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還利用剪接技術將自己加入,每一張相片都有他,彷彿我的喜怒哀樂是因他而牽動,親密的依偎身影像我是他的情人。
他成功的製造假象,有人大罵我水性楊花移情別戀,愛上有錢的酷講師;有人羨慕我的左右逢源,手段高超悠遊於全校最受歡迎的兩個風雲人物之間。
更有人感動地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要我好好把握英挺又俊偉的癡情講師,拉炮聲不絕於耳。
抬頭一望才是真正令人怒發直衝,他真的惹火了我,一對飄在半空中相擁而吻的充氣玩偶赫然是我和他的側面,而男玩偶的手正撩高女玩偶的裙擺撫摸。
多像翻譯小說的封面,女玩偶還身著袒胸露肩的低胸禮服,兩顆碩乳抵著男玩偶的胸顫抖。
我也在顫抖,氣得顫抖,他怎敢把這種不堪入目的淫穢景致說是善意討好,根本是他大男人主義作祟,以為女人都是虛榮無知。將羞辱當成寵幸。
「於問晴,你眼睛瞎了嗎?看不出我正極盡一切的努力想討你歡心。」憤怒且痛心的阿塞克大聲咆哮。
他從來不必費心在女伴身上,各取所需地不停更換性伴侶,不曾如此用盡心思地取悅人,唯獨她讓他破例。
可是她不僅不感激反而出言諷刺,將他的付出以一句噁心擲回他臉上,無視他內心對她的渴望,她是狠心的巫婆,故意漠視他。
「我也說過好幾次,我已經有相交多年的男友。」心,不為他所動。
「他配不上你,你是屬於我的。」他狂妄的宜告,大步走到她面前。
「配不配得上由我決定,我的心是自由的。」
突然,我眼眶有點熱,左慧文說得沒錯,他是愛上我了,我從金色的眼眸中看到痛苦的靈魂在掙扎,似乎說著不想愛我、不能愛我、不會愛上我。
只是心不受控制,違反了理智地仍是愛上我。
「把心給我,我會比他更愛你。」阿塞克用近乎乞求的語氣朝她伸出右手。
我猛烈的搖頭,兩手按住左胸怕他搶走我的心。「不,我不會給你。」
「為什麼?」他不接受這個答案。
我徐徐地道出,打斷他的妄念。「因為我不愛你。」
第八章
因為我不愛你。
是的,我不愛他,雖然我心中有著愧疚的抱歉,為他愛上我而心生不忍。
從很久以前,我就下定決心不亂搞男女關係,母親的借鏡讓我深深體會要傷害一個人是多麼容易,只要和他戀愛。
井田叔叔的婚姻並不美滿,貌合神離的夫妻各有各的生活空間,互不干涉地只為想要有個子嗣而勉強同房,還算好排卵日才有肉體關係,多麼可笑。
身為FBI幹員的喬伊叔叔前後歷經三段婚姻,全都無疾而終的繼續遊戲人間,女人一個換過一個,但依然無法彌補心底的空缺。
而我的傑生叔叔更以行動表現愛情的另一面,至今依舊不交女朋友地守著母親,只因她無聊的三不原則。他堅持要等她滿四十歲才肯為自己著想。
愛過母親的男人很難再愛別人,我父親是唯一的幸運者,其他人只能黯然引退,將心傷埋葬於無人探知的角落,獨自落淚。
我看著他們一個個痛苦的強顏歡笑,生怕自己會步上母親後塵傷害愛我的人,因此我只專注衣仲文一人。
沒料到我如此刻意的閃躲別人的愛慕目光,到頭來仍在無意中給了別人受傷的機會。不管對方懷著何種目的而來。
愛情傷人,人傷愛情,兩面皆鋒。
「我會讓你愛上我,跟我回英國。」在他的勢力範圍內沒人動得了她。
「誰要跟你回英國,你快給我放開她,上回你抓傷她,害我被衣仲文毒罵一頓。」怪她腿短走得慢。
也不想想她是他表姐,迎頭就給她一陣痛罵,情緒激動地讓她插不進話回嘴,差點嚇死她。
「我抓傷她?」阿塞克不敢相信地想去拉於問晴的手臂查看。
左慧文潑辣地拍開他的賊手。「少動手動腳,她在我的管區之內。」
我噗哧一笑,為她的用詞感到有趣,原來我歸她管呀!
