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真是我的女兒?」他喃喃說道,「你跟家琪長得實在太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是他的女兒?
袁真澄瞪著他,懶得費神掩飾自己的震驚。
「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有自己的父親,只是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她才不可能是他的女兒。或許這男人長得是還不錯,可她也無法想像自己有任何一點像他。
「那你的母親呢?」
她心一冷,「對不起,我想這不關你的事吧?」她語氣冰得足以凍結任何人的血流,「你只需瞭解我是個優秀的P.A.就行了。」
張瑞元倒抽一口氣,似乎頗因為她忽然冷凝的神情而震驚,他愣了好一會兒,才低低說了一句:「抱歉。」
「沒關係。」她微微一笑,像是立即恢復了冷靜。
張瑞元沉默半晌,「有關昨晚的提議,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袁真澄一愣,剛剛嚥下的吐司差點梗在喉嚨,她輕咳數聲,又連忙喝了一口咖啡,墨黑眼睫如羽毛般翩然揚起,「關於那件事——」
她支吾著,還來不及說什麼,今早負責喚她起床的女傭忽然出現她身旁。
「小姐,」她將無線電話的話筒遞給她,「你的電話。」
「我的電話?」
張家琪的朋友嗎?天,今天是禮拜天吔,別給她找無謂的挑戰行不行?
她隱忍住想要呻吟的衝動,接過電話。
「是一位黎之鵬先生。」女傭補充一句。
「黎之鵬?」
聽到這個名字,她與張瑞元同時喊了出來,兩人接著互望一眼。
袁真澄一顆心直往下沉,她可以清清楚楚地在他的眼中看見興奮與希冀。
她無奈地撇撇嘴角,對著話筒報上名號,「我是張家琪。」
「真澄,」彷彿是有意的,他低柔地喚著她本名,「今天有空嗎?」
「黎先生有什麼事?」她冷淡地問。
「我好無聊,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對不起,先生,我可不是供你排遣無聊的工具!」她拉高嗓音,旋即接收到張瑞元朝她投來驚嚇的眼色。
她無奈地翻翻白眼,起身躲到餐廳一角壓低音量,「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這樣質問真讓人難過。」話筒另一端傳來他誇張的歎息聲,「我以為昨晚我已經表達得夠清楚了。」
「你說你要追我。」她咬著牙。
「不錯。」他愉悅地承認。
「別開玩笑了!你明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富家千金,只是個冒牌貨。」
「這有什麼分別嗎?」
「難道你不是想騙到一個富家千金,好讓自己少奮鬥二十年?」
「你這麼想?」他揚高的語氣顯示受到嚴重冒犯,「你以為我是那種想吃軟飯的傢伙?」
「難道不是嗎?」她倔強地反問。
「該死!」他詛咒著,「你就不能認為我是對你本人有興趣嗎?」
她一愣,「我本人?」
「袁真澄!我有興趣的是袁真澄,不是那個勞什子富家千金張家琪!」
「你對我有興趣?」她怔怔地,昨晚的熱吻鏡頭不識相地又爬回她腦海,「你喜歡我?」
「我喜歡你?」他倒抽一口氣,語氣驚恐。
「不是嗎?」不知怎地,她覺得自己似乎問了一個蠢問題,「不然你幹嘛想追我?」
「天!小姐,你八成沒很多這方面的經驗吧?」
「什麼意思?」她防衛地回了一句。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有興趣不一定是喜歡她,那太嚴肅了。」
「那會是因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性?」
「去你的!」袁真澄低罵一聲,忽覺全身血流亂竄,體內一座醞釀許久的火山威脅要爆發,「如果你是想來個什麼一夜情的話,我勸你別妄想了,我可不是任何男人……不是你們……絕對不可能讓男人把我當成——」她忽地住口,咬住下唇。
「一夜情的伴侶?洩慾的工具?」他以一種優閒的語氣提供她選擇的答案。
他非要說得那麼直接又難聽嗎?
「對!」
「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那麼你今天有空嗎?我十一點過去接你。」
該死的他究竟有沒有搞懂啊?袁真澄挫敗地直想放聲尖叫,而在她正打算這麼做時,一雙將她身體轉過來的手臂阻止了她。
她揚起眼瞼,望向張瑞元焦急莫名的臉龐。
兩百萬。他以唇形告訴她,接著又比了個手勢。
袁真澄心一跳,握在手中的聽筒差點滑落。
他提高價碼了,整整兩倍!兩百萬,相當於一輛賓士跑車,或者四十坪房子的頭期款。
兩百萬——
袁真澄心跳加速,胸膛滾燙著波濤,數秒後,她聽到自己無力的聲音,「好,你十一點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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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答應了!
