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要他剔光頭髮倒走堡內一周吧!」江柳月問得小心翼翼。
老馬不走回頭路。「柳月呀柳月,你未免太瞧不起師姑婆了吧!」
「那你想……怎樣?」為何她的心情反倒輕鬆不起,有點沉重。
同行這些日子見她用過各種離譜方式教訓人,叫人猜不透她下一步要使什麼手段對付,心中的憂慮不由得浮起。
「聽說西域有一種勇士舞,師站婆很想瞧瞧。」她別有用心地望向殷風。
兩人背脊一涼地回視她。
不會是他們猜想的那般吧!
「師姑婆的要求柳月一定照辦,我馬上命人上西域請來勇士為你就舞。」
她嘖嘖有聲地晃著腦。「何必捨近求遠呢?眼前不就有個好人選。」
「可是……」
「當然啦!如果嫌黑玉斷續膏刺眼就作罷,師姑婆最討厭勉強別人了。」她故意將膏瓶放實手心拋耍,一副要不要隨你的慵懶相。
「這……」江柳月猶豫地望著身側的男子。
不忍她為難的殷風一咬緊牙關。「好,我同意。」
「你同意?!」這樣好嗎?她露出遲疑的表情。
「不過跳個舞而已,我、可以。」他說得很恨。其實殷風也希望腳能復原。
只是,他絕不會認為她單純得只讓他跳舞娛樂,必有後續動作難為他。
「對嘛!對嘛!男子漢大丈夫就該豪爽些,『不過』要你光著上身赤著走,腰際繫塊獸皮嘶吼一番……喔!對了,忘了補充一點,除了獸皮以外好像不准穿其他衣料,這是規定。」
「什麼?!」
☆ ☆ ☆
原來她的「不過」還有下文,暗藏玄機地將死殷風,叫他臉色難看地似要生吞一條牛的瞠大雙瞳,恨不得收回先前的承諾。
瞧他許了什麼傻事,值得嗎?
但是一凝視同樣驚愕的美麗側臉,他覺得一切的犧牲都將獲得回報,她值得他傾注心力去呵護,不管最終的結果會是如何。
「師姑婆,會不會太傷風敗俗了點?」不著衣物與野人何異?
「柳月美人兒,要我加段美人伴舞灑花的橋段嗎?應該更有趣,你覺得呢?」儘管說情吧!
她一瑟的變了變臉色。「不……不用了,師姑婆滿意就好。」
一記抱歉投以殷風,為求自保只有請他多擔待些,要她赤身露體學男子大鼓震舞可不行,大清民風雖開放,有些事還是學漢人一般保守的好。
唉!快被同化了,她一直在想人性的本質是善是惡,她也有自私的一面,難以無私。
「凡事順著我就是對,千萬別想些忠節義理來壞我胃口,話多的人通常比較倒霉。」她這算不算恩威並重?
「師姑婆,藥可以給了嗎?」不會再蹦出什麼驚人之語了吧!
宋憐星微瞟了一眼。「給你就會用嗎?把他的褲子解下來。」
「啊!解……解褲……」才這麼一想她就……江柳月臉紅如火。
「難道你要隔著靴子騷癢,把我珍貴的膏藥浪費在那塊廉價布料上?」宋憐星用鄙夷的目光一盹。
「可是不一定要……呃!褲子,撩起褲管不就好了?」她實在有些羞於啟齒。
吞吞吐吐成何體統。「簡單一點就要他脫了下身衣物,你要客氣就我來……哼!動作真快。」
這個殷風太不上道了,她才剛起了個興頭就減了一味,自個把褲管斷到膝上兩寸之地,像塊破皮似的惹人賺。
「再來呢?宋姑娘。」
「你不是很行,要我教嗎?」她賭氣了,管他去死,跛一輩子腳算了。
「請賜教。」
她最討厭八風吹不動的棺材臉。「柳月,抹上薄薄一層在膝處,厚度不能有過發。」
「師姑婆的意思是膏藥不得比發厚?」那麼細薄有效用嗎?
