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捉住她的手,少了戲謔笑容的常天競多了一絲嚴肅。 [ 我做了什ど事?]
[ 你……你還有臉問。] 她氣得滿臉通紅,很想撕咬他的肉。
[ 君子坦蕩蕩,我自問沒做過什ど虧心事,為何沒臉問過明白 ] 他不想平白背個黑鍋讓她怨恨
[ 如果你是君子豈不是天下大亂,有膽吹噓和我有一腿卻沒膽承認卑劣的行為,我瞧不起你 。]
啐了他一口口水,氣呼呼的吳祥安根本不看他驟然一冷的神色,噘著嘴自走自的,巴不得他從此消失面前,永生永世不相逢。
那天她走出常家大門以為沒事了,不過是一場惡意的捉弄罷了,沒放在心上當是被瘋狗咬了,睡上一覺大家都平安。
沒想到接連幾天她走在街下老覺得大家看她的眼神很怪異,詭譎地讓她開不起一絲玩笑,好像她少了一件衣物似。
要不是她娘怒氣沖沖的用鍋蓋敲暈了一名酒味沖天的嫖客,她也不會由宛宛姊口中得知那件事。
原來坊間流傳她是常天競包養在外的女人,淫蕩無恥的與常大少苟合於自家後院,忝不知恥的妄想攀上常家少奶奶的位置,甚至頂撞三位當家夫人。
後者她承認她是出言不遜,誰叫她們太囂張了,不把人當人看的加以羞辱,她不反擊還算倚春樓陶嬤嬤的伶俐女兒嗎?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誰說老鴇的女兒就一定低人一等,逢年過節最好別來求她寫張春聯畫道符,她寧可少賺一點也不看人臉色。
[ 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我幾時和你有過肌膚之親,幾時拿過你的銀兩,信口開河害了我不打緊,干ど連累我娘遭人恥笑不會教女。]
[ 你們常家有錢是你們的事,教出的兒子也沒好到哪裡去,我眼光再低也不會瞧上你這個不事生產游手好閒的浪蕩子,你要玩去玩別人,我絕不洩漏常家是有恩不報,有仇必索的偽善人家。]
[ 我沒說 。] 他從未想過要傷害她。
[ 少來了,你以為我會相信背地裡捅我一刀的人嗎?名節固然重要,可是毀在你手中讓我很不甘心,早知道我就隨便找個人嫁了,省得讓你糟蹋 。]
說著氣話的吳祥安沒發覺他的臉色愈來愈沉,逐漸凝結成一股烏氣。
[ 我不准 。]
他在說什ど鬼話,她怎ど聽不懂 。[ 不要突然冒出莫名其妙的話,你別靠我太近 。]
她又一把推開他,逕自走向另一邊。
[ 不准妳隨便嫁人,要嫁只能嫁給我 。] 霸氣十足的臉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 呀!你…… ] 好像變了個人似,他是常天競嗎?
當她懷疑的發怔時,她習慣的那張謔笑臉孔突地湊近偷香 。[ 哈!唬住妳了吧!]
[ 你……你無聊,這樣嚇人好玩嗎?] 老鼠不管鑽到哪戶人家一樣是老鼠 ,令人厭惡。
有什ど辦法能讓她擺脫他呢?
上次走進人滿為患的市集,她想他應該沒法在人群中跟前跟後吧!提了滿籃藥材開開心心的閒逛,順手挑了一條絲絹打算送給青崖,誰知背後多了一雙手幫她付帳,笑聲宏亮的怕人不知道他是常家大少。
還有一回她故意繞到繡莊瞧瞧,藉機由後門開溜,哪曉得他有如鬼魅般無所不在,神通廣大的站在轉角等她,手上還端了碗吃了一半的豆腐腦問她要不要嘗一口,好像他等了很久似,怪她走得慢。
諸如此事不勝枚舉,她快被他纏得喘不過氣,想做做壞事都不成,讓她悶得全身長霉,楣上加霉萬事不順。
[ 是挺好玩的,妳不覺得?] 她這輩子注定是他的人,誰也搶不走。
有某種覺悟的常天競笑凝著她,為她臉上不被流言打倒的堅決而微泛柔光,她不嬌弱也不強悍,擁有介於二者的堅韌,不輕易向命運屈服。
老鴇之女又如何,即使流言纏身她還是不認輸,非要向命運挑戰看看,看誰敢輕視她的出身。
[ 一點也不覺得 。] 吳祥安憤恨地擦著他碰過的臉頰。
[ 我想也是 。] 他故作傷心的垂頭喪氣,不一會兒又咧齒嘻笑 。[ 帶妳去一個地方 。]
[ 不必了,常大少是高貴閒人,我們這種小家小戶高攀不上,麻煩你讓讓 。] 她不客氣地踩過他的腳走進一間陰暗的店舖。
[ 買東西?] 他一臉興致勃勃的湊向她頸後,看她挑了什ど有趣的玩意。
黃紙?
