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你不乖哦!」他撫撫她的下顎,警惕意味多過憐惜。
何水蓮真想翻白眼,但那是淑女不該有的行徑。「你養過貓嗎?聽說爪子挺利的。」
這年頭乖女孩沒糖吃。
「老婆,你很不尊重我。」看到她臉色一變,段天桓心頭一樂。
「老婆?!」
捂著耳朵,何水蓮快受不住黛兒的尖聲驚叫,她就知道他不懷好意,非要破壞協議取悅自己。
「你得意了。」她略顯哀怨地以指括括他的臂肌,一道紅痕立現。
他是很得意,絲毫不掩藏。
「你值得我炫耀。」
「病態。」
「你怎麼老是喜歡打擊我的自尊。」他漸漸習慣她的損人之語。
「怕你過度膨脹爆了,我還得幫你縫肚皮。」她不想冠上「未亡人」三字。
「你關心我?」
「不!我對離婚婦人身份的興趣大過寡婦。」免得老一輩迂腐人士說她剋夫。
段天桓不是味道的問:「怕繳遺產稅?」
「我已經夠富有了,不想壓死在錢堆裡,墓誌銘不好寫。」此人卒於鈔票山,難看。
光是個連鎖飯店就讓她忙得沒空回台灣和朋友相聚,要是接下賭場生意,她會提早衰老,發白如霜。
黛兒受不了的開口,「你們講完了沒?給我解釋清楚「老婆」的意思。」他一定是說著玩,不可能是真的。
何水蓮撫平裙擺,同情她的驚嚇過度。「老婆是婚姻用詞之一,你可以當它是無意義。」
「什麼無意義,你想視法律為無物嗎?」他眼瞪著死賴著不走的黛兒,一邊還問著他的妻子。
「段天桓——」討厭的傢伙,她是在平息一場女人的戰爭。
「天桓,桓,親愛的,老公,要我一再重複再重複嗎?」他不厭煩的提醒再提醒她。
何水蓮苦笑說,「我建議你穿件上衣以免失禮。」太養眼了,讓她心神不寧。
她是好色女。
心存惡意的黛兒紅偷走了兩步舔舔舌瓣。「何必多此一舉,他身體的每一寸我都摸熟了,我還吃過他的……」
何水蓮眼神微閃,對她大膽的暗示感到些許憤怒,有種主權被侵犯的惱意。
「好女孩是不會盯著男人的敏感部位,它不會因為你的性挑逗而動起。」他敢,她會先終結他。
「你……你以為他真當你是老婆嗎?桓哥不過是一時貨鮮玩玩罷了,他會回到我身邊。」黛兒好氣,氣得眼眶都蓄了水氣。
何水蓮恬雅的笑笑,「那你請他先填好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書,外遇是件不道德的事。」
嘴角上揚的段天桓心底暗喜,默不作聲地以指代梳整理她又散落的發,她開始有了「妻子」的自覺。好現象。
「離婚協議書?!你們……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一定在騙我,你這個這個虛偽的女人。」假的、假的,全部是假的。
不肯接受事實的黛兒以為他們合計要騙她,圓睜的綠眸揚著激越,以殺人似的目光瞪向「情敵」,是她造的謠,一定是的。
難以撫平的怒氣排山倒海而來,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撲上前,企圖用尖尖的指甲劃花河水經平靜無波的臉孔,完全沒顧忌到後果。
手一伸出去,十指尚未碰到水嫩的肌膚,慘叫聲先起,繼而是跌出房外的碰撞聲。
「你太粗魯了。」呼!好險,差點破相了。何水蓮拍拍胸口。
「我要將結婚證書影印放大,加框掛在各賭場。」他火了,敢碰他老婆。
段天桓拿起床頭分機下了命令,一腳揣扣上房門,不一會兒門外的哭鬧聲逐漸遠去。
「你瘋了。」
他俯身一吻,「去他的鬼婚姻契約,我要昭告全世界,你是我老婆。」
「天桓……」
才一開口,何水蓮又被吻住,緊接著被攔腰抱起進入小房間,隨即身子一空的落向雙人床,光裸的健胸現於她上方。
「老婆,你穿太多了。
第六章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一大清早就不對勁,黑貓大刺刺跳過圍牆攀上了窗,毫無羞恥感地叼走她準備喂小鳥的玉米,還很惡劣地拉了一把屎。
中午時,一隻大黃狗咬著半截血兔子,如入無人之地在賭場後方的小空地和只小母狗分食,四周有烏鴉亂叫,好像狗兒搶了它們的食物。
下午無風,盤子無端地躍個粉碎,剛好在她腳邊散成一朵詭異的瓷花,瓷面上的村婦似乎在嘲笑她。
一整天下來心神不寧,眼皮直跳,何水蓮直覺感到有事要發生。
而她將其視為不可抗拒的力量,感覺有點像世界末日來臨……不,是群魔轉世。
「怎麼了?」
她倏地抬頭,「呃!沒事。」
