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紫苑她就想生氣,明知道她討厭成為眾人的焦點,還故意要她簽長達三年的合約,存心把她拱上螢光幕前出洋相。
「玫瑰、玫瑰……」
遙遠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牽強的扯動嘴角。「有事嗎?張伯伯。」
「你在想事情呀?」
「沒什麼,最近廣告多接了兩部,怕撞期。」才怪,她的約全捏在紫苑手中。
「女孩子家事業心別太重,找個好男人定下才是,像文律就很喜歡你……」
喔,拜託,又來唸經。金玫瑰連忙打斷他的話,「咳、咳!張伯伯,我還不想嫁人,」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核不會嫌棄我家文律嘴笨吧?」張國立舌架蓮花的推銷兒子。
「張大哥的學識、涵養太優秀,是我配不上他。」
「哎呀!別想太多,娶老婆又不是娶文憑,小倆口看對眼就好,沒有門戶之見。」
「是嗎?如果我不是金有義的女兒……」她小聲地哪嚷著。
自幼在政治家庭長大,察言觀色是不可或缺的條件,張文律看出金玫瑰的不耐煩。「玫瑰,去看場電影吧?」
「求之不得。」她巴不得快點脫離苦海。
老人家在背後說什麼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之類的狗屁話,金玫瑰敷衍地笑笑不理會,拉了人就往玄關跑,匆忙地套上棗紅色高跟鞋。
先溜再說。
「真要去看電影?」
金玫瑰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都出來了,就去逛一逛。」
「想看哪-部?」張文律拿出一份電影宣傳海報。
她隨便瞄了一眼用力一指。
「卡……卡通片?」他很想笑,硬憋著。
「想笑就笑吧!迪士尼製作的成人卡通不錯,雖然是舊片。」她不覺得有什麼怪異。
不過是一部動畫電影,只是劇情長了點,一氣呵成看到底,不拖泥帶水浪費時間,挺適合的。
「你不像會看動畫的人。」他一直認為她是上法國餐廳,優雅啜飲咖啡的熱情女郎。
「你也不像政治家的兒子呀,不然我才懶得理你。」一個議長父親就夠嗆了。
他們兩人認識快二十年了,但是鮮少碰面,她國小畢業就被父親送往南部私立學校,一待便是六年,寒暑假大都在鄉下過,不愛回家。
考上大學之後他們才比較有連絡,兩家關係加溫到一定程度時碰巧他去當兵。
然後她因紫苑休學的緣故跟著掇學,大三那年提早把教授終結,開始地沉悶的墮落生活。
接著張文律出國修了兩、三個學位回國教書,她當時證在模特兒界起步,兩人各忙其事,常常錯過兩家聯誼的聚餐時間。
金玫瑰是獨生女,所以她一向把張文律當成少數不賤的男人,維持平淡似友似兄的情誼。
否則以她刁蠻的個性哪能容忍張家夫婦的聒噪,早就臭著一張臉走開,要不然就翻桌子趕人。
「最近有什麼動向,準備進軍歌壇?」他不願她曝光過度,有種距離感。
「聽誰鬼扯,我像是缺錢缺得很嚴重嗎?」她的心中隱約有一絲不安,搞不好真會被吸血鬼出賣。
紫苑喜歡累積財富再一口氣出清。
怪胎。
「他們也不是很勢利,只是現實了些。」張文律溫和地為家人辯解。
「文曲星大人,你該不會是張家抱來養的棄嬰吧?」她愈想愈有可能。
個性不像還有借口拗,連長相都有那種母豬生貉蟬的感覺。
父母天生矮矮胖胖,家族一律是矮人族的基因,沒有一個超過一六五公分。眼睛瞇瞇的像老鼠,是突變種的鳳眼,向下垂。
可他呢,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內雙的大眼比女孩子還漂亮,黑框的眼鏡專擋桃花,高得有如一株大樹,比一七六的她還高十公分。
「你又取笑我的書卷氣。」他很想揉揉她波浪髮絲,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這是褒獎,千萬人中才有一個文曲星,你該驕傲的接受。」她是個不愛讀書的壞女孩。
他沒辦法抗拒她微啞的哆聲。「你為什麼從來不喊我的名字?」
「有嗎?」她沒注意到。
「喊一次來聽聽。」他希望聽她紅艷小口低喚酥酥依依的呢語。
「不要啦!多彆扭,我們又不是今天才相識,別拉著我和你一起發神經。」有毛病。
