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趁她們回房後,小倆口幾乎夜夜在床上纏綿,有時她們去得早,還會碰上因過度貪歡而賴在床上的莊主。
她一再警告他們不可造次,可是這兩人一向不聽人勸,依舊故我的沉溺在「遊戲」中--主人新的消遣。
「無心,你比我娘還多事,天隨子時來,丑寅交接走,這樣的交代你滿意嗎?」
好煩哦!當初替她贖身一事根本是錯誤決定,平白找了個娘來管,而且管得比可愛的娘親還多。
什麼未拜堂前不能敦倫,那是夫妻才能行使的周公之禮,一大堆狗屁倒灶的道德。怪了,兩情相悅為何不能在一起?又沒礙著誰。
人家老魔頭和毒姑姑不也如此過了十數年,怎不見有人去指責他們敗德,欺善怕惡。
只是,她好像是屬於惡人那群。
「不是我愛管你,恩家還有老夫人在,多少給她點面子,以後才不會有婆媳不睦的爭端。」
「這你大可放寬心,那一方面天隨早搞定了,她對我可貼心得很,常要我到佛堂陪她演釋佛理呢!」
她獨特的見解深獲恩夫人喜愛,大歎後生可畏,頗有相見恨晚的遺憾,常念著兒子沒早帶她回莊。
雪無心撫著額,頭又開始發疼。「好吧!此事先擱著,莊主日期挑了沒?」
「什麼日期?」打著哈欠,季小奴懶倦地伸伸腰。
「什麼日期!」雪無心陡地拉高音。「當然是拜堂成親的良辰吉日,別告訴我你們還沒有找人排日子。」
連連打了幾個哈欠,季小奴抹去眼角打哈欠擠出的淚,一副茫茫然的模樣。
「好,我不告訴你。」他們是還沒找人去挑選良辰吉日,他們好忙哦!忙得沒有時間處理這些小事。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雪無心不斷重複這兩個動作緩和怒氣,和主人硬碰硬是不成,她是吃軟不吃硬。
「行,挑日子的事由我接手,賓客名單我會找二莊主對,宴席桌數我會拜託江管事安排,你們只要配合一件事。」
「什麼事?」
頓了一下,她用請求口吻說道:「不要讓我找不到新人。」
「噢!」想得真周到,她確有此意。
「不要敷衍,我要聽到肯定的答覆。」不看緊點,就怕她出亂子。
有個不安份的主人,是她一生中最可怕的惡夢。
「我盡量啦!」
「什麼盡量,請你改成一定好嗎?不要讓我剃頭擔子一頭熱。」她覺得自己像個奶娘,成天管個奶娃兒。
「好好!你怎麼說怎麼是,我一定乖乖配合。」另一個他可不保證。
雪無心當她同意了,開始催促她下床梳洗、著衣,以前完全不拿手的工作,現在駕輕就熟如老手。
「小姐,你又起晚了。」
端著熱騰騰的鮮魚粥,菊兒說著和雪無心相似的問語,她不在乎小姐和莊主昨晚做了什麼,只求小姐能喝光鮮魚粥,這是莊主給她的使命。
食人月俸,做好份內事,其餘事不歸她管,反正有人代勞,她樂得無事一身輕。
「磋!我才被無心訓了一頓,你別來參一腳。」這些丫環全被她寵上了天。
菊兒取笑地說道:「我沒那麼無聊,你是主子,我是下人,哪敢造次。」
「聽到沒,人要懂得認份,不要爬到主子頭上。」她用眼角斜睨著雪無心。
那廂有人反唇相譏。
「高處不勝寒,做主子若有個分寸,下人自然守規矩,不會傻得爬到主子頭上凍個半死。」
「你聽聽,她在嫌棄我耶!也不想想是誰花了兩萬兩銀子為她贖身,現在過河要拆橋,真是沒良心呀!」季小奴唱作俱佳。
雪無心面不改色。「換個新詞,我的耳朵早長繭了。」老是這一套。
這招用在莊主身上直試直靈,不是因她索恩取回報,而是他愛她,所以百般縱容無怨尤。
「喔!想聽新詞呀!」奸詭之人閃著迷人光芒。「膺月那小子最近好像迷上哪家的姑娘,老是跟前跟後……」
「停,我認輸了,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最難消受英雄情。
不是她不喜歡柳二莊主,而是她總是挑錯對像愛,先是恩天隨,後有江上寅,偏他們鍾情的對象是同一人。
全莊只有她看出端倪,因為她的視線總是鎖著他,而他的視線永遠投注在莊主懷中的佳人,可悲的是,有人在背後追隨著她的身影。
想愛不能愛,被愛不能受,注定在情海中浮沉。
「你們不要練口舌了,小姐,你快趁熱喝粥吧!這魚可是剛從湖裡撈起,新鮮的很。」
搶了個空檔,菊兒趕緊發言,免得又被兩人忽視。
「魚有沒有刺,太腥我可不吃。」剛起床,沒什麼胃口,季小奴挑剔地用湯匙翻攪。
「小姐儘管放心,魚刺奴婢已清乾淨,絕對沒有腥味。」
「嗯!」
季小奴應付性的嚼了兩口嫌麻煩,直接用倒的,囤圃吞棗似地解決一大碗鮮魚湯。
「對了,莊主要我在小姐用完膳時告訴你一件事。」她是照吩咐,不是故作神秘。
季小奴沒什麼精神的回了一句,「有屁快放。」
儘管隨侍的兩人都微皺眉心,但沒人願意自討苦吃去糾正她的不雅言詞。
「有客求見。」
客人!她的?怪哉。「誰?」
「奴婢不識。」
「長相。」
「沒見過。」
「口音。」
「沒聽過。」
「那你總知道他們的名諱吧!」可別來個令人抓狂的答案。
「好像是求什麼魔,化什麼仙。」
不會吧!天熬口。「求敗劍魔?化冰毒仙?」
「大概是吧!」她想。
「噢!天要毀我。」
果然預感成真,她真想死了算了,他們可真奸,找到追雲山莊。
看來,硬著頭皮接招吧!
