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們的行徑太不尋常,而龍門在三年前一夕崩毀也太啟疑竇——一個那麼龐大的黑道組織會在一夕之間樹倒猢猻散,除非早有人暗中策劃這一切。」她解釋著,條理分明地道出數日來仔細推敲的結論,「與你有關,對吧?」他沒立刻回答,只是緊盯著她那雙澄澈靈透的眼眸,許久,唇角牽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很聰明,曼笛,只是高估我了。」
她不解,「我高估你?」
「行飛才是策畫這一切的人,當時的我只是奉命行事。」他澀澀地說,「他從來不告訴我們他心裡想些什麼,我也是在他入獄後,才逐漸拼湊出當時發生在龍門的一切,以及他心中的計劃——」
她不敢相信。聽聞她的猜測在他口中證實,她仍奇特地有種不真實感,「他真的想毀去龍門?」
「我想行飛是打算那麼做。」
「因為要毀掉龍門,所以不惜殺掉自己的親生父親?」她嗓音微顫,略微歇斯底里。
喬星宇聞言,下頜一陣抽緊,卻一句話也不說。
劉曼笛當他是默認,倒抽一口涼氣,「他真的因為這樣……弒父?」
他抿緊唇,「我相信兇手不是行飛。」
「這不是你相不相信的問題!是他究竟有沒有那麼做!」她慷慨激昂的揚聲喊,「星宇,告訴我,究竟是不是楚行飛殺了楚南軍?」
「不是他。」他語音沉鷙。
「那是誰?」
他不說話。
「星宇!」
「那不干你的事。」他終於咬牙說道。
他依然堅決回護好友的態度令她又急又氣,「星宇,別這樣,別為了義氣包庇殺人兇手。」
他只是瞪她,「行飛不是兇手。」
「你!」她啞口無言,怔然許久方咬緊牙關,「好,就算兇手不是楚行飛好了,可你也承認他有意殲除龍門的勢力,不是嗎?」
「……沒錯,我是那麼說。」
「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要在東岸重整龍門的勢力?」
「重整組織的人不是行飛。」
「是藺長風——」她喃喃,感覺心中那團迷霧不僅沒有散去,反倒愈來愈濃了,「但他也是龍門三劍客之一啊,一向聽奉楚行飛號令,不是嗎?」
「因為他背叛了行飛。」
第九章
「長風背叛了行飛。」喬星宇冷冷說道,語氣雖仍強持平靜,心海卻早已幾度翻滾驚濤駭浪,「他在東岸重整龍門,完全出自私心。」
「你是指藺長風背叛了龍門?」
「他背叛的是行飛,以及我們的友情。」他繃著嗓子,一字一句自齒間擠出。
「什麼意思?」劉曼笛微微不解。
「你不必知道。」他眸光清冷,語氣更加清冷,「這是我們龍門三劍客的事,與你無關。」
她幾乎要為那樣清冷的語氣畏縮,但終於還是鼓起了勇氣,「告訴我,這些年來你一直跟藺長風的手下聯絡是怎麼回事?你……究竟站在哪一邊?楚行飛?藺長風?」
「你管不著。」
「你幫的是楚行飛吧?跟藺長風手下聯繫只是為了隨時掌握他的動態,對不?你並不想要龍門被重新振興,你要它永遠消滅。對吧?對吧?」
他默然不語。
「告訴我是不是這樣!」她禁不住拉高嗓音。
而他以一聲低吼回應她,「我說了你管不著!」
「我必須管!我必須知道這一切,星宇,難道你忘了我為FBI工作嗎?我有責任瞭解這一切。」
「龍門的事由我們龍門人自己解決,不必FBI插手。」
「那是什麼意思?莫非你們打算以私鬥解決彼此的恩怨?」她睜大星眸,語氣不覺流露出濃濃的焦慮,「不成的,星宇,這樣太危險了!」
「我說了,這、不、干、你、的、事。」他強調著,語氣裡警告意味明顯。
「我也說了我有責任瞭解這一切!」彷彿被他漠然的語氣震怒了,她瞪著他,明眸燃著熊熊烈焰,「我是FBI反亞裔幫派小組的成員,在法律上我甚至有權利干涉這一切!我不允許你們私鬥,星宇,不許你們這樣藐視法律!」她慷慨激昂的喊著。
可他對她的怒喊只是漠然不動。
她更氣了,胸前一股烈火燒得她又痛又急,幾乎失去理智,上前兩步,揪住他的衣襟,「我不許你這麼胡來!星宇,憑你跟楚行飛想與一整個黑幫鬥,不可能的!FBI已經注意到藺長風了,再過不久我們就會將他繩之以法……你不要插手,你一插手只會讓人誤會你跟這件事有關係,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羅織罪名扣在你身上的!求你,星宇,別這麼亂來,求你……」她一下嚴厲訓斥,一下又軟語懇求,想盡了各種辦法極力想說服喬星宇,可後者卻只是冷然以對,完全的不理不睬。
他是怎麼著?難道真決定私底下去跟藺長風解決這些恩怨嗎?他不顧危險了嗎?不顧性命了嗎?他難道不曉得就算他沒死在藺長風手裡,FBI也絕不會放過他的?
