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達也心想,祖母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在他回來重新起步之際,不但費心替他拉攏人脈還兼做媒,似乎怕他真的打一輩子光棍。
他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好吧,這事我自己來處理。」他才不會浪費時間,去赴這種一點經濟效益都談不上的無聊約會。
既然是祖母大人安排的餐約,他如果擅自取消的確不應該,但……臨時找人代替去赴約,應該不算過分吧?至少不會讓她下不了台。
丁達也靠在桌緣,兩條長腿在腳踝處交疊著,姿態十分優雅。
他拿起電話,另一手翻閱著聯絡本,找到了能直接和褚翰錫聯絡上的專線號碼,撥了通電話給他。
「我是錫,請問哪位?」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彼端傳來褚翰錫爽朗又有精神的聲音。
「我是達也,想請你幫個忙。」他直接說明來意。
這兩星期以來,因為他和褚翰錫在公事上往來密切,兩人已經建立了一點交情。
「幫忙?當然可以,如果我幫得上的話。」褚翰錫爽快地答應。
如願得到他預期中的答案,丁達也笑了。
「幫我赴一個餐約。」
「餐約?」褚翰錫的口氣頗為疑惑。
「放心,絕對有你的好處。」他說。
「什麼好處?」
「有氣質出眾的美女作陪,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好處?」為了能說服褚翰錫,他隨意編了個謊。
誰知道赴約的是豬頭三還是豬頭五?!「呵呵……我不缺美女。」褚翰錫乾笑了兩聲。
丁達也回他一個冷笑。
「但你還缺我在合約書上簽名。」他威脅道,暗示著若褚翰錫反悔,不幫他這個忙,他也不會在合約書上簽字。
「丁達也,你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褚翰錫咬牙切齒地說。
「你現在發現,還不算太晚。」他狂妄地笑著,掛上了電話。接著立刻埋首於公文中。在中午之前,他必須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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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星期四,咖啡店公休。
可是今天安貝綺還是很勤勞地在店裡忙著,來回擦擦抹抹。
一般這種清潔工作,本來是請清潔婦來做,但是因為她擅離工作崗位出國度假,讓合夥人沈檸忙昏了,丁芷芹氣炸了,所以她們兩人以多勝少,命令她扛下未來三個月的清潔工作。
命苦哪!她不過是偷閒去度個假而已,這兩個女人卻好像見不得她幸福度日似的,回來後,每天把她從早操到晚,還說什麼讓她體會一下忙到想撞牆的滋味。
「我到底招誰惹誰了?」打掃到後來,她真的累慘了,索性窩到角落窗邊的椅子上休息起來。
她伸手拉開髮夾,放下盤在頭上的髮絲,長髮如瀑布般披瀉在肩上。今天她穿了削肩棉衫搭上一件洗白的背心牛仔褲,脂粉末施,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俏麗。
回來已經過了半個月,她聽芷芹說起,丁達也臨時決定成立辦事處,加上有許多合約要談,兩個星期以來在加拿大及香港、本地區三地來回跑,簡直忙得焦頭爛額,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她和丁達也就這樣各自忙翻了天,除了偶爾幾通不時被公事打斷的電話之外,他並沒有提出見面的邀約。
安貝綺可以體諒他的忙碌,他之所以這麼辛苦,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為她的任性所導致。
可是隨著時間過去,她的心態從最初的體諒漸漸轉變成不安。她擔心,他會不會就此把她給忘了?
不過擔心歸擔心,基於女人的矜持和她原本就強烈的女性自尊,除非他先跟她聯絡,否則她絕對不會主動找他。
絕不會!
「哼,忘了就算了。丁達也,你最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她一個人自言自語。他既然不想和她見面,那她也不會浪費時間,對他思思唸唸。
「喔——偷懶被我抓到了。」沈檸冷不防地出現在她背後,一副抓到她把柄的表情。
「饒了我吧。」她的下巴靠在膝蓋上,哀怨地歎氣。「我說沈大姑娘,你特地到店裡來,不會是為了監督我的工作成效吧?」
「你沒事吧?」沈檸感到極為訝異。這女人幾天之前還一臉幸福美滿,恨不得再飛出國去度假,怎麼現在卻一副哀怨的模樣?