風蕭蕭兮!雨蕭蕭,策馬金弩關山外,歸來雲環已成霜。
「你們查得如何?」
追雲山莊三位主柱聚於一堂,商討一件長達十四年未破的血案,由略帶沉痛的神情來看,似乎有點眉目,只是事實總是令人難堪。
江上寅負責至當年血案發生地點進行調查,並設法調閱縣府案宗,找出不少疑點。
而一直盯著王二的柳膺月,挖出不少懸宕多年的冤案,若這情形,王二這些年在知府的掩護下,幹下的傷天害理之事不在少數。
光是強搶民女為妾就高達十來名,其中有不從而自鎰和遭凌虐至死,家人畏於權勢而不敢聲張,暗中噎下這口怨氣。
「我查過縣府舊日卷宗,發現上面記載的盜匪人數與莊主所言不符,若照莊主記憶中數量,我想他們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有預謀的殺戮。」
「何以見得。」
「除去家眷、僕從不說,尚書大人返鄉省親有五名侍衛隨行,身手應該不錯,不可能輕易受制於人。」
恩天隨思忖片刻,有些模糊印象。「侍衛神色有些不對,好像全使不上勁。」
以他現在的武功修為看當年歹徒的刀法,不過爾爾,絕傷不了大內出身的高手,可是一行十五口,除了他以外全部罹難。「
難道另有玄機?
「莊主,江湖上有一種使人全身乏力的藥,你不知聽過沒?」
「你說……軟筋散?」這麼說就合理了。
待過化冰毒仙千丈雪身邊,對毒的認識不陌生。
「據你們啟程前一夜投宿的客棧掌櫃憶起,同行的落難劍客曾鬼鬼祟祟在廚房逗留,可能在飲食中下毒。」
「還有查出什麼?」
江上寅十分慚愧的斂眉。「四名兇徒除了兩名當場斃命外,另兩人潛逃無蹤。」
「不用自責,事經十餘年,能查到這些已屬難得。膺月,你那方面呢?」他本就不敢寄望太多。
「這陣子王二很少外出,好像在怕什麼似的,裡裡外外聘了不少護衛守著,大概上回撞見了你,心裡有鬼。」
怕歸怕,花天酒地照舊,天天左擁右抱,醉在溫柔鄉里。
「平常他都和哪些人來往?」
「當然是酒肉朋友,不過,有一件事我總是想不透。」他至今仍困惑不已。
「說來聽聽。」
柳膺月考慮要用何種方式解釋才不傷人,好歹是自家姻親,照理不該有涉及才是。
「聽說那日被大哥教訓後,王二立刻前往府衛探訪知府大人,但因知府適時外出,他連著幾日上門求見。」
江上寅冷嗤一聲。「八成去告狀。」
「情況不若你言,王二若上門告狀應是怒氣沖沖才對,可是那幾日他是躲躲藏藏摸進去,一副見不得人似的。」
「噢!」恩天隨凝神聚思。
「後來見著了知府後,大門不出深居內院,從此不見外人,我想是不是大人說了什麼,他才暫時收斂行為。」
「我看他是怕了追雲山莊。」
尚未說完的柳膺月接著發言。「有知府衙門當靠山,他何必怕,而且要見知府大人何需遮遮掩掩呢!其中大有文章。」
經他一介析,恩天隨和江上寅陷入深思中,看來內情頗不簡單,此事若涉及朝廷命官,處理起來相當棘手。
再加上兩家的關係,一個不小心弄擰了,場面會變得很難看,上回任娉婷一事已令恩夫人愧疚不已,若有誤解,恐難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