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棻兒的身子在離開那副溫暖的懷抱時,隨即醒了過來,纖密的眼睫揚了揚,迷濛的眸子眨了眨,然後抬起、對上那雙令她悸動的眸子。
「大哥……」屬於他的氣息在醒來時就鑽進她的鼻間和肺裡,可以令她熟悉眷戀的氣息除了魏勁之外,再沒有別人了。
「是我。」他微傾著軀幹,幽深的眸子凝視著床上的睡美人。「為什麼又在起居室睡,還開著窗子?」聽似冷淡的語調,卻有著些微的譴責和擔憂。
「我不知道……喔∼∼我記起來了,我圖畫到一半覺得累了,就睡了。」她翻身坐了起來,一手拉住他的手臂,仰著頸子對他說話。「對不起,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下次不准再犯了。」他坐到床上,伸手揉了揉她烏黑柔亮的髮絲,視線專注地落在她細緻的尖美臉龐上,心中湧起一陣悸動。
五年了,棻兒來到魏家已經五年了。
五年的時間,她的確長大了不少,他看著她出落得更標緻美麗,看著她纖細的身子轉變為誘人的曼妙體態——想到這裡,魏勁之的身體起了一陣異樣的騷動。不過他努力地壓抑下來,以他超出常人的意志力。
「大哥……我有事想跟你商量。」魏棻兒看著魏勁之,還帶著睡意的美眸裡有著無法掩藏的迷戀。
「什麼事?」他的手從她的發頂往下輕滑,來到她的兩頰,撫了撫,又緩緩滑向她雪白的頸子,手掌按撫在她敏感的頸脈處。
「今天院長打電話給我,她說孤兒院有困難,問我有沒有辦法幫忙……」他似有若無的輕撫,害她話說到一半就微微喘起氣來。
「繼續說下去。」
她定了定浮動的心緒,接著說下去。
「我告訴她,我只有二十萬元,她回答我說二十萬夠了,但是我聽她憂心忡忡的口氣卻不像是那麼一回事……」
「你認為她需要更多的幫忙是嗎?」他問,大手忽爾離開她的頸項。
「嗯。」她感到一陣失落,因為脖子上突然消失的溫暖。
「你告訴我就是要我幫忙是吧?」他又問,眸子直勾勾的看著她。
「嗯。」她又點頭。
「你希望我怎麼做?」視線毫不偏離半寸。她明知道,凡是她提出的要求,他絕不會拒絕,為何還這麼疑惑不安呢?
難道他還無法給她安心的感覺嗎?
「大哥,你可不可以抽空陪我回育幼院一趟?我想如果是大哥想當面問院長,院長應該不會隱瞞的。」她被他看得心慌,垂下了頭。「大哥,你抽得出空嗎?」
「看著我說話。」他沒回答,卻命令她。
她抬眼直視他的目光,不敢再把視線挪開。
「大哥,你這麼忙,抽得出空嗎?」又重新問了一逼。她很清楚身為「魏氏集團」總裁的魏勁之,其忙碌的程度有多高,這件事是她思量了一整晚才斗膽提出的。他忙,她很清楚,縱使她更清楚不管她提出任何事他都會答應,但她還是不敢抱百分之百的希望。
「可以,不過得等到星期六。」果然,魏勁之一口答應,而且日期就安排在兩天後。「可以嗎?」
「可以,就星期六。」魏棻兒沒想到他會這麼乾脆,而且她以為就算他答應了,可能也得等上十天半個月。「大哥,你真的可以跟我過去嗎?」
「記住,我承諾過的事,絕不會反悔。」他起身,伸手又揉了揉她的髮絲,迅速傾身在她的左臉頰上輕吻一下,才轉身走出她的房間。「星期六我們一起出門,晚安。」
關上門,房內還殘留著他的氣息。
「大哥,晚安。」她抓著被子,兩頰微微燙紅,低聲呢喃。
這句話細如蚊蚋,諒必消失在房門外的魏勁之絕對聽不見。
另一方面,出了棻兒房間的魏勁之臉上掛著淺笑,兜回了起居室,看一眼設計稿上的圖樣,然後收拾起來,帶回他的房裡。
這些年,收拾她的設計稿似乎成為他的習慣,他總是在那些圖稿上看見充滿復古風的傢俱出現,包括沙發、床,還有桌椅,以及一些櫃子。而隨著時間一年一年過去,她在圖稿上所描繪的線條花紋越見細膩,也越有美感。
他一直在揣測她為何鍾愛畫這些東西,但一直猜不出一個答案來。或許他該找個時間問問她吧!不過不管答案為何,他是該替她好好規劃一個塗鴨的空間,不能老是讓她屈就在那間起居室內,在這兒畫畫一點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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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起了個大早,魏棻兒把長髮紮成馬尾,穿著一件白色套頭毛衣和淺灰色格子長褲,下樓來吃早餐。進入餐廳,正好和用完早餐要回到客廳的魏勁之迎面遇上。
