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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嘴的胡大小姐,小的為你送便當來了。」
正在病床上看書的清妍女子瞠目一瞅,啪的闔上書。
「請你說話客氣些,我從來不挑嘴。」她只是不吃肉而已。
「是是是,小的口誤,你是全天下最好伺候的病人。」才怪。
大概三天前吧!他載著剛交往不到半個月的女伴到精品店挑選首飾,回程時有位孕婦推著嬰兒車闖紅燈,他一個緊急猛旋方向盤,意欲以人行道來阻止車輪打滑。
誰知路邊蹲了一隻渾身髒污的小狗,眼看著輪下要多條狗魂,突然莫名地闖出一位「正義女超人」,飛快的捨身搶救那條小狗。
結果狗兒沒事,她倒飛了出去,全身是傷昏了過去,嚇得他以為撞死人了,顧不及女伴的尖叫聲,便將她趕下車,迅速地將人送往醫院的急診室。
好在他動作快,輸了五百西西的血給她,終於向閻王爺要回她的命。
不過,大傷小傷是難免的,活著才是重點。
「如果你很不耐煩可以不做,醫院的素食雖然難吃,起碼吞了死不了人。」還超級噁心。
「小姐,別讓我內疚了,我知道撞了你是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我正在反省中。」苦瓜臉的韋長風掀開盒蓋準備餵她吃。
胡妙舞沒好氣的盯著他的手。「我說過可以自己用餐,請不要當我是傷殘人士。」
「你傷了我脆弱的心,你一定很恨我。」他做戲地咳聲歎氣。
「對,我恨你。」她順著他的話尾接口,恨字說得不認真,像敷衍。
「哇!我隨便說說你還當真,不可愛的女孩。」這回真傷了他的心。
「我沒有必要討好你裝可愛吧!肇事者先生。」她是傷患耶!有沒有搞錯。
她曉得這場意外不全是他的錯,自己也該負點責任。
從小被教授的觀念裡要尊重生命,見危不救她會難過得半死,因此多事地拿自己擋車,讓台北市多一隻隨地拉屎的小壞狗。
醫生說她運氣好搶回一條命,要不是他及時挽袖抽血救她,在血荒困窘的情況下,她就算不死也會因失血過多而一命嗚呼。
護理站的護士小姐們老是消遣她,羨慕她有個體貼入微又俊逸非凡的男朋友。天曉得她最討厭被胡亂配對,多餘的解釋反而像欲蓋彌彰,眾人當她不好意思承認地調侃,真是活見鬼了。
更可恨的是他故意表現很多情的模樣,人前人後一副深情男子的噓寒問暖,順理成章地當起他自封的護花使者,整日窩在病房當家,防著一些覬覦她姿色的實習醫生和來探傷的男同學。
他是在做超過他本份的事,害她因此得罪不少人。
「我的全名是韋長風,你可以叫我長風、風,或是親愛的,需要我配張名牌的健忘小姐。」
「幸好我還沒有吃飯,不然全吐在你身上。」渾身起疙瘩,肉麻兮兮。
這點倒是提醒他。「來,乖女孩,張口。」
「我自己動手,不用麻煩你。」胡妙舞作勢要拆開封住的竹筷。
「小姐,別挑戰我的脾氣。」韋長風笑著,卻顯得有股森冷的壓迫感。
「你想使用暴力?」
「必要時。」
「錢多沒處花也別浪費,我可不想當醫院的長期住戶,說不定還能辦張貴賓卡。」外加八折優待。
「幽默。」韋長風唇角一勾的沒收她的筷子,夾了青菜就往她嘴裡塞。
責任感除外,他對她有一種莫名的佔有慾,想要把她綁在身邊疼寵,以免被人搶去。
他自認不是安份的男人,來來去去的女人多如繁星不可數,不曾為誰多花一分心,抱持著合則聚,不合則散的遊戲態度,十足的負心漢。
可她真牽動了他的心。一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忽起怪異的惶恐心情,生怕親手毀掉自己的未來。
她很美,但不是令人驚艷的美法,而是透著淡淡靈氣,縹緲絕塵的慧黠美,一雙翦翦頭秋瞳像是會說話似的,叫人移不開視線。
「韋先生……你想噎死我呀!」
「嗯——咱們沒那麼生疏吧!寶貝。」韋長風舀了一匙蔬菜湯喂胡妙舞。
一句寶貝差點讓門外的女人抓狂,按捺著妒心看他在搞什麼鬼。
「我們好像也沒那麼熟哦!陌生人。」她不知陌生人三個字安撫了一個女人的怒氣。
