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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天機不可洩漏。」龍煙故作坤秘。

  去她的天機。不過……向景天沉吟道:「你認不認為他長得像李暘,是不是老王爺在外面偷生的?」私生子也長得未免太像了。

  龍煙啐道:「我看你才是向家抱錯的小孩,你不會猜是孿生子嗎?」死狐狸頭,開口沒一句正經。

  「他是李暘的雙生兄弟?」嗯!有可能。向景天也懷疑起來。

  「這得問問老王爺,石頭失去五歲以前的記憶,不記得自己姓什名啥。」在心裡她已認定石拓是寧南王府的人。

  「喔,失憶呀!」好玩了,不知道拿石頭砸他會不會恢復記憶?向景天有些壞心地想著。

  一看他賊眼發光,龍煙用指甲猜都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若你想嘗嘗銀針的滋味,大可拿他當實驗品。」

  「你好奸哦,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小人煙,玩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向景天像要不到玩具的小孩。

  「我命好。」她揚起下巴挑釁。

  也許是母子天性連心,石拓似乎能在王府內感受到王妃的苦痛,不需要人指點,自然而然地走向王妃的房間。

  「喂!石頭,你要去哪裡?」龍煙喚著。

  她和向景天相視一望,看著他行進的方向,不約而同地露出明瞭的神色。

  ★★★

  老王爺滿臉憔悴,愴然地凝視愛妻,數日來不曾離開床沿半步,下人們十分憂心他的身子會挺不住,經多方勸阻無效後眾人更加惶慮。

  「爹,我看娘是撐不過今晚,還是早點打理娘的身後事,免得她走得不安心。」李顯阡裝模作樣地猛扮孝子。

  這幾日他常在老王爺身側噓寒問暖,假意悲痛地為王妃祈福,希望她能早點康健,藉以攏絡老王爺的心,將王位傳給他。

  「不會的,臻兒她不會有事。」他們夫妻相伴數十寒暑,但求白首終老。

  「生老病死仍人之常情,誰都強求不得,你要看開點。」李顯阡倒希望老王爺看不開更好,早死早超生,不要老是霸著王爺的位子。

  老王爺語聲沙啞地說道:「你再吩咐下人們去找,只要龍姑娘及時趕回,你娘就有救了。」

  「孩兒已經發動全府的人手,甚至還調動御林軍四下尋人都未有所斬獲,我想來不及了。」李顯阡的眼底閃著詭譎的精光,嘴上說得活靈活現,其實私底下他不許任何下人出府,連御醫常常被阻攔在外,不得其門而入。

  「王爺,要不要奴婢先替王妃穿上素淨的衣物。」一旁的侍女李靜玉在身後幫腔。

  老王爺生氣地一吼。「誰敢動我的愛妃,她絕不會捨我而去。」王妃呼吸雖微弱,但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不信救不回。

  李靜玉垂下頭,卑微的態度下有著一絲難掩的輕蔑。

  李靜玉是李顯阡的親妹妹,當年李顯阡被過繼在寧南王名下時,她尚未出生。直到數年前因家鄉鬧水荒,她才照父母的遺命前來投靠李顯阡。但因怕自己的存在會危及李顯阡的繼承權,所以一直以侍女身份待在府中。

