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謝什麼呢?」
「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身邊支持我,我恐怕沒有勇氣面對這些人呢。」
黎之鶴輕輕拍著她的手,「你做得很好。」
齊晚兒再次微笑,停頓數秒之後,她忽然略帶猶豫地開口,「是不是有人在看我呢?黎大哥。」
黎之鶴逸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看你呢,今晚你可是酒會中最受注目的女人。」他忽地一頓,
唇邊的微笑消失,「當然,還有清曉。」
「黎大哥……」齊晚兒猶豫著,知道身邊這個男人的心神一半隨著方才同黎之鵬一起離開的女人走了。
「總之你表現得很好。」他定了定神,唇邊重新拉起微笑,「迷倒晚會所有男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瑩白的臉頰刷上一層漂亮的嫣紅,「只是找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無法形容那種奇特的感覺,彷彿有一道極為灼熱的目光,來自某個極為特別的人,直直地射向她,令她一陣心慌意亂。
她揚起一張清秀容顏,明眸緩緩地定在某一點。「那邊是不是有個人呢?」
黎之鶴俊眉微挑,隨著她調動視線。
「那邊有一群人,小姐指的是哪一位呢?」他半嘲謔地。
「我不知道。」她輕搖頭,「那邊有什麼人呢?」
黎之鶴定神細看,一位高大英挺的男子夾在一群顯然是對他愛慕不已的女人中,雖然他盡力保持面無表情,但黎之鶴仍看出了他的不耐。
「有一個極為出色的男人。」黎之鶴將眸光轉向齊晚兒,「你是指他嗎?晚兒,你覺得他一直盯著你?」他的語氣充滿興趣。
「我不知道,或許吧。」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黎之鶴微笑,再次將眸光調向那個男人。雖然不明顯,但他的一雙性感黑眸確實時不時飄向這裡。
「他的確在注意你,」黎之鶴訝異地望向齊晚兒,「為什麼你能感覺得到?」
齊晚兒秀眉微蹙,「只是一種感覺而已。」
黎之鶴正想說些什麼,不知從哪裡忽然冒出一群人,團團圍住了他與齊晚兒爭先恐後地輪番發問,女人的語氣都是略帶著醋意,男人則是充滿了興趣。
「之鶴,替我們介紹一下吧。」
「這麼漂亮的小姐,為什麼我們以前從未見過呢?」
「她究竟是哪家閨秀?」
「齊小姐,談談你自己吧。」
「是呀,我們都很有興趣知道呢……」
對於這些排山倒海般的好奇,齊晚兒禁不住微微倒退一步,一雙美眸轉向黎之鶴,神情流露出無言的懇求。
黎之鶴輕輕握住她的手。「我來替你介紹一下吧,晚兒。」溫柔而堅定的語氣瞬間就緩和了她的不安。她將眼眸調向眾人,準備迎接任何嚴苛考驗。
嚴寒好不容易才擺脫那些對他充滿了好奇的女人,其中還包括了黎之鵬名單中的丁維安。
事實上,丁小姐是那些女人中最積極的一個,她對他明目張膽的興趣以及挑逗令他一陣背脊發涼。她盯著他的眼神像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他從不知道自己可以令一個女人渴望至此。
他應該高興的,畢竟她可是個極為有錢的女人,可是他現在只想逃離她。何況現在他有了另一個目標。
齊晚兒。
他極不願意承認,但這個女人的確引起了他的興趣。自他十五歲在紅粉陣中闖蕩以來,她是第一個真正能引起他興趣的女人。
他悄悄穿過一道落地玻璃門,來到黎家膾炙人口的漂亮花園。黑眸迅速掃視週遭一圈,終於找到了他想找的麗人身影。
她背對他,靜靜地坐在水池旁一張石椅上,一身淺紫真絲禮服在蒼茫夜色中顯得更加沉靜,只有小巧的耳垂上花瓣形狀的鑽石耳墜綻著璀光。
他走近她。
她似乎感覺到有人接近,輕盈地起身,「是黎大哥嗎?」她揚聲問,語音清柔。
他默然不答。
齊晚兒轉過身子面對他,「你是誰?」她坦然地問道,一雙璀璨的眸子直直地對著他。
嚴寒再度禁不住倒抽一口氣。那對明亮的美眸,那對不染世間塵埃,純然澄澈透明的眸子——在望見那對眸子的一瞬間,他再度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相較於他的震撼,她對他冷靜的直視讓嚴寒有種自尊受損的感覺。一般女人在見到他的第一眼。總會一陣臉紅心跳。至少也會失神數秒,她卻平靜淡然地像完全感受不到他超乎常人的魅力。何況他們曾在東亞百貨見過的,她卻像完全忘了有那一回事。
「你不記得嗎?」他半自嘲地。
她先是眨眨眼,接著臉龐勾上一層恍然,「你是那天在百貨公司的人?那個送我CD的人?」
「不錯。」
「我一直想再見到你。」她坦然地,平靜地微笑著的容顏反倒令他微微一愣。
「你想見我?」
「我一直想謝謝你,嚴先生。」她笑容加深,「那張CD音質很棒。」
嚴寒不語,緊盯著她呈玫瑰色的細緻容顏,「你和黎之鶴是什麼關係?」他忽然問道。
「今晚你不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她似乎有些無奈,「黎大哥是從小看我長大的哥哥。」
「哥哥?」他似乎對這個名稱很有興趣。
「你不相信嗎?」
似乎今晚的每個人都認為她和黎之鶴是一對情人,她也懶的去辯解了。與其洩了她的齊浩天女兒的真實身份,不如讓他們誤會好了。
「我相不相信有什麼關係呢?」他漠然地。
她微微一愣,「大家都不相信。」
「我不是大家。」嚴寒笑得奇特,「何況即使你和他是情侶也阻止不了我對你的興趣。」
她又感到那種燒燙的感覺了,齊晚兒悄悄平穩著呼吸,難道方纔那個直瞪著她的男人就是他?