「只要你和芷芹別再使喚我做事,我就會沒事。」她抓住機會抱怨。
「這是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偷溜出國和男人廝混。」沈檸掩著嘴輕輕笑著。
廝混?!「講得這麼難聽,和我在一起的又不是別人,是芷芹的大哥達也。」
「叫得這麼親密,看來你們的感情進展迅速哦。」她眨了眨眼,曖昧地揶揄。
—說到這裡,安貝綺的臉色忽然下沉,她嘟著嘴從椅子上跳下來。
「別提他,說多了倒胃口。」她沒好氣地回道,提著水桶進入清潔間。
「看樣子,丁達也還是沒跟你聯絡。」沈檸跟著擠進來。
「我早就把那傢伙忘得一乾二淨了,就像這塊髒抹布被我搓洗得清潔溜溜一樣,徹底忘了。」她邊講著,邊作勢用力地搓洗抹布。
「是嗎?」她才不信。
「真的忘了。要不要我去找別的男人約會作為證明?」她把抹布晾起來,仔細清洗著細嫩的小手。
「呃……我看……」
「不必了。」一道低沉的男聲突兀地叉人她們的談話中。
安貝綺和沈檸同時驚訝地回頭。
丁達也高大的身影昂然矗立在清潔間外狹窄的走廊上,形成一道充滿壓迫感的黑影。他雙手斜插在西褲口袋裡,神色陰沈,微慍的目光越過沈檸,落在安貝綺身上。
「呃……我還有約會,先走一步。」沈檸見苗頭不對,準備開溜。「你們慢慢聊,別發火哦。」她拋下了這句叮嚀,迅速走出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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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貝綺洗淨素手,走到丁達也面前,即使在他慍怒的注視之下,依舊很不客氣地抓起他昂貴的真絲領帶當抹布擦。
「謝啦,我剛好找不到擦手布。」她抬起臉,帶著挑釁的表情。
他面無表情,放任她的任性舉動。
當她終於擦乾雙手,打算走開時,他摟住她的腰肢,將她扯到面前,眼睛直逼視著她。
「你如果敢付諸行動的話——」
「怎樣?把我綁起來,限制我的行動?丁達也,你要搞清楚,兩個星期忙得不可開交,不見人影的人是你,不是我。我日子過得無聊,想找別的男人打發時間,難道有錯嗎?」她雙手叉腰,生氣地截斷他的話。
雖然她心裡很清楚,他很忙,所以沒空理她。
可是就算再忙,抽空和她見個面,應該不必佔用他多少寶貴的時間吧?她空等了兩個星期,等到一頭烏黑柔亮的髮絲都快要變白了,卻還是等不到他出現。一想到這裡,安貝綺就一肚子悶氣。
「我知道,你寧願把時間花在賺錢上,也不願浪費一分一秒在我這個無關緊要的女人身上。好,既然是這樣,你就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去找別的男人總行了吧!」她一股腦地將怒氣全發洩出來。
他冷冷地睨著她,臉色陰沉得嚇人。
這個女人竟然該死地說他沒找過她?不知道是誰老是三更半夜在外面鬼混。有幾次,他壓抑不住心中對她的想念,在埋首加班的深夜,硬是丟下必須緊急處理的公事,飛車到她的住處,想見她一面,卻總是撲了空。
「如果你再繼續說下去,我絕對會讓你後悔!」他會如她所願,將她五花大綁,扛回家去。
這女人,給她三分顏色,她就開起染房來了。
「我——」他倏然一變的陰鷙神情讓她住了口,只能用眼神和他對抗。
「有話儘管說呀!」他俊眉挑起,神情挑釁,表示歡迎她再繼續發表心中的不滿。
「你如果是來找我吵架的,那你請回吧,我今天沒興致奉陪。」安貝綺給自己找了個下台階,她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捋虎鬚。
這女人分明是故意氣他的。
「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他說。同時將她扯得更近,引來她低呼一聲。他的唇抵在她的頰邊,扣在她腰間的手不安分地往上竄,覆上那迷人的……
「那你來——」她小臉微仰,吐出迷人的芬芳氣息。
「有幾次深夜,我到你的住處找你,你不在,後來我打了手機找你,可是你也沒有回應。我來,是想請問大小姐你到底該死的到哪裡去了?」他恨恨地質問。
「啊?」他找過她。一抹驚喜的火花在她心頭綻放開來。「你到過我的住處?」
「四次。」只不過都撲了空。
「呃……我好像忘了告訴你——」
「嗯?」
「度假回國後,我就搬回家裡去住了。我以為……」她會搬回去,也是擔心他不曉得她的私人住處,找不到她所以在考慮之後,索性就搬回家去了。「我爸爸沒告訴你嗎?」
「他老人家知道我們的事嗎?」他的臉色相當難看。
「好像不知道耶。」要不然,以他老爸的個性,早就把丁達也當成尊貴的神祇,請進宅子來供奉了,而她則會被當成貢品獻給他。