他為什麼這麼固執?該死……
她腦子拚命運轉著,神智瀕臨歇斯底里,你不要這度固執,星宇,不要這麼自以為是!你逃不過的,你鬥不過他們的……我不許你這麼做!星宇,我不許……」她拚了命地喊著,銳利高亢的嗓音早劃破寂靜的夜,迴盪整間房內。她渾然不覺,只是不停地嘶喊著,嗓音逐漸破碎。
喬星宇劍眉一緊,決定堵住那樣激烈尖銳的嗓音。他忽地一伸長臂,一手將她的纖腰扣人懷裡,一手抬起她線條倔強的下頷,紅潤的雙唇迅速壓在她不停顫動的蒼白唇瓣上。
她停住吶喊,愕然於他突如其來的吻,甚至忘了掙扎,怔怔然地由他緊緊抱著。
她的怔然不動更方便了他的侵略,愈發強勢霸道起來,不僅粗魯地揉弄她兩瓣櫻唇,甚至強硬地撬開她的貝齒,舌尖狂野地侵入。
他吻著她,如此霸氣且深入,而她再也持不住一絲理智,張開唇瓣,歡迎他的侵略,甚至還伸出藕臂拉下他的頸項更貼近自己。
她緊緊的貼著他,窈窕的曲線幾乎密合他修長挺拔的身材,柔軟的乳峰緊緊壓向他溫熱的胸膛,渾圓的大腿與他的緊密交纏。
他倒抽一口氣,而她也渾身一顫。
忽地,兩人的吻更加狂野了,唇舌瘋狂的相互糾結著、卷鐃著、舔舐著、啄吮著,嘴唇、頸項、鼻尖……然後又回到嘴唇,一會兒深長綿密,一會兒蜻蜓點水,他們不停地吻著,拋卻了所有理智,彷彿、永遠要不夠對方——
但就在她以為這樣的深吻會整整糾纏一整個世紀時,他驀地抽離她的唇,停住了這個熱烈又纏綿的保吻,頭靠在她的右肩上,雙臂更加用力,緊緊地擁著她。
他擁得如此用力,彷彿怕她會忽然消失似的——
劉曼笛感到微微迷惑,「星宇,怎麼了?」
他不說話,依舊緊擁著地。她輕輕歎息,玉手撫上他濃密的髮絲,溫柔地撫摸著。
這親暱又曖昧的氛圍持續了好一會兒,直到他忽地揚起頭,湛幽的眼眸瞅住她,深邃難測。
她還未從方纔的激情恢復,癡癡凝望著他,水汪汪的星眸朦朧含媚。
他瞪著她,胸膛劇烈起伏,眸子則變換過一道又一道霧彩,好半晌,他像好不容易捉回了冷靜與理智,黑眸裡熱烈燃燒的慾火終於滅了,只餘一片清冷。
她感受到那樣的清冷,一股冷意竄過脊髓,身子不覺一顫。要不是他依然緊摟著她,怕她整個人都要軟倒在地——
而他只是靜靜盯著她,良久,嘴角忽地揚起奇特的弧度,「他們是這樣訓練你的嗎?跟負責監視的對象吻得如此昏天暗地?」
她聞言,呼吸一顫,臉頰跟著刷白。
為什麼?為什麼他忽然要這麼說?為什麼他要用那麼輕蔑的神情述說兩人方纔的擁吻?為什麼……
見她如此慌亂的舉措,他似乎滿意了,唇邊冷然的微笑加深,「看著!」銀光一現,之前他在她身上搜出的小刀忽地逼近她眼瞳,威脅地吐露銳芒,「如果我剛剛有意要傷害你,你現在不會還好好站在這裡,不要跟我談什麼允不允許。」他一字一句,冷淡漠然的神態與方纔的粗魯霸道判若兩人,「FBI探員,別拿你的身份來壓我,我不吃這一套!」
她依然怔怔望著他,面容蒼白,心跳凌亂,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靜立不動。
別這麼冷酷,星宇,我不相信你會傷害我!
「你走吧。」他語氣依舊冷淡,「你的身份已經被我識破,沒有繼續留下來監視我的必要。」
他要趕她走?在兩人方纔那樣熱烈而纏綿的深吻過後,他竟然要趕她走?他,難道方纔那一切對他毫無意義?
不,她不相信!
她狂亂地想,一股酸澀驀地衝上鼻尖,「我不要走,星宇,讓我留下來幫你……」
「幫我?你要幫我還是害我?」他低吼,「我不需要FBI的人在一邊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