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長輩,邢炤一猜就知道是他的母親大人季月眉女士。
邢炤對著還算坦誠的她點點頭,「那你肯定是花費了一番工夫嘍?」
這次綺年應得很快,「當然,我熬了好幾個夜晚呢。」
離座的邢炤走近她,才注意到她眼圈處的黑量。直接浮想的,是她挑燈夜戰的身影。
「你……」他竟忘了接下來該問的是什麼。
她卻急急說了:「我知道自己不夠專業,但我願意努力去學習,只希望你……呃不,總經理能給我這個機會。」也給你自己機會吧。她幽幽的望著他。
「你為什麼那麼希望……得到這份工作?」只是詢問求職動機,卻讓他的口吻無法尋常了。
為什麼?她的目光緊緊鎖住他,澀澀道:「因為……這裡吸引了我,我知道自己想來,而且……是非來不可。」
「你……」忍著澎湃的情緒,邢炤說:「如果你沒被錄取呢?」
「至少我來過了。」
「就算錄取了,還有三個月的試用期,你有自信一定能過得了?」
「不努力過,怎麼會知道?」她熱切的望著他。
所有的設想都演繹過了,對答之間的流暢無虞,只是綺年沉淪的目光還是不免失控。
他是天生的衣架子,舉手投足間,完全把那身手工西服的超優質感呈現出來。
邢炤迎著她的目光……該死!這女人又露出那種「色迷迷」的眼神來了。
她雙瞳的溫度,直接熨燙他的心。
在彼此眼波的傳送間,那種一度失去的激奮重新回到邢炤的體內,他好想上前緊緊擁她入懷……
「你還是走吧。」」線理智讓邢炤有了另種抉擇。
綺年目瞪口呆。怎麼會這樣子?
他怎麼可以用著那般溫柔的眼神,來道盡狠絕的字句?
她痛徹心肺的低咆:「為什麼要我走?」
「因為你不是真心來工作的,而這裡是個工作場合,你聽清楚了嗎?站在這個位置,我的職責就是幫公司找有能力勝任的人!」
「不清楚!」綺年豁出去了,她嚷道:「不管你是站在什麼位置,你憑什麼那麼武斷?你憑什麼認為我無法勝任?」
「因為……」他也火了,「因為你的用心根本不在工作上!」
「你錯了!」她不馴地仰起小下巴,「不論用心是什麼,我都會把工作做好……除非你根本就是害怕!」
「我……害怕?」害怕她把公司搞的雞飛狗跳?
「對,你害怕。」綺年走近他兩步,「你害怕我接近你,怕自己會……被誘惑。」
邢炤睜大眼,望著跟前這個口出狂言的小女人……他的眼不禁擠出笑紋來。噢,這丫頭怎麼總是妙得讓人無法自制?
「你就真的那麼有自信,一定能誘惑得了我?」霎時,他探臂將她一把扯入懷裡,然後附在她耳頸處似在聞什麼……粗嗄對她耳語道:「你的催情牌痱子粉呢?不用法術了?」
「用了。」敏感處的奇癢讓綺年微微顫慄,喘了口氣,執起他的手按往自己心窩處。「在這兒。」
「我的法術全擱在心裡頭了,你……怕了嗎?」她又問了句。
「隨時等候指教!」斂去眼裡的波動,他極具威脅的在她耳邊道,縱聲揚笑之後放開她。
走往桌前,他說了:「明天你就可以正式上班,當然,如果覺得不適任,我隨時可以要你走人。」
她楊頭大聲應道:「謝謝總經理,我一定不負所望的!」
「很好。」他迎接著她挑釁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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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年當真在公司待了下來。
但是,邢炤卻很想知道,她到底能撐多久?
於是今天,綺年的桌面多了堆積如山的檔案文件。
「這是什麼?」綺年抬起頭仰望那座「山」。
秘書美珍面有難色道:「是有關公司離職、陞遷異動的各種人事資料,還有一些承包商、下游廠商的過往檔案……總經理的意思是說,請你在今天一定要全部重新整理登錄。」
「今天?全部?」綺年再也坐不住地跳起來。
「是啊……」美珍甚是同情地道:「總經理他還說……」
「說什麼?」
「他說,如果你想繼續待下去的話,最好是今日事今日畢。」
「嘖嘖!」搭腔的會計對著綺年,無限哀悼的說:「完了!這下子你肯定是要回家吃自己了。怎麼可能趕得出來?總經理根本就是存心刁難嘛。」
對,就是這樣子!早已忙得渾身酸痛的綺年,再也控制不了那種憤恨了!
難道他看不出她的賣力嗎?難道……他就真的這樣絕情,非逼定她不可?
