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有做好獻身的準備,由心開始。
身心一致的愛才是對愛的尊重,否則就流於粗鄙的交歡,不是真誠。
「我身上流汗濕黏黏的,我先去洗個澡,你下樓陪客人。」
「我比較喜歡陪你洗澡。」那兩個傢伙自行下地獄,不要等他來踢。
「剛,你讓我不好意思了啦!人家才十九歲哪!」未成年。
而我三十一,好大的橫溝。「我等你長大。」
「你……笨蛋,我不理你了。」
一回身,她走向櫥子取出全新的換洗衣物,藉著盥洗掩飾羞紅的臉蛋。
***
「還不走,等死嗎?」
眼半瞇,順手撥掉掛在樓梯上呻吟的肥肉,砰的一聲取代呻吟聲,接著便是安靜。
雷剛的視線中看到兩張帶笑的臉,兩頰的肌肉微微抽動,隱隱浮現的戾氣非常不穩定,射向悠哉游哉的兩條人蛹。
他們哪裡帥了,不過是五官沒走位,眼、耳、口、鼻要命的不缺,真想動手替他們整型。
「喲!慾求不滿是吧!對兄弟這麼無禮,不太像咱們認識的雷。」笑咪咪的方羽舉起酒杯一敬。
「不能怪雷兒吃不飽,兩個男人辦起事來是不太方便,摸來摸去總是多個寶貝。」
無視他的怒火,風向天曖昧地眨眨左眼,取笑他換了胃口,不愛軟綿綿的大乳牛,挑上個剛長毛的小牡羊。
他不歧視同性戀,管他人要愛得天昏地暗染愛滋都無所謂,但是一向只和女人上床的兄弟突然轉了性,好歹來關心一下。
說不定是受了刺激,腦筋搭錯線。
更甚者,為了維護自己的「貞操」,免得他餓虎撲羊似地襲擊自個兄弟,那可不好玩了。
當然,以上純屬臆測。
「你們在唱大戲呀!要不要把梁山伯和祝英台搬出來應應急?」渾球。
方羽做作地比起蓮花指。「雷哥哥,前面來了一對呆頭鵝,你過不過橋?」
「白癡。」風向天狠狠踹向他的腿脛。
「喂!你想謀殺呀!我可愛的小腿跟你遠無冤,近無仇。」好在他閃得利落。
「好個呆頭鵝,想要自己當,不用冠上一對。」拙,自願當鵝,還是呆呆的那種。
他恍然的拍腿大叫。「哎呀!你怎麼不早點提醒我。」他們剛好一對。
「人笨無藥醫,華佗再世也惘然,我會情商一位有愛心的啟智老師來照顧你。」
「最好是美女,智障也有生理需求。」
話一說出,馬上招來四道白光誅殺。
方羽口頭上賤,本身不好尋花問柳,單純的戲弄人以自娛,風流的是那根舌根,絕不下流。
雷剛輕嗤。「把他帶走,別污了我的地方。」
「這……我很為難,精神病院拒收,我們還是把他當狗養好了。」風向天故意擺出凝重的表情,誇張的歎息。
方羽氣極了的說:「去你的,死瘋子,我的拳頭很想問候你的臉。」義務幫他上點顏色。
「正好,繼續被人中斷的熱身運動。」他摩拳擦掌,瞥瞥趴在地上昏死的一團肉——傑西。
兩人大咧咧的把客廳辟成競技場,拳來腳往打得好不熱鬧,敏捷的身手利用傢俱一展手腳而不傷一物。
冷眼旁觀的雷剛抱著胸。
他們真是太閒了,無聊到在他的地盤打發時間,是他太好說話,還是他們存心來找碴,見不慣他的一板一眼?