張文律略顯失望的說道:「你先等會兒,我去停一下車再買票。」
下了車,沒耐性的金玫瑰直接去買了兩張票,風情萬種地倚在看板旁,妖媚地戴上太陽眼鏡,無視週遭人的指指點點。
她裝聾做啞的明擺著拒絕索取簽名人潮,冷艷的撩撥叫人歎為觀止的美麗卷髮。
那一場電影創下舊片上演的最高票房,電影院被人潮擠得水洩不通,走道上找不到空隙,大部份的客人以男性居多。
從十七歲到七十歲的男人。
「要回家了嗎?」看完電影後,張文律詢問道。
「你父母不留下吃吃飯,順便泡泡老人茶行嗎?」她可不想太早回去受罪。
「喝個下午茶?」
金玫瑰考慮了一會兒。「上貓空吃野菜,肚子扁了。」
「你幾餐沒吃了,」以他對她的瞭解,八成是忘了用餐。
「我數一下……昨晚吃了兩塊甜甜圈,早上起不來就省了,中午喝了罐蜜奶,然後就在這裡了。」
心疼的張文律方向盤一轉。「別去貓空了,我知道這附近有間口感不錯的料理。你喔!總是不會照顧自己的胃,要是犯胃痛看你怎麼辦。」
「拜託,收起你的囉唆,別讓我置身在菜市場好嗎?」她不耐地打斷他的婆婆媽媽。
「關心,懂吧!」他就是沒有勇氣光明正大的追求她。
金玫瑰翻翻白眼往椅背一躺。「那就把心關起來呀!我的耳朵受不了嘰嘰喳喳的聲音。」
「我……」他決定放棄煩她。「到了,呢噥小棧。」
她不經意地一瞧,隨即戀上它古樸的歐式風貌。
一串串純目的瀑布蘭倒掛在廊下漆成白色的實木花架,扶欄旁種滿黃色的銀葉菊,搖曳的姿態像極了台灣鄉間的黃色小野菊。
紫色的三色董混著粉紅紫羅蘭,勻稱地綴點籃色勿忘我,楓葉造型的風鈴叮噹叮噹響,不時有白色桐花往下飄落。
最令人驚奇的是門口那座不到五坪的小假山,烏龜在石上憩息,十來只罕見的沙漠變色龍在細沙上曬太陽。
暗處小洞口有舌信不時吐出,她可以看見一堆黏在一起的小蛇蛋,比雞蛋小了一些。
不過她的好心情在上第一道菜時完全被破壞。
「離我遠一點,我對狗毛過敏。」
突然出現的風展翔賴皮的點了一道百合案蔬給她,意指她來經不順。
「這位先生,我的女伴不歡迎你的無禮舉動,請離開。」張文律警戒地盯著他。
「我看該離開的是你,打擾情侶用餐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風展翔伸出食指輕搖。
「你的女朋友在三號餐桌,你走錯方位了。」他不認輸地指向角落的童凝語。
風展翔假意地睨了兩眼。「我說那是妹妹你信不信?」
「妹妹不會一臉深情的凝望你的背影,一副眨眼就會看丟你的焦急樣。」
「嘖!看得真仔細,我把她送給你好了,湊成兩對佳偶。」他是絕對樂意。
一個插曲,他一直以為誤闖夜蠍情狂是人生微不足道的插曲。
可是這些日子他變得貪心而且空虛,腦海中時時浮現一張艷麗的噴火容顏。風展翔不自覺地撫摸已消腫的眼,想像她手指的味道。
童凝語嬌柔的身軀不再滿足他,他竟嫌口味淡了,有點膩,想換手。
他不相信自已會被個女人牽絆住,前天在一個國際珠寶展上,他和義大利富商的紅髮嬌妻在陽台搞了幾回,他發現這個最令他流連的多汁情婦失了原味,少了辛辣,草草地結束最後一回說了再見。
為了證明他不是迷戀美色,宴會過後大約十二點左右,他又去了燈火明亮的夜喝情狂。
誰知不過短短數日,夜蠍情狂改會員制,大門位置也做了變更,除了必須以磁卡驗身份外,進了第二道門似乎還有紅外線掃瞄,男子一律拒於門外。
無功而返的他有些氣憤地獨身去別家PUB飲酒,他遇上一位熱情的波霸美女露西,可笑的是他做了一半竟覺乏味,抽身離開溫暖的艷乳。
他真的病了,居然渴望再見她一面。
風展翔不帶一絲感情的開口,「她很不錯,床上功夫一流,人又長得漂亮,帶出去不丟臉,你可以直接把她帶走,不用顧慮我。」
忍著氣的張文律臉色泛紫。「請你不要任意污辱女性最基本的尊嚴,每個人都應該被尊重。」
「好個書獃,你當是在講堂講解人性概論呀!」風展翔不屑的一嗤。
「他是T大的講師,不像有些人只靠下半身生存,完全不懂自己有多麼令人厭惡,像狗一樣的搖著尾巴過來。就賴著不走。」
對男性明顯的厭惡全寫在金玫瑰的俏顏上。
風展翔眼一凜,迸出厲火。「惹我發火不見得是件好事,控制好你甜蜜的小丁香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