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請你檢討檢討,一家之主別老指望別人來做水電。」而且是不支薪的那種。
他小聲的嘀咕著,「一家之主是你媽。」
我聽到了,相信媽也聽得一清二楚,如此不負責任的說法居然會由我穩重成熟的老爸口中吐出,我是不是該口吐白沫嚇他們?
「衣仲文不姓鄭也不姓于,沒有道理為我們這家奸人流血流汗。」今天我要來個大義滅親,更正他們錯誤的生活觀。我和他都不再做奴才了,大家一起吃著黃連喊苦吧!
於弄晴命令,「於問晴,打電話叫衣仲文來煮飯。」差點忘了個未來半子。
「我不要。」頭—搖,我把果核往垃圾桶一扔。
「你敢不要——」母老虎發威地又拎起我耳朵。
我就知道自己是她拉來的棄嬰。「爸,你不阻止你老婆殺人,流虹企業就後繼無人了喔!」
不是我危言恐嚇,鄭問潮那小鬼根本沒從商的天分,塗塗畫畫倒是能過一整天,若是少了我的裙下之臣,流虹企業熬不過十年。
「嘿,晴兒,自己女兒有什麼好計較,明天再叫衣仲文來煮蜜汁排骨。」眼光要放遠,他不想延後退休。
我必須說一句,老爸實在是超級不要險的大色狼,老用下三流的方式平息老媽的怒氣,瞧他雙手往她高聳的胸部一罩,接下來我不好意思說。
他似乎沒考慮到現場還有兩位尷尬的子女,此時我若放聲尖叫恐怕是得不到回應。
「鄭問潮回房,髒東西看多了會做惡夢。」誰說我是好姐姐,我只是不想睡到一半有人來敲門,跟我搶棉被。
「噢。」他一臉不開心地抱起完成了一半的拼圖走回房間:
等他一關上門,我才打開冰箱取出一盒冰塊,一倒——「冷卻、冷卻吧!」
「啊!死小孩……」
「呼!好冰——」
兩個大人直跳腳,抖著衣服甩出一塊塊小冰,瞪大雙眼想嚇死盒著串冰直的我。
「滿漢大餐是老爸的。蔥燒牛肉麵是老媽的份,鮮蝦肉羹請拿給裡面的那個小鬼。」我仁至義盡了。
「泡麵?!」
還嫌呀!本來我要買狗餅乾!「你們請慢用呀!大爺大娘,小的要進房K小說了。」
「等等。」一隻鬼魅般的手一伸。
「老爸,別拉我的後領啦,很難看。」我有不好的預感。
「咱們父女倆聊聊。好久沒交心了。」他露出詭異的笑容。
「不……不用了,我明天一早有課要上……」咳咳!鬼纏身呀!
我有在劫難逃的驚驚感,我爸是一個十足的小人,而他一向能吃定我。
奇怪,我怎麼看到一片憂鬱的天花板呢?它由粉紅色旋轉成天藍色。
第四章
「爸,請別用太嚴肅的表情考驗我,你曉得我不愛用腦。」尤其是猜他的心事。
我聞到陰謀的味道,絕不是他肚餓的腹鳴聲。
通常我的直覺很靈,根據以往我們父女倆交鋒的成果看來,薑是老的辣的定律絕對成立,老爸在狐狸商圈混太久了,對設陷請人入甕的把戲十分擅長。
而我不過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怎能和龐大的惡勢力相抗衡。我一向有自知之明,不以卵擊石。
小白兔和大野狼的優劣勢立現,老爸的聰明只用來對付我,在老媽面前他永遠裝傻地像棵活動橡樹,呵寵嬌妻卻耍弄他的兒女們。我是最大的受害者,也是無法借法律討公道的家庭暴力受虐兒,因為我受到的是精神傷害而非肉體,驗傷報告乾淨地像同爾卑斯山初春的融雪。
鄭問潮算是好命兒,有我在他前面為他擋災,而且他笨得不需要別人引誘就會傻傻地往蛇洞鑽,沒人會想去設計一個笨蛋。
看著老爸深沉的黑眸.我體會到他又要老調重彈了。
唉!當商界名人鄭夕問的女兒可不簡單,不能太出鋒頭怕被綁架,因此我從來不向外人透露我父親是誰。
但是,身為國際名服裝造型設計師於弄晴的女兒更加不輕鬆,除了要幫她設計的服裝走走秀,偶爾還得在路上為她挖掘適合伸展台的衣架子,好應付瞬息萬變的服裝市場。
最煩人的一點,國際服裝趨勢的前衛人士認為我應該也擁有母親的設計天才和對生命的熱情,因此對我抱著無限期許,希望我亦能大展身手,母女倆統領流行風潮,再造一股東方風橫掃服裝界。
可惜我讓他們失望了,我有生意人的敏銳眼光卻喪失對美的感受力,我可以在三分鐘內審完一份企劃書並做出最有利的決策,可要畫圖就得磨蹭個半天。