「大哥,早。」她淡淡地微笑打招呼,笑眼訝異地看著和她同樣穿著白色套頭毛衣、灰色長褲的魏勁之。沒想到她和大哥這麼有默契,竟然穿同款式、同色系的衣服,看起來就像穿著情侶裝一樣。
魏棻兒在心頭甜甜的偷笑,不過其實這樣的巧合也不無道理,因為她的衣物都是由魏勁之的秘書負責打理的,每一季她總會同時替魏勁之和自己選購一批服飾配件,而既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選購的,當然在品牌和款式上一定會有相當程度的類似。所以這樣的巧合其實是毋須大驚小怪的。
「早。」魏勁之的目光倒沒多放在彼此的衣服上,他的視線從她含笑的眼移往她束成馬尾的發,微微皺了一下眉。
「怎麼了?」她問,看見眉心的小摺痕。
「沒事,你去吃早餐吧,吃飽後我們就出門。」他越過她,目光從她的髮絲拉了回來。
為免魏勁之久等,魏棻兒快快進到餐廳,草草用完早餐,之後跑回樓上臥房拿了皮包,再迅速下樓來。
「我好了,可以出門了。」
她的聲音讓站在落地窗前的魏勁之回過身來。
他挑眉看著她嘴邊沒擦拭乾淨的牛奶泡沫。
咦?她露出疑惑的眼神,細眉也微微上挑。
「嘴邊有一圈奶沬。」他伸手,用食指替她拭掉,然後很自然地把手指送回自己的嘴邊舔乾淨。
「大哥……」魏勁之這舉動讓魏棻兒的臉爆紅,他、他這樣子太親暱了,讓魏棻兒十七歲的少女心有點兒窘迫又慌亂。
「走吧。」將她羞紅的嬌顏烙在心口,他再自然不過的牽起她的手一起走出庭院。
來到座車旁,魏勁之吩咐司機開車前往育幼院。雙雙上了車之後,他們並肩坐在後座,他牽著她的手在上車後放開了,魏棻兒的小手頓時失去溫暖的包覆,有點兒失望。但她還來不及品嚐失望的情緒,魏勁之卻朝她親密的靠過來,伸手撫上她的發,手指勾玩著她的發圈。
「怎、怎麼了?」他靠得如此接近,屬於他的男性氣息在她鼻間繚繞,令她好心慌。她氣息微亂地問:「這個髮飾是上回二哥休假回來時送我的,大哥喜歡嗎?」她口中的二哥就是魏勁平,魏勁平今年大學畢業後隨即就被徵召入伍服兵役,通常每個月會休假一次,每次回來他總是會帶些禮物送給她。
勁平送的?!
他不喜歡勁平對棻兒如此的用心,魏勁之的胸口浮起一陣妒意。
「不要把長髮綁著,我不喜歡。」魏勁之將情緒隱藏得很好,伸手把鑲著細碎彩色寶石的髮飾解開拿掉,昂貴的寶石發圈被他握在手中。
「好,以後不綁了。」魏棻兒很自然而然的應了他的話。大哥不喜歡的,她不會去做。這五年來,她一直習慣如此,對他總是百依百順。
「這個收好了。」最好以後別再讓他看見。魏勁之抿著薄唇,將髮飾交還給她,面容冷峻。
「好。」她小心地收進皮包裡,魏勁之一逕冷著臉,讓心思單純的棻兒摸不清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棻兒,勁平送過你幾樣禮物?」車內陷入一片短暫的沈默之後,魏勁之的聲音再次無預警地響起,他的聲調冷冷淡淡,像閒聊似的。
「七、八樣了吧,我沒仔細數過。」她偏頭想了一下,回道。
看來勁平對這個「妹妹」還真有心哪。
「他送給你的禮物你得『好好收著』,別搞丟了。」魏勁之再次強調的提醒她,意思是那些禮物最好當壓箱寶,別再拿出來了,免得他看了礙眼。
但心性單純的魏棻兒哪裡聽得出魏勁之語氣中的妒意?她只是點頭。「好,我會的。」
接下來,車內又陷入一片長長的沈默。
經過約莫五十分鐘的車程,育幼院到了。魏勁之依約陪同魏棻兒一起去見院長,這幾年來魏勁之受魏棻兒之托,替育幼院解決了不少的問題。不過以往總是透過電話就能溝通解決,從沒像這次一樣,還得勞煩魏勁之親自移駕。
經過魏勁之親自和院長懇談的結果,發現這次的問題的確是棘手了些——原來是房東投資股票虧了錢,所以有意把育幼院的這塊地賣掉,但現在時機不好,要賣地也得有買主願意買才行,因此房東在手頭緊迫之下,提出育幼院得一次繳清兩年房租才肯打消賣地的念頭。兩年的租金並不多,只要六十萬元,但是對經濟困難的育幼院來說卻是個天價。雖然魏棻兒有二十萬元可以應應急,但其餘的四十萬卻不曉得該從何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