「混賬東西!邢炤,你太沒有良心了!」
就在綺年破口大罵的時候,四周抽氣聲頓時不絕於耳。
大夥兒全被她給嚇呆了!這菜鳥剛剛罵了什麼?
綺年贏得全體同仁「不知死活」的最高評價。
「噓——」善良的秘書美珍趕緊將她按下,「你小聲點……這……要是不好做,那你就不用太勉強自己嘛。」
怎麼?又來個勸退?綺年一屁股坐下,緊咬著牙,她的小手開始往那座「山」翻動。
「你……真的要做?」美珍愣了愣。
「不做,拿這些擺在這兒會好看一點嗎?」綺年沒好氣應道:「誰教他是總經理,出錢的老闆最大!」
美珍卻誤解了她的意思,忙不迭道:「忘了告訴你,總經理也說了,如果你真的放棄了,那麼他會特別通融,馬上發你薪水的。」
他會通融?!綺年聞言,又難遏那一口氣,啪啦吼了:「他根本就是全世界最不講道理、最冷酷無情的人……他根本就是沒心沒肺、沒血沒淚……」
這一次,四周卻是安靜得駭人。
咦?全昏死了?綺年冒出頭來,正好迎接邢炤那道精銳眸光。
死定了!假意忙著手邊事務的一夥人,屏氣凝神,豎高耳朵,等待「噩耗」的傳來……
只是,令大家不解的是,居然……沒有!什麼也沒有?!
明明聽得一清二楚的總經理,望了綺年兩眼,竟然只說了句,「凡事量力而為吧。」然後就轉身走人。
「呼——」見邢炤走遠.同事趕緊湊上來,對著綺年捏了一把冷汗,「我還以為你慘了。」
「慘的人是他。」
他?總經理?那名同事被綺年的話,嚇得又跌回自己座位去了。
綺年開始不吭聲地栽入那堆積的文件中……她要讓他知道,他這樣子是沒有用的,她不會就這樣認輸的……
時間無情的流逝。下班了,同事們一個個地走了。
「你還在忙?」
「算了……你何必死心眼呢?」
「要不要我幫忙?」
綺年平時的熱心親善,倒也在此時得到了最忠誠的回應。可是,這些關懷,對她卻是沒什麼實質幫助的,她甚至忙得沒空去應話。
連續幾個小時下來,綺年幾乎覺得骨頭快散了……她拚命地揉著酸澀的兩眼,努力看清楚上頭密密麻麻的字元。
很快地,公司上下全走光了。不自覺的綺年,還在埋頭苦幹。
直到一隻大手遮住了她眼前的文件。
「你?」是邢炤!那個冤家。
「你……」他好想狠狠的持著她,然後將她丟回家去!「已經超過下班時間了。」
「可是我還沒弄好……」
「就是說最後你還是沒完成。」
那又如何?她懂了……
忽地拉開他的大手,重新埋下的頭,傳來她倔強的應聲:「你是說今天完成的,今天還沒過,不是嗎?」
「你!」她擺明是想挑燈夜戰嘍?「你怎麼這樣固執?」
「我不是固執,是堅持。」她的聲音悶悶地,「我並不後悔。」
「綺年……」
在他的喚聲中,她快速的抬了頭,眼巴巴的望著他。他要說什麼?
邢炤什麼話也不說,就一把拉起她,然後硬是將她往外拖著走。
「喂,你幹什麼?我要加班!」
「我就是不讓你加班!」他將她緊緊圈在臂彎裡,厲聲道:「現在我就命令你馬上下班去!」
「你……休想。」他凌人的聲勢在她耳畔呼嘯,讓她的聲音逐漸轉弱,「你是想害我趕不出工作來,好有理由開除我,對不對?」
「不對!」他不耐地說了:「我只要你下班,沒說要開除你。」
「那……」綺年往他臉上瞄呀瞄地,慢吞吞地問:「你的意思是說,你並不會因為我沒趕完工作,就開除我?」
唉!飽含寵意的無奈,邢炤歎道:「對,就是這個意思。」
她一聽,馬上跳躍歡呼了。「耶——太棒了!萬歲!你還是有良心的,你還是心疼我的……太好了!」
然後,她忘情的摟著他的頸子,不自禁湊的用力的親了他一記。
全身隨之緊繃的邢炤,以濃濁的嗓音道:「但是還是提醒你,性騷擾高層主管的話,那就是無可赦免了,所以……」
呃?性騷擾?順著他的目光,綺年看著自己緊環著人家的雙臂,頭一仰,她說了:「真是犯了,那我也甘心受罰。」
這賊丫頭,擺明就是想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