「懷疑呀!把黑玉斷續膏還我,廚房那條老黃狗瘸了後腳跟……」宋憐星手一伸要索回。
江柳月緊張地往懷裡一抱。「我相信了,我馬上替他敷藥。」
「男女授受不親呀!你好意思碰觸男人的身體?」
一陣訕笑讓江柳月臉燙得更厲害。「我……」她矛盾得不知所措。
男女有別,於禮不該逾越本份地擅自接觸男身,那有失女子貞節,道德的觀念始終束縛著她。
但是,她於心不忍,殷風的情況難以屈身自行上藥,她若不拋卻舊式包袱改變做法,恐怕性情古怪的師姑婆會收回原意,不願施以藥膏。
「二小姐,不用為難了,我可以自行上藥。」他還不致那麼無能。
「不行,你給我坐好,這是命令。」一出口,她不相信這是她自己所言而微訝地張著嘴。
她怎麼會用這種專制的口氣呢?懊惱不已的江柳月斜瞄一眼得意微笑的艷麗女子,她的個性產生偏移了。
「是的,二小姐。」似笑非笑的殷風似乎頗為滿意她的驕性。
「不許笑,我知道此刻的自己表現得很驢,請當我一時失常。」天哪!她不用做人了。
「笑的不是我。」他看向張狂大笑的女子。
宋憐星可是有相當成就感,瞧她改造了一位名門閨秀的死腦筋,把人性本惡的道理蝕入她的心。
「師姑婆,你的笑聲有點邪惡。」江柳月埋怨的嘟高小嘴,小女兒的嬌態一覽無遺。
「有進步喔!柳月,聽得出我的讚揚,值得嘉獎。」人生的樂趣莫過於惡念多於善念。
「我……」她能說是心生畏懼?「我該怎麼為他上藥?」
「先由膝蓋外圍往內揉搓,使其藥性慢慢滲入筋骨運行,一次抹勻推拿膝蓋骨,大約半刻鐘左右,一天三次,重複七天。」
「喔!」她順著方法輕抹一層黑泥捏揉,手指柔若無力地施加勁道。
「慘慘陰風你可慘了,小心別起反應,人家可是雲英未嫁的大姑娘唷。」宋憐星故意在他胯下一瞄。
正在陶醉邊緣的殷風倏地一瞪,表情狠厲地僵直身子,抑制著胡思亂想。
本來並無邪念,純粹是上藥動作而己,經她曖昧的語氣一提醒,一些不該有的旖旎綺思全灌入腦中,連帶下身起了陣陣騷癢。
該死的牡丹花妖!根本來整他冤枉並非有心療症。
「嘖!不會吧!有那麼痛嗎?瞧你臉躁汗流,是不是憋不住了?」更是可憐的男人。
美人當前卻吻不入口。
「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九個短字由他齒縫嗤出。
宋憐星嬌媚地點點紅唇。「要不要我迴避一下,好方便你……下手。」
「不許走。」殷風一急地吼著。
別的女人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可以面不改色、無動於衷,但是對著傾慕已久的佳人,他不信任自己把持得住;若沒有第三者在場,他恐怕會做出人神共憤的下流事。
這個女人挑撥撩火的本事一流,難怪堡主被她迷得暈頭轉向,考慮退了月光堡的婚約。
天下美女雖多,唯獨她可怕地令人發火。
「唉!做人好難,順了哥意折了妹心,難得我善心大發想做件好事都不成。」真哀怨。
「等你有了良心再說。」她的出發點絕對不單純。
「說得也對,你真瞭解我。」知己知己,死了就不值錢了。
「誰瞭解你?」
☆ ☆ ☆
又練成一招劍式的江柳色急於與人分享喜悅,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潑辣佳人宋憐星。
追尋全堡不著的他只好碰碰運氣往柳月居一覓,果真在此。
「閒情逸致呀!偷懶堡主不練功想學老鼠聽壁角。」好大一隻鼠王,十隻布袋罩不住。
「天地良心,我是路過而已,聽裡面挺熱鬧就進來一瞧。」天哪!他的違心話說得多溜。
自從她以風騷之姿闖入他的世界以後,原本執著的信念開始變質,在不知不覺中有了壞的心眼,動搖了善的根基。
先是主張溫和待人的他有了吼人慾望,神情明顯地多了些威儀,習武者的銳氣逐漸在眼底形成,甚至他還接觸起最不擅長的商務,而且還頗為得心應手。
不過,不是他自動自發,而是每日只要稍微有懈怠舉動,如獅般的咆哮就會在耳邊響起,一長篇的訓言加上擰功捏式,他不屈服都不成。
最重要的一點是利。
他抗拒不了美色誘惑,利的獎賞是一道深吻,不限時間。
所以,他的心變貪婪了,不再以善為出發點,懂得使些小伎倆博佳人一歡。
「那你還真辛苦呀!俊哥哥,從堡的那端『路過』到這一端來,少說也個把時辰。」很好,她歸納成善意的謊言。
江柳色訕然一哂地乾笑。「我想你嘛!」
「少撒嬌,練到第幾式了?」有人像牛,必須日夜加鞭才肯前進。
而她是不留情的執始人。
「第八式,我今天練得很順手……咦!什麼味道,好像是……」醫者的本能讓他倏地抬頭循味一瞧——
斷續膏。
「幹麼,沒看過女菩薩呀!記得拿香來拜,冥紙不收。」她可沒化身妖魔鬼怪。
「你捨得拿出斷續膏?!」詫異不已的江柳色著實困惑,他多次要求皆遭拒。
有捨才有得嘛!宋憐星面露詭色。「你不是常說人性本善?我受感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