一直到袁真澄切線後幾分鐘,黎之鵬仍然處於莫名其妙的狀態。
她本來態度不是還挺堅持的嗎?怎麼一下子說變就變?
他有反過來被將了一軍的感覺。
原本只是因為想作弄她才故意打電話到張家去的,在聽到她在電話裡既無奈又憤怒的嗓音時他有一種莫名的愉悅感,在感受到她對一夜情反應激烈時他更加忍不住唇角高揚。
她果然沒什麼那方面的經驗。
根據他聘請的私家偵探調查,袁真澄幾乎談不上擁有任何社交生活,他甚至懷疑她究竟曾不曾談過戀愛。
在知曉她目前的生活沒有任何男人時,他莫名地感到心滿意足;他不曉得這有什麼值得他高興的,但他就是不希望聽到她生命中已經出現某個類似白馬王子的人物。
或許是因為這樣他才方便作弄她,才能夠以一個追求者的身份弄得她神經緊張,心猿意馬。
他知道她一定不願意和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人多所牽扯,所以才故意插足她這次的工作,才故意去驚擾她已經太過刺激的生活。
沒想到她竟然答應和他約會了。
這該死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黎之鵬聚緊濃挺的眉峰,一方面莫名其妙,一方面卻又忍不住心情飛揚,心跳忽然加速奔騰。
而他不願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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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她窈窕俏麗的身影如蝴蝶般飄向他雪白的保時捷91l,不自覺吹了一聲又長又響亮的口哨。
她不愧是專業的私家演員,每一次見面,亮麗有型的裝扮總讓他眼前一亮。
初次見面的大姊大造型,昨晚在宴會上名門淑嬡的高貴模樣,以及今天女學生清純俏美的打扮。
她穿著一件白色鑲黑領的針織衫,紅黑相間的格子百褶短裙,足蹬黑色半筒靴,挑染成紅色的秀髮上斜斜覆著一頂俏皮的小圓帽。
十足十俏皮女大學生的裝扮。
黎之鵬為她打開車門,眼神傳達出讚賞,嘴角卻揚起嘲弄的微笑,「你幾歲了?小姐,穿成這樣賣小嗎?」
袁真澄瞪他一眼,「張家琪今年二十一歲,這樣的打扮正好。」
黎之鵬關上車門,在駕駛席落坐,發動引擎,「對袁真澄就不見得了。」他轉過頭,不懷好意地眨眨眼,「據我所知,你已經是聖誕節的過季禮品了。」
「什麼意思?」她蹙眉,直覺這一定不是一句好話。
「沒聽說嗎?女人就像聖誕節禮品,過了二十五行情就跌到谷底。」
果然!
「是啊,真不好意思,我已經二十六了,算是賣不出去的滯銷品了。」
而且,過沒幾天就滿二十七了。
她在內心補充,卻小心翼翼地不讓這句話衝出口,畢竟承認她今年二十六歲已是一個女人能做到的極限。
「就算在二十五以前,你的銷路也不是頂好嘛。」
「什麼意思?」她再度面色一變,冷冽的眸光射向他笑意盈盈的臉龐。
「讓我這麼說吧,」他輕描淡寫地,眸中卻閃著可惡透頂的笑意,「據說台灣頂尖的P.A.沒什麼社交生活。」
「你調查過我?」
「你不是早已知道?」
她一窒。
沒錯,他既然有辦法查出她的真實姓名,甚至查出她現在正進行的任務,就不可能無法掌握她的私生活。
她早該想到的。
「我不需要社交生活。」她倔強地應道,撇過頭,目光直視前方。
「哦?」
「我的工作已經夠刺激了,不需要其他娛樂來加油添醋。」她語音平板,「別說男朋友,我就連女朋友也不多。」
他倏地轉頭,凝望她冷然不動的側顏兩秒,「是什麼原因讓你選擇從事這種工作的?」
「還用問嗎?」她撇撇嘴,「當然是為了錢!」
「為了錢?」
「難道你不認為嗎?有什麼工作像我們P.A.一樣充滿挑戰性酬勞又高?這次我接張瑞元的委託,一天就有兩萬五的進帳。」
「他確實是付給你極高的酬勞。」黎之鵬點頭同意。
「那當然囉,我是業界一等一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