她那雙透明異常的眼眸依舊直直看著他。
「你似乎一點也不緊張,」嚴寒半嘲德地評論著,一隻手輕撫著她瑩潤的臉頰,「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齊晚兒可以感覺到他溫暖的呼吸氣息吹向她的辦尖,心跳不禁一陣失速。她猛然轉頭,躲開了令她心慌意亂的手和籠罩她的男性氣息,右耳上晶瑩剔透的鑽石墜子因她劇烈的搖晃掉落。
「掉了。」她忽然驚叫一聲。
「什麼?」嚴寒一怔。
「我的耳環。」齊晚兒解釋,一面緩緩蹲下身,伸出一隻右手在地上摸索著,前俯的胸落出一條銀色的鑽石練墜,和耳環同樣式的形狀瞬間吸引了嚴寒目光。
他盯了那精緻的練墜一會兒,接著目光一落望向她的動作,起初毫不在意但過了數秒之後,一股震驚的感覺逐漸攫住他。
明明就在她右手前方不到兩公分,在夜色當中還閃閃發亮的鑽石耳墜,她竟然一直無法將它拾起。
「你該死的看不見嗎?」
他粗魯而震驚的語調令她摸索的動作一凝,停頓良久,才緩緩朝他揚起臉龐,「是的。」她的語氣異常冷靜,
「我的確看不見。」
嚴寒無法讓信地直瞪著她,差點連心臟也停止了跳動。
可能嗎?這麼澄澈,這麼透明,這麼美的一對眼眸竟然看不見?
「可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失聲道。
他不相信一個雙眼看不見的女人行進姿勢會如此自然而優雅,和他人交談時能如此準確地抓住對方的視線——她絕不可能真是個瞎子!
「不像嗎?」她淺淺一笑,「事實上,今晚你是第一個知道我看不見的人。」
嚴寒倒退一步,無法接受方才得知的事實。
兩對眼眸緊緊扣住彼此。
她看來一點也不介意自己是個盲人的身份,明亮的雙瞳依舊澄澈的令人心動。
嚴寒發現自己無法面對她坦然的凝視,該死的!她根本看不見啊,可是他卻覺得自己的心思彷彿都被那對漂亮的眼眸看穿了。
他偏轉過頭,一股無法解釋的怒氣自心頭襲了上來。
「怎麼了?」她半猶豫地開口,「為什麼不說話?」
嚴寒掉頭凝望她數秒,猛然轉身就走。
「喂,你別走呀。」齊晚兒揚聲輕喊。
他凝任腳步,「很榮幸認識你。」
他語聲的氣悶令齊晚兒微微一怔,「你不高興嗎?你——瞧不起我?「
「不是,怎麼可能?」
「可是,你一知道我看不見就忽然想遠離我了。你原本不是很想——」她雙額嫣紅,語氣帶著點不確定,「認識我的嗎?」
「現在不想了。」他冷淡地道。
齊晚兒無法忍住一股受傷的感覺,「為什麼?」
為什麼?嚴寒甚然旋身望向她,為什麼?
難道他在知道她是個瞎子之後,還能毫不在意地欺騙她,利用她嗎?他還能若無其事地接近她,引誘她成為自己的妻子嗎?用她的錢還清賭債,重建公司,之後再把她一腳踢得遠遠地,繼續過浪蕩無憂的日子?
她的失明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甚至對自己曾有過那樣的念頭感到氣憤不已,這輩子還沒有哪個時候他曾對自己如此厭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