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證實?
單是想到母親一貫的霹靂行事風格,邢炤已經頭皮發麻。
他幾乎能想像綺年招架不住的糗樣子……說不定她已經快哭了……
才舉步欲步下樓時,一道哭腔讓邢炤胸口緊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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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道嗚咽聲的主人竟是母親?邢炤再度愣住。
「……真是的,怎麼會這樣子呢?」
「伯母,都怪我不好,害你這樣子……」綺年遞著紙巾,滿臉不安的樣子。
「傻孩子,這怎麼能怪你呢。」母親擦著眼淚。
此時愣在原地的邢炤,拿定了主意——既然東窗事發,他不能讓綺年來承擔任何責任。
隨即她們兩人接續的對話,又讓他定住腳。
恢復平靜的母親說:「是我一時忍不住想起自己……其實伯母也是個孤兒,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的,所以,最瞭解沒爹沒娘的孩子有多可憐……」
綺年更加歉疚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伯母傷心的,今天是伯父的生日,我實在不該提這些傷心事,可是……看見伯母就讓我想起媽媽,所以伯母一問起,我才會忍不住……」
「沒關係、沒關係,你有什麼心裡的話儘管對伯母說,以後你就把伯母當成自己的媽媽……」季月眉忽然想到什麼,「而且你跟邢炤以後要是結婚了,也一樣得叫我一聲媽媽的,你說是不是?」
「呃……嗯,」綺年的頭垂得更低了。
咳咳……邢炤知道該是現身的時候了。
「你們還在聊呀?該開飯了吧?肚子都快餓扁了,」
兩個女人出乎意料的熱絡,讓他心情輕鬆了起來。
「我們在聊你跟綺年的婚事。」季月眉頓了會兒,似在盤算什麼。
「就這樣子吧,下個月挑個好日子,把你們的婚事辦一辦。」季月眉直接問綺年:「你說好不好?」
「我……」下個月結婚!綺年愣了愣。
「還有什麼問題嗎?還是說你根本不是真心愛咱們邢炤?」季月眉目光銳利無比。
「不……」她愛他!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對他的愛是如此顯而易見!
顧不得羞恥,漲紅著臉,一道緊張微喘的聲音衝出了口:「我愛邢炤,我當然愛他!」
「好好……那就好。」就衝著這女孩真情流露的表現,季月眉已經扯開大功告成的笑容。
於是乎接下來的飯桌上,只見眉開眼笑的邢氏夫婦倆已在計劃婚禮。
邢炤卻恍置夢中。
不行!他得重新整理一下種種的紊亂……
綺年成功地扮演了預定的角色,在爸媽舒坦的笑容裡,邢炤也相信了爸媽是喜歡綺年的。
可是,他的「緩兵之計」呢?結果竟是……下個月結婚?!
不對不對,邢炤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努力想檢討計劃哪裡凸槌的邢炤,最後的心得是……
這一整晚的融洽氛圍,確確實實帶給他莫大的興奮!
天吶,邢炤發覺自己是愈來愈喜歡她在他身邊的感覺,甚至……他希望留住這一切……
難道,這才是當時他沒能及時反對的真正原因?
難道……他已默許所有的進展?
邢炤生平頭一次如此慎重地看待一個女人的存在。
這代表著什麼?
他愛上她了?!
邢炤無比認真的聆聽並分析來自內心深處的那道聲音……
什麼樣的感覺會讓他不捨放棄?會使人陶醉甜蜜?
然後,他確定了——
這個最最平凡卻偏偏吸引他的女孩,已悄然融入他的生活!
