口組當靠山,又是個狠角色……」天呀!他是招誰惹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