  在李靜玉剛來王府那段時日,對二世子李暘頗為傾慕,三番兩次藉故靠近他,以暗示手法來傾訴她的情意。可李暘若不是視若無睹,就是有意迴避,明擺著要拒絕她。

  不死心的她甚至不惜買通李暘的侍童,在深夜偷偷潛入他房中,企圖與他同床共寢、共效于飛。誰知他一察覺有人在身側,立刻嚴辭厲聲地趕她出房,不許她在他周圍出沒。

  被拒絕的羞辱她永生難忘,因此開始有意無意地在李顯阡耳邊挑撥,再加上李顯阡本身私心重,稍微挑撥就如火燒燎原般展開一連串奪位的陰謀。

  「從現在起,本王不想再聽到對王妃不敬的話語,誰都一樣。」老王爺認為只要不去聽,一切就尚好。

  「是,王爺。」

  「是,爹。」

  兩人虛偽地應允,眼底交換著冷酷的寒意。

  一道高大的黑影驀然進入,李顯阡眼神立沉,詫異地驚呼,「暘弟。」

  耳中傳來大兒子的呼聲,老王爺略微抬抬眼睫。「暘兒,你為什麼不聽話,好好地床上養傷呢?」

  「我不是李……」石拓的解釋尚未完就被隨後進入的人打斷。

  「王爺,別來無恙。」龍煙道。

  「龍姑娘!」

  老王爺喜出望外地紅了眼眶,連忙迎了上去,因而忽略了李顯阡眼中充滿恨意的陰沉,以及石拓略顯陌生的神色,還有李靜玉乍見龍煙時扭曲的嫉恨臉孔。

  但最後入房的向景天將這一切全收入眼底,露出極富玩興的有趣笑容。

  第八章

  房內是一片靜謐,靜得連羽毛落地的聲響都幾近可聞,各懷心事的眾人圍在花廳內的門旁,注視著神色凝重的女子。

  龍煙按著王妃的脈門細切,感到一股紊亂的氣息在四下奔竄。說是病嘛,她診不出病因,若以中毒論,她也看不出有中毒跡象,所以眉宇不展,苦思良策。

  就在她苦思不解正打算放棄時,指腹下的脈動出現不正常蠕糯行,似有異物在王妃體內寄生。當下她眉頭一舒,找到症頭了。

  「王爺,我想我知道王妃身患何疾。」龍煙心想,這下手之人真歹毒,完全不留生路。

  「你知道?!」李顯阡比老王爺先一步出聲,一臉錯愕的表情令人質疑。

  正常人會是喜悅或是驚訝的反應,但絕不是錯愕,老王爺因此懷疑在心,對他起了防備之心。

  「大世子,你好像不認同小女子的醫術?」抱歉,壞了好事,龍煙用眼神傳送這個訊息。

  李顯阡不愧是奸邪之人,馬上換了一張面具戴上。「我是怕你診斷錯誤,枉送我娘親的性命。」

  「我都還沒說王妃生得什麼病,你就一口咬定我誤診,難不成你不想王妃早日清醒?」他再壞也沒有自己壞功高深。龍煙可是有恃無恐。

  「十數個御醫都說我娘親藥石惘然,全不知是何病因,你才把了一下脈就能得知我娘所患何症?」李顯阡質疑道。

  龍煙故作輕鬆地說:「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反正同樣是死,不試試有違醫者父母心呀!」

  李顯阡對她恨得牙癢癢,但懂得時勢暫不予我,於是適時鳴金收兵。「那就有勞龍姑娘為我娘醫治。」

  早說不就得了,拖拖拉拉真瞥扭。龍煙宣佈道:「好吧!我試試看能給你們一個死王妃還是活王妃。」

  「龍姑娘,你……」老王爺一聽個「死」字,立即六神無主。「求你一定要救臻兒。」

  「王爺,你還信不過民女嗎?我保證還你一位完整無缺的愛妃。」她知道老王爺是事關己則亂。

  接著她從懷中取出藍色瓷瓶,倒出些許紫色粉末混在水裡,強灌入王妃的口中,再施以內力將藥性逼散,使其恢復體力,以便進行下一波更艱難的工作。

  不一會兒,王妃的臉色漸趨紅潤,呼吸平緩如正常般,只是眼皮自始至終都未睜開。

  「龍姑娘,臻兒怎麼還沒醒來?」老王爺看愛妻現在的樣子像在熟睡,不復剛才的蒼白削瘦感。

  她龍煙想要回答,李顯阡搶在她面前冷冷地說道:「沒本事就別丟人現眼,早點找個男人嫁了。」

  「閉嘴,阡兒,不許污蔑龍姑娘的人格。」老王爺一聲斥喝,粗眉一蹙。

  「爹,我說的是實情,你看娘一點起色也沒有,說不定她只是先做做樣子取信於你。」

  王妃的情況大家看在眼裡心裡都有數,李顯阡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令人不齒,更突顯他心懷不軌的野心,並提醒別人得防著他。

  「大世子,就衝著你今日這番話,我一定要你後悔得罪我。」有仇不報非龍門子,龍煙玩上癮了。

  「王爺,請你們都出去休息,我需要安靜,好專心醫治王妃的症狀。」她吩咐著,最重要的是,她不相信王府內的人。

  「連我都不能留下嗎?」老王爺滿懷希望地望著她,捨不得離開愛妻半步。

  「不行。」龍煙果決地拒絕,然後轉身向一直默然的石拓。「石頭,你在門口守著,十二個時辰內不許任何人進入。」

  「石頭?龍姑娘你怎麼喚暘兒為石頭?」老王爺不解地問。定睛一瞧,咦,暘兒好像高了一點。難道是自己眼花,怎麼覺得他不像暘兒,但他的確是暘兒呀!老王爺有些被搞糊塗了,他有種錯覺,這人是另一個李暘。但是不可能呀!炘兒早在十九年前就葬身狼腹,絕無生還之計。

  「我不曉得王爺當年有沒有留下什麼風流帳,但他絕不是李暘,一切等王妃醒來再行定論好嗎?」龍煙打斷他的沉思。

  「好……吧!」老王爺點點頭。

  他一再把目光放在石拓身上。他有種預感,這位貌似暘兒的男子,有九成九是他生死未卜的炘兒,也就是暘兒的孿生哥哥。

  「現在請各位出去。大世子,請你也離開吧!我要一掃庸醫的臭名,你得想想怎麼向我『道謝』。」龍煙一語雙關,暗示李顯阡得找好退路,有什麼本領儘管使出來,一旦王妃清醒後,他就該開始挖自己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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