他要她。
他是愛她的。
第七章
歡樂的氣氛,真實的籠罩著邢家。
尤其是對綺年來說,一向喜怒形於色的她,直到離開別墅,抵達了家門,她的臉上還掩不住那種喜悅。
「原來你爸媽人都好好,本來我還一直提心吊膽的呢……尤其是伯母,她好親切慈祥喔。」
親切?慈祥?鬆解著領帶的邢炤不禁笑出了聲音。「從我出生到現在,你是第一個說她親切慈祥的人了。」
「是嗎?我貞覺得她很和藹呀。你不要把自己媽媽講得那麼恐怖嘛。」
「我是怕你被她給嚇著,因為我媽她是那種很直接的人,不論是喜歡或不喜歡。」
「這樣子也沒什麼不好啊,這……有時候直接一點反而好,至少……不用費心去捉摸。」她瞥了他一眼,聲音壓得低低的。
這鬼靈精,又想挑逗人嗎?也罷,也許她該見識一下他「直接」的一面。
張臂撞過她,他湊低的嘴唇在她的臉頰摩蹭,「是這樣子嗎!原來你喜歡直接?」
綺年的心跳急速加快,她感覺今晚的他,笑得……怪邪門的。
「不過……我還是很意外,我媽跟你會那麼投緣。」手掌有意無意在她身上摩擦,他惡作劇般地欣賞著她的反應。
「這……這沒什麼奇怪的。」頸間感覺他唇辦的熱度,渾身忽地燒熱起來的綺年,呼吸已經開始不順暢。「這就叫緣分,就像……」
「就像什麼?怎麼不說完?不是說喜歡直接的?」他笑得賊兮兮。
噢,這男人真壞耶!綺年這才領悟,似乎每次總是這樣,他總是在對她逼供,三兩句話閒閒道來,就輕易地逼著她去面對所有難以啟齒的情結。
「就像是我跟你,我們之間的緣分。」她仰著小下巴,無畏的迎著他的目光,
眼裡的笑意更濃,他卻搖搖頭,說:「我不喜歡講緣分。」
聞言,綺年的心一緊。
然後他又接口道:「人家都說緣分是天注定,可是對我來說,這種把得失因果全寄托老天爺的消極說法,我並不認同,因為有時候……單是靠緣分,還是不夠的。」還要靠個人去掙。
而他,等著就是這一股會讓他去掙的動力。
綺年凝視著溫柔沉定的他,半響不語。
「那……又該寄托什麼呢?」她喃喃自言道。
太消極了嗎?那麼……將得失因果寄托在實驗功效的她呢?綺年頭一回發現自己的怯懦,她急著想轉移話題。
「今晚我表現得如何?你還沒給我評分呢。」她放作輕鬆道。
「嗯……很好,出乎意料的好。」邢炤衷心道。
平時看她一派無厘頭,卻在今晚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現,落落大方的舉止、不亢不卑的應對,都是可圈可點。
「真的?」
「我真沒想到,你這麼有演戲的天分,也許你可以考慮走演藝界看看。」他緊盯著她,絲毫不放過剛剛她臉上微妙的掙扎。
演戲?她臉上所有表情一下子凍結。
他的話提醒了她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今晚的一切只是一場戲!
重新面對自己身份的綺年,才驚覺自己不過就是他拖延婚期的籌碼。
而她,居然如此入戲?是被這整晚的幸福感給沖昏了頭嗎?
她倏地鬆開手,背對著他,綺年無法平復自己太「入戲』換來的困窘。
久久她才低聲說:「我演技好?怎麼會?我好像……忘了自己扮演的角色了,我……看起來真的像在演戲嗎?」
邢炤望著那微微顫動的秀肩,已然明確的情愫隨之波濤洶湧。
是的,若非是愛,她的默然傷情又怎麼會使他如此揪心?
她當然不是演戲。想那精明一世的母親,必定也是被她流露的坦率真誠給取悅。
邢炤上前兩步,將她緊緊包裹在寬厚的胸懷裡。
「是我說錯了,其實——」有個意念在他心中急切跳脫。
她卻打斷了他。「你沒說錯話,只不過是讓我知道自己做錯事了。」
「你沒有做錯什麼——」
「有,我今晚錯得離譜!」夾雜酒精、麝香的男性氣息在她耳邊吹拂而過,讓她一陣微顫。
她猛地抽離他的身邊,正視著他,難忍激動的說:「我差點忘了自己今天的任務,而且……最後我是什麼忙也沒幫上,你現在一定很懊惱,對不對?你一定開始後悔不該找我去的。」
「後悔?為什麼?」他攤著手,一臉無辜。
「你當然後悔,因為我把事情弄巧成拙了!」
「有嗎?」
「沒有嗎?你忘了伯母說過什麼嗎?她說下個月……下個月就讓我們結婚的!怎麼辦?我破壞了你原來的計劃,你說該怎久辦?」她好想聽聽他的回答。
邢炤眨眨眼,飄上一記莫測高深的笑意,然後從他嘴裡吐出更讓人費疑猜的話來。
「我又沒怪你的意思,你不用這麼緊張。」
啥?什麼怪不怪的?沒能弄懂的綺年,卻被他輕率的口吻給惹惱了。她低咆道:「當然要緊張!結婚可是終身大事噢!」
「沒法子,誰讓你答應得那麼快?」
「喂!邢、先、生!」這下子綺年自動跳到他跟前了,怒氣衝天道:「我可是為了幫你,你說這種話未免太不負責任了!」
「你終於也想到讓我負責了?」順勢將她攫入懷的邢炤,眼中黠光一現。
只可惜,綺年聽不懂他的語帶玄機,她還在憤憤不平,「當然是要你負責!」
「OK,我沒意見。」
啊?這會兒他又在OK什麼?
「你……」她滿臉的霧煞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