「還說沒事,你喝口紅茶試試。」抱著胸,段天桓等她發覺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遲疑了一下,何水蓮端起林看了一眼,確定色澤無誤後小吸一口。
「噗!甜死了。」她接過他遞過來的濕紙巾擦擦手。
他大笑地吮掉她嘴角的甜漬。
「壞心的傢伙,依存心看我出糗是不是?」她微慎地取過他的咖啡一漱,平衡口中的甜膩感。
哇!真是誇張,把方糖當成冰塊也就算了,還掏光了一整盒,難怪浮在茶水面上的四角方形全往下沉。
段無桓笑著將她抱坐到大腿上,就她的手喝咖啡。「看你一顆一顆的丟著實在有趣,有什麼事惱心?」
「我……唉!」想開口又不知道如何解釋。
「沒想到你也會歎氣。」他聞聞她淡雅的髮香輕吻一記。
她橫睇他一眼,咖啡塞回他手中。「我是人,有七情六慾。」
「是嗎?」他眉一挑放下咖啡。
「你藏在哪裡,我找一下。」
「呵呵!不要啦!你這是非禮我!」好賊的手,故意戲弄人。
他繼續呵她癢。「我是在疼老婆,完美無缺點的優雅淑女居然有弱點,老天挺公平的。」
「卑鄙。」
笑不可支的何水蓮恨透了自己的體質,一推,就從他腿上逃脫。
的確,她幾乎是沒有弱點,幾乎。
偏偏腋下、小腿肚和肚臍眼的地方特別敏感,輕輕一呵氣就讓她像個傻瓜一樣咯咯笑,蠢得要命。
以前在蘭陵唸書時,好友們老是刻意捉弄她,尤其是沒分寸的玫瑰,根本不顧她邊笑出淚邊哀求,非要呵得她滿屋子跑不成。
不過教唆者罪最大,此人除了紫苑別無他想,因為玫瑰盲目的崇拜她,只聽從她一人的話。
而香香有時會下來攪局,幫忙整她,但有時也會和茉莉笑成一團,在旁邊看她竄得像猴子。
為了避免讓人發現她可笑的怕癢,她盡量裝出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坐不搖裙,笑不露齒,目光維持不斜視,淡雅的微笑與人保持距離。
原本是學生時代的幼稚舉止,長久以來竟成習慣,連面對父母親人,她也會不自覺地偽裝起真性情。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奶奶,這就是她要的繼承人形象。
等接下何氏的連鎖事業,她發現高雅、恬淡的氣質很容易瓦解對手戒心,凝聚員工的向心力,成為他們尊敬、模仿的偶像,想恢復真我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繼續任由習慣,以假象示人。
「老實招來,你在煩惱什麼?」他輕握她的臂膀,作勢要搔她腋窩。
她微瞠地一膘,「盤子碎了。」
「打破個盤子再買新的,有沒有傷到你?」段天桓仔細瞧著她的細膚嫩肌,乘機輕咬她可愛的手指。
「老狗在空地撒尿。」
「待會我叫人趕走它。」他愛抱著她,聞她特有的體香。
「烏鴉叫。」不吉的象徵。
他眉頭一皺,「全獵了!」
「貓吃了玉米。」
胸口好悶,整個人都不舒服,她托著腮,用腳抵住他進退的身子。
「你直說了,別叫我猜。」女人,永遠深不可測,尤其是他眼前這位。
何水蓮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天桓,你有沒有烏雲罩頂的感覺?」
「烏雲罩項?」他怪異的瞥瞥她。「抱歉,這些天累著你了,我憋六年了嘛!誰叫你……」
「誰跟你說這些,何況你還有一個綠眸美女暖床呢!」她說得有點酸味。
憋?不是早解放了。
想博取同情心,他是打錯算盤,反正連著幾天的縱慾,沒她的配合早散場了。
「你吃……醋呀!」他問得很謹慎,怕她秋後算帳。
她輕嗤一聲,「盡想些男歡女愛,誰會去吃陳年老醋,男人的慾望是禁不得。」
「你就那麼希望我去碰別的女人,那我何必忍得那麼辛苦。」他說得有些怨總。
「以前我管不著。」六年來,她哪記得有個老公,早忘得一乾二淨。
「現在呢?」他用著期盼的眼光凝視著她。
他為她付出全心的愛戀,不回收一點太蝕本。
她的肌膚一如記憶中滑細、水嫩,讓他愛不釋手地一再掠奪,捨不得放棄那微妙的探索,鎮日困在一方雙人床享受夫妻之歡。
即使她已在他懷中,午夜夢迴時,他總會突然驚醒,以為她又像六年前那般捨他而走。
之後冒了一身冷汗的他睜眼不睡,靜靜地看她沉睡中的細微小動作,以指淺描她完美如玉的五官,感動於人世間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