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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籠罩著午後的山區,本來晴朗的澄淨天空,不一會兒便漸漸烏沉。
雲小舞騎著單車從便利商店拚命地趕回家,耳邊傳來悶聲的雷響,典型的午後雷陣雨又要來了。
「要命!只不過是出門買個鮮奶,才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就變天了。」趕在第一顆豆大雨珠落下前,她拼了命地踩著單車。
可愛的家就快要到了,眼前是單力克那座漂亮的「歐洲城堡」。
怪哩!門口竟停了一輛豪華的黑色轎車。從裡頭下來一名衣衫不整的高大男人,他頭戴棒球帽,背對著她,所以看不清他的長相。那男人身後跟著兩名穿著黑西裝的魁梧大漢,亦步亦趨地跟著那個戴棒球帽、穿黑色汗衫的男人。看樣子那男人應該就是單力克的兒子,而身後那兩名大漢,好像是保鑣之類的人物。
哇塞!真是有夠氣派的,單爺爺的兒子還帶保鑣耶!
雲小舞經過黑色轎車身旁,又偷覷了那男人兩眼。
再過兩個小時就要相親,男主角終於出現了。她得趕快把這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告訴老媽去。
雲小舞帶著興奮的笑容繼續往家的方向騎去。
轟——
一聲可怕的雷響之後,接著是傾盆大雨。
趕不及在下雨前回到家裡,雲小舞淋成一隻可憐的落湯雞,抱著鮮奶,趁院子還沒淹水前,衝進玄關——
「老媽,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單爺爺的兒子回來了——」
???
轟……天空又一記響雷。
溫佩霞垮著臉坐在搖椅上。雲小舞的消息並沒有讓她揮別陰霾,反而更讓她籠罩在一股愁雲慘霧之中。
「老媽,你怎麼了?」把鮮奶擺進冰箱裡,雲小舞轉身跑進浴室拿條浴巾擦著被雨淋濕的頭髮。「哈啾——怎麼才淋一下雨就感冒了?」打了個大噴嚏,雲小舞自然地揉揉鼻子。
「小舞,你大姐打電話來,說她臨時又有重要的事,不能回來相親了。」溫佩霞語氣哀怨地說。她好不容易才相中一個條件特好的金龜婿,沒想到女兒卻完全不賞臉。
「啊?那怎麼辦?」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雲小舞在心裡偷笑著。不過大姐這招夠狠,事到臨頭才把頭縮回去,害得老媽想砍人都找不到人砍。
「我想說找你二姐回來,反正你二姐和大姐是雙胞胎,兩人不論長相和身材都很像,那單先生應該不會計較才對。」
「嗯……是沒錯。」可是她們倆的性情卻差多了。雲小舞在心裡補上這一句。
「結果你二姐她竟然說……竟然說……」溫佩霞邊說、邊從椅子上跳起身來,神情語氣都很激動。
「老媽,你慢慢講,別激動了,你的血壓可禁不起再給它升高哦。」
鐵定是很勁爆的話,要不然老媽不會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雲小舞連忙靠過去安撫老媽。
「你二姐竟然說她才不要撿別人不穿的鞋子。」溫佩霞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
吭?鞋子?雲小舞把這句話認真地想了一遍才會過意來。
「哈……」她捧腹大笑,二姐比大姐更狠,竟然用這麼刻薄的理由回絕老媽。「媽,二姐她說的沒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嘛!大姐不要的男人,二姐當然也不願意撿來用嘍!」
說著,雲小舞笑得更加猖狂,她好佩服二姐哦!竟敢這麼忤逆老媽。
「臭丫頭你還笑——眼看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你趕快替老媽想想辦法呀!」溫佩霞賞了雲小舞的額頭兩記爆栗。
「好痛耶!」雲小舞擰著眉,揉著額頭。「老媽,兩位女主角都沒空,就算你想破頭也沒有解決的辦法,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向單爺爺道歉嘍。」
「我是這麼想,可是老媽沒那個臉去見單先生,我想,小舞——就派你去解釋好了。」想必那單先生一定會生氣的,所以溫佩霞只好推他們雲家的第一大米蟲出面。
「啊?我去?」啥米!老媽怎麼可以這樣子對待她。「老媽,這又不關我的事,我才不要去哩!」
雲小舞斷然拒絕,把毛巾丟在一旁,趁老媽逮人之前,她打算快快上樓去把濕衣服換掉,順便鎖起門來睡個覺。
「你如果不去,就別想在家裡白吃白住,從現在起你每個月得拿八千元的生活費出來補貼。」溫佩霞這會兒可不客氣了。雲小舞平日吃她的、用她的又住她的。若連這點小事都不肯幫忙,那未免太可惡了。