我的美術課一向是衣仲文代筆,他必須一節課畫出兩張不同畫風的作業,方便我在下課前交給老師。
「放鬆,不用緊張,我不是要和你談接掌公司的事,你別表現出一副要上陣殺敵的姿態。」這是他的寶貝女兒,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天才。
鄭夕問的嘴角勾出好笑的角度,為她的備戰樣感到不可思議,草木皆兵地近乎滑稽。他還好意思叫我放鬆,分明不懷好意。「為何我無法相信自己父親的保證,我覺得我像是一頭待宰的羔羊。」一刀劃下不留情。
「呵呵……你今天故意餓我們肚子的用意是為了什麼,開始有了心疼小男友的良心?」那將是一項可怕的危機。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必須進入成人世界,不能總是偽裝不成熟的小女孩欺世,亦即意味著她的魔性要破蛹而出,危害天數的善良生靈。
她有經商的才能,銳利的商業眼光,哪一支股票會漲會跌分析得絲毫不差,甚至動手腳操控股市的跌漲好讓她厭惡的某人破產。
他看著卻不阻止,評估她有多大的實力,而他發現小看她的人終將自食惡果。
沒人願意承認自己的女兒具有惡魔天性,但他可不,他反而樂於見她發揮魔的本性,這個平靜的商界該注入活潑的新血。打散既定的局面才有新商機,她會是老、中、青三代商界大亨最畏懼的敵人。
「少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如意算盤,我的回答是你休想。」我絕不屈服。
「我要談的是衣仲文,他有麻煩了。」他會把休想扭轉成同意。
「麻煩?」我想我不得不露出驚愕的神情,老爸嚇到我了。
「有人在他經手的文件上竄改數字,使得幾筆不算重要的生意落入宏國企業手中。」她最痛恨的投機客。
我微瞇起眼對父親微笑。「一切都在你掌握中,何必知會我?」
「我先讓你有個底以免措手不及,我可以穩住從中作梗的人動向,可是……」她是聰明人會明白他的下文。
「可是你認為有更大的魚在幕後游動,目的是和我有關的人事物。」說到底,他還是要我介入公司的運作。
「有趣的論點,我只想到是某個敵對公司要我垮台而已。」她果然有見地,想得深遠。
會是她引起的嗎?尚未確定。
「不,假若要弄垮你會從訂單下手,由最近的歐美訂單著手。」那人是針對衣仲文。
只是為什麼?他一不與人結怨,二不和人有仇,循規蹈矩地服膺我的希望,誰會找他麻煩呢?
不解的謎總叫人費解,他那人單純的不可能有仇人,他又不像我媽有惹事的本領,四處賣弄風情。
「丫頭呀!你能袖手旁觀嗎?」一針見血的說法讓人激賞,她不涉入商場攪局著實浪費。看來他要穩固國外方面的貨源不致中斷,合約的簽定要更加謹慎。
「老爸,做人別太過分,你多幫襯著他,我想尋常人對付不了他。」以身手方面,我相信衣仲文有自保能力。
他是我的騎士,而騎士是所向無敵。
「你有腦子不去利用反而要老爸賣老命,好個孝順女兒。」胳臂肘拐外不拐內,叫人歉吁呀!
「反正你也挺陰險的,多做善事好蔭蔽子孫我。」和老爸鬥智是一件罩人的事,好在明天沒課能聽他廢話一堆,不然猛打哈欠可就對不起老師。
倏地,我想起阿塞克那雙掠奪的金跟,開學至今上了他五堂課,我不禁懷疑起他所為何來,他不像甘於平淡的授業者,他是一頭猛獅。
咦?等等,我有個直覺,覺得他似乎不單純,他出現後老爸公司內部就發生問題,這不是巧合。
「你的表情不太對,有什麼事是我該知道的?」這丫頭倒是機伶,一下子神色就恢復正常。
想套我的話,門都沒有。「我可以處理得好,你只要幫我看好衣仲文。」
「你覺得他的能力不足以擔當大任,」他用含笑的語氣試探。
「爸,你很奸哩!明明已經解決的事還拿來大作文章。」難道我會猜不出是誰抓出那條小魚?
洞由衣仲文身上裂開,他豈會不追根究底的找出原因以示清白,以他的執拗事情是很難不水落石出。
說不定老爸得到的二手資料是他遞上去的,沾沾自喜當我不瞭解衣仲文的本事,他是屬於穩紮穩打的實力派人才。絕不會好高騖遠地想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