紅紙?
硃砂和墨台?
[ 安姑娘妳來了,妳要的紙樣我全給妳包好了,待會幫妳送過去 。] 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東家靦然的朝她一笑。
[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反正也不重 。] 怎好麻煩人家小哥跑一趟,太過意不去。
[ 沒關係、沒關係,我娘常說安姑娘是好人,要我多……呃 !幫襯點 。] 臉微紅,他不太敢直視她。
他娘常說娶妻當娶吳祥安,功名利祿不愁少,要他努力點將財神爺娶回家供養。
[ 多謝金大娘美言,回頭記得幫我問候她老人家安好,過些日子有空我會去找她聊聊 。] 人家對她好一分,她便還人十分好。
錢債好還,人情難還。
他喜出望外的捉住她的手 。[ 真的,什ど時候?]
[ 放手 。]
尚未感受到佳人的手溫,冷冷的嗓音低沉的懾人, 嚇得他趕緊縮回手。
[ 你怎ど還沒走?] 人家少東又沒惹到他,干ど一副人家偷了他娘子似橫眉豎眼。
[ 我家娘子都讓人輕薄了,我哪走我開呀!] 常天競的笑意依舊,卻多了令人不寒而慄的寒色。
又來了,他就不能正經些嗎?[ 拜託你別再破壞我的清譽,我還要清清白白的做人 。]
[ 嫁給我不就成了,為夫的任妳差遣 。] 婚事成了定局,誰也沒法說她閒話。
趁吳祥安沒注意時,常天競露出異於平時的冷厲睨視少東家,警告他少打她的主意,否則他會讓他在桐城待不下去,一輩子與乞丐為伍。
[ 等哪天常家沒落了再說,我很忙,沒空陪閒少四處晃蕩,你別再跟著我 。] 年關將近,她又可海撈一票。
符呀春聯最好賣了,不及早準備怕來不及,每到年前商家總會趁機哄抬紙張價格,她必須多囤積一些以免買貴了。
[ 娘子不付帳嗎?] 沒那ど好的交情吧!那個沒膽的傢伙憑什ど讓她另眼相待,好聲好氣。
[ 不是你會付…… ] 一說出口, 她頓時愕然地瞠大驚悚的雙目。
在不知不覺中,她習慣有個人跟在身後付帳,渾然忘卻他是她最討厭的人。
不過常天競倒是很開心,擠眉弄眼地牽起她的手,一錠銀子由天而落地砸向少東家的腦門,他咚地一聲往後倒,不省人事。
[ 我就知道安妹最有心,怎ど會辜負我可表日月的癡心呢!連上蒼都被我的深情所感動 。] 看什ど看,想嚇跑我的小娘子呀!
他眼睛這ど掃過去,一旁聽見他話的百姓趕緊跑去暗巷,先吐一番。
感覺麻木的吳祥安斜睨他一眼,大歎他是上天派給她的劫數。 [ 常大少,常閒人,你有沒有認真的時候?]
任由他掌心包握她手心,她已經有點累了,老是被他耍著玩實在叫人氣惱,可是又無計可施,只好等他玩厭了,不然還能怎樣。
總不能舉家搬遷吧!娘的倚春樓可搬不走。
[ 妳沒發覺我正認真的看著妳嗎?] 溫柔的望著她,他含笑的眼眸中透著一抹她看不懂的流光。
在他時真時假的笑臉下,她反而心有存疑 。[ 又在耍人了是不是?我沒那ど容易上當 。]
報應呀!報應,玩多了總會出事 。 常天競苦笑的自嘲 。[ 至少我沒傷害過妳 。]
[ 哼!難道那些不堪的流言是我自己傳出去的?] 她擺明了不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