「媽,這錢先欠著可以嗎?」她就知道老媽鐵定又會拿這招來對付她。頭號大米蟲雲小舞額角上畫了幾條和小丸子一樣的黑線。
「不行,小本生意,恕不賒欠。」
「那……我明天把錢給你總可以了吧?」她盤算著要向大姐二姐勒索,誰叫她們不現身,害她被逼得要替她們善後。
「很抱歉,請你馬上繳交生活費,否則馬上給我搬出去院子搭帳棚住。」溫佩霞強硬地說,外頭這會兒又響起一記可怕的雷聲。
「外面下大雨耶!」雲小舞哀嚎一聲,她望向玄關外,大雨滂沱。
「誰理你,交不出錢就給我搬出去——」溫佩霞可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過你如果肯去單先生家走一趟,我可以讓你繼續在咱們家白吃白住三個月。」她不忘放軟態度說服雲小舞,這叫「軟硬兼施」。
嗚……幾番思量,雲小舞逼不得已,毫無退路地點頭答應。
「好啦!」
「反正只是去道個歉,沒什麼好丟臉的啦!」一見雲小舞答應了,溫佩霞不禁眉開眼笑地安撫女兒不平的情緒。
既然不丟臉為何不敢自己去?雲小舞心裡直犯嘀咕,腳步沉重地走上樓。
「小舞,記得穿慎重一點,人家單先生是有錢人家,很注重禮儀的,你可千萬別穿得太隨便,丟了咱們家的臉。」溫佩霞在樓下叮嚀。
回應她的是一聲巨大的關門聲。
第三章
中國有句諺語叫做「騎虎難下」,就是形容他現在的處境。
單伊漢被兩名殺手強行綁回了台北,他沒有第二個選擇,因為性命受到嚴重的威脅,不得不低頭。
「單力克,你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單伊漢極度憤怒地對著父親叫囂。
「我只不過是要你跟個女孩子吃頓飯而已嘛。」單力克親自監督廚子做菜,相較於單伊漢的憤怒,他可是得意自在得很。看著廚子端出來的湯,他親自品嚐了一口,很滿意地直點頭稱讚。
「只是吃頓飯而已,何必勞師動眾派了兩名殺手來暗算我。」單伊漢扒了扒凌亂的棕髮,忿忿不平地說著。
「只不過是吃頓飯,所以你根本不打算接受我的安排,我只好出此下策嘍。」
「你拿兒子的性命開玩笑?」單伊漢狂怒的眸子,瞪視著身旁那兩名穿黑西裝的黑人大漢。
「你不也拿我的性命開玩笑?」單力克駁斥回去。
「我何時做了這種蠢事?」單伊漢可不承認他有如此不孝的行為。
「我所安排的飯局,你三番兩次不到場,根本就是存心要氣死我,我的壽命都被你給氣短了。」單力克指責他,當然也沒忘記順便威脅單伊漢。「這一次你一定要給我好好坐下來和雲家那女孩兒吃頓飯,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單伊漢可不是這麼容易妥協的人。「你乾脆現在就命令他們殺了我吧!」
他無法容忍單力克如此惡霸的行徑,被人拿槍指著的滋味可不好受,他乾脆死了算了。
單力克拿了餐具擺上,單伊漢的態度可是真的惹怒了他。這個不孝子,死到臨頭,態度竟然還這麼強硬。
「今天你如果沒有好好順從我的安排行事,我就死給你看,我叫這兩名殺手對著我的心臟開兩槍,讓你親眼目睹你老爸的死狀——」
單力克生氣了,銀白色的鬍子翹得半天高。說著,他真的轉首命令兩名殺手,倘若單伊漢敢半途離席或是態度不佳,就要殺手對他的心臟開兩槍。
「天殺的——」竟然拿這個來威脅他。單伊漢恨得咬牙切齒的,他被逼到絕境,無路可退了。
「要不要隨便你,不過我可警告你,我的威脅絕對會實現,如果你膽敢忤逆我的話。」單力克使出了絕招,就不信單伊漢還不屈服。
單伊漢的神情由凶狠變成慘敗。「我的房間在哪兒,你最好有給我準備更換的衣物,否則我就穿這件汗衫、牛仔褲及破球鞋上場。」雙手一揮,他沒好氣地往樓上走。
「樓上左邊第二間房,我替你準備了一套意大利制的手工西裝,保證你穿起來一定很帥。」單力克揚聲愉悅地說,一邊在心中哼著結婚進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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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小舞很慎重地穿上洋裝,淺藍色的顏色就像雨過天青的天空,蔚藍澄淨,給人一種清爽而乾淨的感覺。
只不過是去道個歉,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站在單家門口,雲小舞在心裡一再安撫自己的情緒,她厚著臉皮代老媽出面,也算是報答老媽這二十一年來的養育之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