「該開,這裡沒有你的事。」礙眼的女人,仗著一點姿色耀武揚威。
「你才是多餘的人,人家情深意濃,你憑什麼橫刀奪愛。」不過錢多了些,人比較鴨霸。
「你管不著,她注定該是我的女人。」他狂妄地宣示她的主權所有。
「去你的我管不著,別以為你個頭大我就怕你,於問晴是我小學、中學的同學,現在是我的學妹,而衣仲文是我的表弟,我非管不可。」說真的,她還真怕他。
她話一出,當場洩露了鐵三角密不可分的關係,所有人都驚訝的交頭接耳。
「你不是當事人無權插嘴,滾一邊去。」阿塞克不自覺地顯露貴族的氣焰。
「笑話,你當我是你養的狗呀!你要我滾我就滾?」仔細一瞧他還挺順眼的。
咦,她在發什麼花癡,大敵當前豈可因男色分心,她要鎮定,而且得理直氣壯。
「我要的女人不是你,別逼我出手,誤傷了你我可不負責。」越過她,他的視線落在一臉平靜的女孩臉上。
無論何時何地她都美得清靈,宛如林中精靈潛入人間遊玩,每個不經意的動作都是如此自然,不做作地讓週遭氣氛輕活了起來。
一開始他或許是懷著目的接近她,可是那些全都不重要了,他現在只想擁有她,佔有她的心,讓她心裡只容得下他一人。
日久生情,她早晚有一天會愛上他,忘掉那個寒酸小子。
「不許看她,有我左慧文在,你休想碰她一報寒毛。」奇怪,她怎麼有些吃味,只因他看的並非她?!
阿塞克冷笑地拉開左慧文。「不自量力。」
先前的戲碼是很好看,小慧慧和他好像滿相配的,一個潑辣、一個冷峻,一冷一熱形成一道圓,我該不該出手湊和他們?
不過無論如何也到了我該出場的時刻,自己的戰爭自己打,不能老是依賴別人,讓自己的魔性無從發揮。
我要上場了。
「小螞蟻也有小螞蟻的力量,你不該輕忽女人的爆發力。」左慧文訝然的看了我一眼,不瞞我形容她像小螞蟻地做出張牙舞爪的動作。
「捏死一隻螞蟻有何難,我要帶你走。」那個虛張聲勢的女人不足為慮。
他的自大是從何而來,真叫人想不通。「台灣是有法治,你不能違反個人意願。」
「你不肯跟我走?」眉頭一沉,阿塞克的聲音中有受傷的慍意。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這裡是我的家。」還有我愛的人。
「因為我要你,所以你不許拒絕。」即使愛上她,他仍用命令的口氣,不願她發現他的軟弱。
「薄弱的理由聽來任性,我也有我想要的人。」但不是他。
「你指的是那個老是跟前跟後的小子?你認為他比我好?」必要時他會除掉他。
「無所謂好不好,我認識他十多年,光是數字你就敗北了。」我可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爛桃花。
時間是一項利器,見證了一個男孩蛻變成男人,他的執著心意始終未變,我一直觀察著,也因此愛上他。
他的表情一凜,「我可以給你無數的十多年,數字不足以取決未來。」
「但我可以掌握未來,我選擇我要的生活、我要的人。」數字雖不足以取勝,時間卻是主要關鍵。
一個人要用多少時間愛上另一個人我不知道,可我是細火慢熬不追求一時激情的人,沒個十年八年發酵期是不輕易動心。
我認識衣仲文許久,正式和他交往前,我們就像兩個長不大的小孩,看似有情卻無情地對他忽冷忽熱。
早熟的天才是很嚴苛的,挑對象亦是如此,觀察、考驗、確定三步驟是必經之路,而他並未讓我失望。
心只有一顆,一旦住了人就容不下其他,不管外力如何強悍地想進佔,飽滿的心房會將之彈出去,不許人任意進出。
感情的路很陝窄,只容許兩人並行,多了一人便是負擔。
「為什麼寧可選擇那個窮哈哈的小子,你認為他能給你幸福?」嗤笑不已的阿塞克以物質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
「我不曉得你是以何種角度看他,但他是富有的,他擁有你所沒有的快樂。」還有我。
冷冷的金眸發出霜一般的寒光。「你執意要他?」
「正確說法應該是認定,到目前為止他還沒讓我失望過。」我的表情大概很嚴肅吧!圍觀的同學突然安靜許多。
在他們眼中我算不算是智慧型美女?
或者,他們以為哲學系的怪人又要搞怪了,滿口玄奧地吊人胃口,分不清楚誰才真正適合我,我又該捨棄誰。
或許在眾人面前公開我的情感動向是不智之舉,但我心中有氣,實在無法平心靜氣地裝出無知的天真,我的無邪偽裝在這一刻瓦解。
也許,我該回歸我自己,露出本性嚇他們一回,佯裝天使的羽翼竟是純然黑亮,銳利的爪足以撕裂鋼鐵般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