「一撞鐘情的緣份可別想賴掉,不然我告你遺棄。」他似真似假的警告著。
吃了一半的胡妙舞囫圇的一瞪。「撞不死我想害我噎死呀!」
「吃饅點,喝湯,我的小心肝。」他儘是在口頭上佔便宜。
「想我活著出院就少開尊口,內傷不好治。」誰是他的小心肝。
「童言無忌,少詛咒自己。」韋長風不悅地用筷子輕敲她頭頂。
「死的是我又不是你,窮緊張個什麼勁。」早八百年前就不過兒童節了。
「小舞兒!」
她略微收斂的吐吐舌。「我不是你女兒,別端著一張長輩臉嚇人。」
「長輩臉?」他伸手撫摸無皺紋的臉頰。「我,還沒老得足以生下你,甜心。」
「惡!你有完沒完,一下子寶貝,一下子心肝的,這會兒又冒出個甜心,不嫌煩呀!」受不了,大眾情人的可鄙嘴臉。
「蜜糖,我的小親親,來,把我的愛吃光光。」他省略一個心,口氣顯得曖昧。
門外女子氣得指甲都刺入掌心的肉裡,恨不得將兩人千刀萬剮。
胡妙舞包著繃帶的手左右搖晃。「不了,我吃飽了。」
「不行,你還沒吃完,多吃一點才有肉,抱起來……嘿!」他一臉邪惡地盯著她三十四D的胸口。
「色狼,吃你自己的份,少來惹我。」她身材夠好了,不用他來評論。
「好狠心的小冤家,糞能吃嗎?」他聽過喝尿自療法,還未聽聞吃自己的糞便。
神經欠疏通。「我是指你的便當啦,買來好看當擺飾呀!」
「好感動喔!小舞在關心我。」他假意感動的握住她的手吃豆腐。
「放……放開啦!你的死活與我何關,少嘔心巴拉地亂攀關係。」她有種小鹿亂撞的觸電感。
相較胡妙舞的滿臉通紅,情場老手的韋長風氣定神閒地露出一抹邪笑,舉起手中的雪白柔美一吻。
「沒關係就製造關係,我是好老師。」他會好好地教她人間極致的樂趣。
「什麼意思?」胡妙舞一開口就後悔地想咬掉舌頭,分明給了他機會輕薄。
果不其然,他笑得十分開心。
「親愛的,我要追求你。」
「嗄?!」她為之傻眼。
房門砰的被踢開,一位氣得咬牙切齒的美艷女子大喊,「我不同意。」
氣氛有點僵,原本流通的空氣變得有些沉悶,每個人表情迥異,一口菜梗在喉嚨的胡妙舞勉強吞嚥,不太清爽的菜頓時失去了味道。
這是什麼情況,抓奸嗎?
瞧瞧她頭上纏著紗布,手臂綁著繃帶,左腳上了石膏高高吊起,臉上的擦傷還有紅藥水的痕跡,如此「醜態」應該不具威脅性吧!
「呃,根據醫院的規定,請保持安靜以免妨礙病患的休養。」她說得夠委婉了吧!
「你算哪根蔥、哪根蒜,給我閉嘴。」衛晴氣憤地端起潑婦姿態叫囂。
「我不是蔥也不是蒜,我是傷患。」有沒有毛病,這是她的病房那!
受傷已經很可憐了,還讓人指著鼻頭罵,她招誰惹誰了。
「你還敢頂嘴……」
「衛晴!」韋長風生氣地擋在胡妙舞前推了她一把。「你在撤什麼野?」
「你推我?」
「我還想揍人呢!瞧瞧你的怨婦臉多恐怖,這醫院不是你們衛家開的。」不可理喻。
惱火的衛晴圓睜著一雙眼。「你為了一個賤女人要揍我?
「天下沒有賤女人,你除外。」他受夠了她的蠻橫無禮。
當初他無意間招惹了這朵辣玫瑰,是她一再示好地倒追,他才在和女友分手的情況下接納她,兩人形同夫妻般過著半同居生活。
基於好友妹妹的情份上,他百般容忍她的驕蠻個性,盡量不把其他女人帶到她面前,以免引起醋海大戰。
交往了三年多,她多汁嬈媚的身軀仍吸引他純感官的男性,所以才一直未提出分手宣言。
可是最近她反常得厲害,頻頻打手機追蹤他的去向,有時正在「辦事」也被打斷,擾得他換新機,不再去她的香閨過夜,也很少回家,直接外宿其他女人床上。
對她,他已經沒有那股熱力去忍受,只有慢慢地疏遠,斷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好呀!韋長風,你吃干抹淨就想拋棄我,是不是?」竟然在她面前維護別的女人。
韋長風不耐地摳摳耳朵。「小聲點,醫院的屋頂不經震。」
「我偏要大聲嚷嚷,讓所有人來瞧瞧你這風流鬼勾搭上的小賤婦。」
「不要做人身攻擊,風流是我的事,和小舞無關。」他不會讓過往情史牽扯上無辜的第三者。
「小舞小舞,叫得多親熱,不過是個見不得人的小淫娃罷了。」衛晴惡劣的低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