打了好一會兒,兩人臉不紅氣不喘,腳底的地毯完好如初沒移動半寸,沒人身上掛綵。
惟一躺著的是尚在昏迷狀態下的傑西。
「咦!他們在打架還是玩功夫拳?」東方味清冷的嗓音一起,兩人同時停下動作。
「別理他們,兩個小丑。」雷剛的手自然而然纏上她柔軟的腰。
「就算是小丑也是很帥的那種。」她抿唇淺笑,非常甜美少男式。
方羽故作瀟灑地撥撥頭髮。「嗨!小帥哥,要不要改投我的懷抱,我會好好的疼你。」
「等你死了再說,我會帶她去上香。」死痞子,活得不耐煩。
「雷哥哥,你好沒有良心哦!有了新人忘舊人,人家不要活了。」他學起女子驕蠻的模樣。
雷剛眉頭一皺。「那就去死吧!我會念在舊情份送你一口薄棺。」
「哇塞!風,你聽見了嗎?雷有幽默感了耶!」反性了,反性了,就像企鵝穿鞋一樣稀奇。
風向天掏掏耳朵,嫌他聒噪。
男生女態,天將亡矣,必生妖孽。
「方小姐,你找好墓地了嗎?打算種何種墓草?我不會吝嗇在你墳頭種棵仙人掌。」
「死相,你和雷一樣壞透了,人家……人家要哭給你看。」方羽佯裝嗚咽聲。
東方味全部的心思被他戳向另一個男子的手指吸引,忽略了滿心不悅的雷剛。
「味兒,你要是喜歡那根指頭,我剁下來讓你玩。」其他九根拿來泡藥酒。
方羽「驚懼」地撫著唇。「你……你……好可怕的男人,你好殘忍。」
「別作戲,噁心。」
「小弟弟,快過來哥哥身邊,他是壞心的大野狼,專吃可愛的小白肉。」他清秀得不像男人。
「閉嘴,方羽。」瞎了他的狗眼,味兒明明是女孩。
貴人多忘事,雷剛已將第一眼錯認東方味是男孩的事拋向腦後,反怪別人眼盲識不清真相。
依偎在他懷中的俏佳人仍是一襲簡單寬袖白色毛衣,下罩米色窄管長褲,分不清性別的五官略顯陰柔,配上那比真男子還薄削的短髮,怎麼看都像個俊美男孩。
兩人窩在一起的畫面十分突兀,一頭黑色的巨鷹用羽翅包著白色的鸝鳥,不協調中有一種超乎世俗的美態。
「小氣雷,人生一張嘴就是用來開口,你怎麼可以忤逆上天的好意……」
「方、羽——你真想送只手臂當禮物嗎?」他很樂意卸了它。
「你……算你狠。」方羽認輸的撇撇唇。
暫緩的局勢不因他的退讓而平靜,風向天玩味的眼神透著一絲精明和審思。
「你對他的十指特別喜好嗎?」他一提及,雷剛的身子繃得死緊。
東方味不解地說:「他的手指很奇怪。」
「怪?!」
三個男人都浮起古怪的神色。
「十指間沁著鮮紅血液,可是我卻聞不到半點血腥味,這種情況叫人想不透。」
風向天望著她口中的那雙手;方羽收起嬉鬧表情,反覆地瞧著如常的十根手指,不見半滴紅色。
惟有雷剛瞭解她的意思。
方羽是個殺手,殺過的惡人無數,是四大護法中以殺人當消遣,奪人命為興趣,所以手上沾染鮮血最多的一位。
在龍門,殺人是常事,每人或多或少都有洗不掉的殘紅。
「通常殺人的手佈滿血腥的惡臭,而那雙手雖然有血卻無味,實在很特別。」她確定他殺過人。
「你看得到我手中的血?難道不怕嗎?」方羽臉上有著複雜情緒。
「人有分正邪,警察的槍用來消滅罪惡,所以正氣凜然不見血腥,而惡人傷害無辜必有難聞氣味,你卻介於兩者之間,很難有分野。
「惟一的解釋是你體內有正邪兩氣並存,邪以治惡,正以護善,正與邪是一體兩面,只要控制得直,何來畏懼。」
方羽咧嘴一笑。「我喜歡你,小朋友。」
「把你發臭的白牙給我收起來!她不希罕你的喜歡。」雷剛用力的瞪他。
「別這樣嘛!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我拿十個美女跟你換。」這傢伙很有趣。
「你到地府去享受,我燒一百個美女給你,附一座後宮。」沒一刻正經。
「可是死人能辦那件事嗎?又沒有肉體可看。」活著福利多。
雷剛冷笑地貼在東方味腮邊。「味兒,告訴他死人的快活事。」
「我……」她微微靦笑。「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陰陽交合,人之正道,鬼屬陰,不在此限。」
人鬼殊途,自不能相提並論。
何況現在同性戀那麼盛行,陰陽論被顛倒個徹底,一切已非人力可以掌控。
「你是陰陽法師嗎?」風向天突然一問。
她愣了一下。「不,我不是。」
「你會抓鬼嗎?」
「呃!不會。」
「你有陰陽眼總錯不了吧!」他說話的調調像個修行者。
「那叫天眼。」雷剛代為回答。
天眼?!
風向天和方羽很有興趣地一笑。
「能見肉眼所不能辨識的物體,譬如鬼魂?」
「嗯!」她輕輕頷首。
「聽說開天眼得以預測未來事,你能幫我看看另一半是男是女?」風向天這話是在消遣雷剛。
東方味淺笑言之。「何必問呢!你心中不就有個人了。」
他一怔,有些詫異。
方羽賊笑地搭上他的肩。「好小子,原來你藏私呀!」
「呵呵……小芽苗還沒長大呢!人家不知道願不願讓我收藏。」他故意打著馬虎眼。
「說吧!是哪家的倒霉鬼被你瞧上?」看不出來他還是純情派。
「雨,你的花癡女打退堂鼓了嗎?」
方羽氣惱地捶捶他。「少顧左右而言他,你的追婚團不比我友善。」
「同是落難兄弟,相煎何太急,咱們應該合力抵禦外侮。」該喊中華民國萬歲嗎?他在考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